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早期的两广总督府设在肇庆府,前任总督郎世杰上任后,将总督府迁至广州城内,美其名曰就近掌握洋人的动向,其实就是方便他接受洋人的贿赂。
任后,将总督府迁移至黄埔,同粤海水师总督府毗邻而居,这样方便他督促粤海水师帮忙稽查走私。
他这么一整,可是害苦了粤海水师总督周琼,原先在粤海这一亩三分地上,郎世杰收取商人贿赂,周琼则在暗地里走私牟利,两人互相配合,各取所需。
林如海哪里知晓,大楚头号走私贩子就是周琼本人,在他背后,还有至德帝和一大批高官和勋贵,都是靠走私谋取暴利。
…
这天上午,周琼正在府里陪着夫人用膳,就见管家走进来,向其禀报道:“老爷,林大人又来了。”
周琼皱眉道:“你去告诉林大人,就说我一早前往虎门视察炮台去了,不在府里。”
“是。”
等管家出兵之后,周琼的妻子放下碗筷,冲丈夫问道:“林大人是上官,又是贾家的女婿,老爷将其拒之门外,只怕不合适吧?”
周琼无奈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林大人让我派兵去逼迫洋人交出凶手,可洋人哪是好对付的,真要打起来,我粤海水师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
“老爷这样硬顶也不合适吧?万一林大人写信在荣国夫人面前告你一状,您可就难做人了。”
周琼:“夫人不必担心,现在早已不比从前,贾家在朝堂日渐势微,就两个掌权的外戚,还互相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们哪有心思来联。”
“老爷还是小心一点,妾身听说林大人深受天子信任,将来只怕有机会进入内阁。”
周琼心道:“我可是在帮天子和朝中的大佬走私赚钱,林如海即使再高升,他还能超过天子去。”
这时,管家又进来禀,“老爷,不列颠商人威廉先见。”
周琼忙道:“请他去书房,我稍后便来。”
“是。”
…
这边,林如海吃个闭门羹后,只得悻悻地返回总督府去。
虽说他是两广总督,可手里能调动的士卒只有几百人,水师官兵只听粤海总督周琼的,对他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拒不执行。
这次大不列颠士卒在海关打死稽查员,英方却拒不交出凶手。让他很是愤怒,他想让周派军舰去逼迫对方交凶手,可周琼却以担心引起外事纠纷为借口,拒绝执行他的命令。
周琼的态度,让林如海感觉很困惑。按理说,他既是周琼的顶头上司,又是贾家的女婿,对方没道理拒绝他的命令,难道这里面还有別的隐情。
回到总督府,林如海刚走出马车,就见老管家林福迎上来,冲他小声地道:“老爷,侄少爷派人前来送信。”
“哦!人在何处?”
“来人在内宅,太太正在向他问话。”
…
林如海来到总督府内宅,看到樱桃守在门外。
见他过来,樱桃伸手挑开门帘,冲里面喊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贾敏在里面开口道:“请老爷进来说话。”
林如海快步走进屋内,看到贾敏坐在桌案后,身后侍立着大丫鬟石榴,桌案前站立着一位刀疤脸汉子,瞧着有点面熟。
疤脸汉子见如进来,连忙朝他抱拳施礼道:“小人齐拜见叔老爷。”
“壮士免礼。”
林如时已经起来了,这个马齐是林云的护卫。
马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林如海道:“这是三爷让小人骑快马送来的书信。”
林如海接过书信,并没有直接拆开,是樱送马齐下去休息用膳。
等马齐走后,贾敏又将屋里的丫鬟打发出去,然后冲林如海笑道:“夫君,陛下让云儿统领一支水师来支援你了。”
“!”
林如海闻言吃了一惊,北海水师成立他也知晓,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派出来打仗。
他走到妻子身旁坐下,拆开书信仔细。
林云在信里说,他这次率水军南下,主要是攻打安南的水师,陛下让他顺带来粤,关,如有需求,可派人同他联系。
贾敏挨着林如海看完书信,随即吃惊地道:“陛下怎会想到派水军去攻打安南?”
