“贼首名叫高叶,是个初出茅庐的新贼,很有头脑,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先把官军引出城外,乘虚而入攻下绛县。”王朴依搪报陈述。
“那么,我们尽快南下吧。”林昌兴道。
“好,刘一山还没回来,我们带步卒南下,他的骑兵随后跟上。”军情紧急,容不得半点怠慢了,王朴当机立断下令道。
“那么大同留守多少兵。”林昌兴问道。
“留下刘一山带去孤松岭的那个火铳队,让各地卫所轮流派人入城协防,每个卫所出一千人,贴出告示,全城摊派守城银,每个店铺每天收十文钱,哪家店铺不肯交,就把店门口用砖石堵上,不要怕得罪人,我们是跋扈惯了的神甲营。拿这些钱给守城的兵卒充作饷银。”王朴欲以营业税补贴军费,但在大明朝收商税容易激起文官群起而攻。众怒难犯,东林党尤其憎恨商税,所以王朴想把各地卫所的参将和游击们一起拉下水,平摊仇视,好在大同地处边陲,在这个穷乡僻壤打着守城银摊派的名义,干着收商税之实,东林党即使不满,倒不至于天下骚然。
“这个法子好,正好可以给各卫所补少许欠饷,收拢人心。”林昌兴笑道。
“你留下来,在这里帮我看着,留意一下,各卫所的兵卒是否堪用,有哪些将领少贪污克扣,都一一记下来,书信给我。”王朴道,如今摊子越来越大,人才更显匮乏。
“那,大人,军中由谁来辅佐你。”林昌兴问道。
“我去找王雁,让她赔我去平贼。”王朴道。
“可她,她是女流啊。”林昌兴受了惊吓,骇然道。
“无碍的,王雁独自带兵出征已不止十次,她身边该有不少得力的人才,我想借机考验一下这些女人的本事。”
“派女人上战场终是异数,从前万不得已,现在。”林昌兴依旧忧心忡忡念叨道。
“可不可用,要用过才会知晓吧。”王朴却很有把握。他在后世就听说过红色娘子军,可见只要用了火铳,不拼刺刀时,女人也能打战。
翌日,王朴留下林昌兴,独自领神甲营大队人马南下,先直奔雁门关,一路行军至怀仁县,本地卫所游击将军廖嘉应只带两百人在渡口相迎。王朴看他两百轻骑似乎堪战,便命他同行。正渡河,后方尘土飞扬,滚滚荡荡,据报是刘一山带来的大同镇标营一千铁骑,王朴登上土墩遥望,可见这股骑兵行止威严,肃杀俨然,看来是一支强军,欣喜不已。有了这一千骑兵补充,他的神甲营便有了满额的两千兵马,其中一千三百铁骑,且有二十个铝甲装具重骑。
渡口附近的民宅里传来了响亮孩童啼哭声,大队官军通过村口,着实吓坏了村民,他们紧闭大门,躲进屋里瑟瑟发抖,只是孩子们依旧没有定力抑制恐惧,听远处千余铁骑如山崩之势,踩路隆隆声,就破了防,惊骇哭出声来。
不过很快这哭声戛然而止,似乎孩童身边就有人强行制止。王朴听了这个动静,再来左右巡视一番,心说:大明的百姓果然怕官军,以后这里都是自家防区,想个法子塑造亲民的形象才好,而且,亲民的军队会有荣誉感,士兵也会更勇敢吧。
于是王朴就下令道:“传令下去,不得践踏庄稼。”自大同城南下以来,沿途所见皆是无垠良田,肥水细滋,竟无半分他处那灾厄连连的痕迹。
“多么好的北国风光,以后凭这块根据地,逐鹿天下。”添了千余人马以后,王朴自信大涨,不禁对建功立业心驰神往。
南马卫游击将军廖嘉应见了神甲营的军容,就唬了一跳,千人齐步,每一步都在地动山摇,近代军队特有的机械服从足以把古代军人震撼到怀疑人生,再听王朴下令不得践踏庄稼,不禁联想起曹操那割发代首的典故,他事先已经打听过这位新任总兵的为人,知道眼前这个蹬马下土坡的白面小子就是一个无君无父的跋扈枭雄,向以冷酷无情闻名,连生母都可以弃之如履的奸贼。但是廖嘉应并不反感,反而仰慕已久,或许这才是快意的人生。
同一时刻,绛县全城百姓正在大吃流水席,贼首高叶一口仰脖,就吃下一口酒,大赞:好酒啊。
“高大哥,你真有本事,以前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有及时跟你混,跟了你,做了一回好汉,以后谁也别想用鞭子抽我。”言罢,这个彪汉竟垂下泪来。
“好兄弟,跟我,我高叶不亏待兄弟。喝。”高叶又猛灌下一口酒。他偏头去看弟弟,却见高自在咬了一口肉,就呆怔不动了。
“怎么了,弟弟。”高叶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道。
“哥,我,我害了你。”高自在却在自责,把哥哥逼迫成了反贼。
“咱们是亲兄弟,说这些屁话干啥。”高叶听出了弟弟的言外之意,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听那县令在城外喊话说:这里是神甲营王朴的地盘,那位最近返回山西了。想到他不在山西时,留下来一群娘们就把山西各处贼军打的落花流水,只得纷纷躲进深山避其锋芒。神甲营的婆娘们就足以令大伙儿闻风丧胆,如今神甲营的正主儿男人们正朝这里杀将过来,可想而知,只要神甲营到来,县城里的大伙儿将转瞬变为死人。
“高大哥,那个鞑子这几日都在外面,会不会暗中投了官军呢,鞑子靠不住,咱要提防一点。”有人忽而进言道。
“阿来赫是去查看地形了,他要找个位置埋伏神甲营。”高叶却对阿来赫很是满意,听了物议只是淡然一笑。
“这个鞑子太不会做人,都像他这么刻薄寡恩,如何能兄弟齐心。”更有人直指厉害。
“是啊,我们的银子都叫他抢了去,说是练兵,我看他是想私吞,万一,他卷款逃了,或投向官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