林如海:“肯定是云儿给陛下出的主意。这孩子,我临行前再三叮嘱他,別妄议朝政,可他就是记不住。”
“也许是陛下向云儿问计,他才提出这个偷袭的建议。”
林如海黑着脸道:“南疆是各国水师聚集地,他一个生瓜蛋子,就想率领水师干里奔袭安南港口,真是不自量力。”
贾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在她心里,林云就是她的骄傲,哪容得下別人批评,丈夫也不行。
“夫君这话,妾身可不敢苟同,云儿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他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林如海苦笑道:“但愿如你所言。”
顿了顿,林如海又问:“云儿有没有解释他为何同那边府里断绝关系?”
“云儿没给妾身写信,想必是在信里解释不清楚。不过,我刚才详细地问过马齐,他说云儿是在那边府里参观省亲别墅时,才突然带着玉儿和云儿不辞而别。”
林如海:“可是舅兄他们将省亲别墅造得太奢华了?”
贾敏点头道:“听说花了八十多万两银子,只怕还不止。”
林如海一听,顿时就黑了脸,他左次三番地告戒贾政,让他不能将园子建得太奢侈了,谁知对方还是不知收敛,真是让人无语。
贾敏担心地道:“老爷,你说陛下会不会因此而冷落贤妃娘娘?”
林如海:“圣心难测。云儿这么做还是对的,咱们同那边府里切割,大舅兄和珍哥儿就没法借力,但愿他们能收敛一点,别再为贤妃娘娘招祸了。”
贾敏听得暗自伤心,要通过切割的方式来保全贾家,这让她如何自处。
林如海握住妻子的手,道:“敏妹,这时候你可不能心软,王家舅老爷已经丟了兵权,我虽说是两广,兵力只有几百,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云儿身上,只有先保全他,大姑娘和小皇子才有出头的机会。”
贾敏难过地道:“夫君放心,妾身知晓该怎么做。”
林如海冲门:“。”
榴掀门帘,走进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林如海:“你去告诉大虎,让他去水师营地走一趟,让范仲麟今晚来见我。”
“是。”
等石榴走后,贾敏冲丈夫问道:“夫君是想让范将军去联系云儿吗?”
林如海点头道:“云儿在信里说,他会在十月八号抵达香港,我让范仲麟借出海训练为借口,前去联系云儿,将我的意图转告他。”
贾敏一脸紧张地问:“夫君想对大不列颠商人动手吗?”
“不错,我准备限定大不列颠商人在十七号之前交出凶手,后果自负。”
贾敏担心地道:“大不列颠商船有军舰保护,云儿率领的水师能打败他们吧?”
林如海笑道:“你没见云儿在信里说嘛,他让我大胆处置,洋人的水师有他来包圆。”
“云儿的口气也太大了,连粤海总督周琼都不敢去招惹洋人,他一个从未打过水仗的小孩子,凭什么轻视洋人水师?”
“这次我相信云儿,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林如海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让林云先在此同洋人打一仗,如果林云率领的水师战力强悍,自己才能放心让他领兵去偷袭安南。
…
此刻,在黄浦港外,一艘大不列颠商船的仓室内,一位金发碧眼,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同坐在对面的军官喝酒聊天。
中年男子是大不列颠商人威廉·希尔,坐在他对面的军官是为商队护航的军官卡思中校。
威廉·希尔愁眉苦脸地道:“中校先生,大楚那位总督阁下让我们交出凶手,他才肯放货物过关,你看能不能先将人交出去,等货物通关之后,再将人赎回来。”
卡思中校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威廉先生,要是将人交给大楚治罪,我手下的士兵会爆动的,你总不希望他们一怒之下,烧掉你的船只和货物吧。”
威廉·希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此干等着吧?”
卡思校:“威廉先生,中国人爱贪小便宜,给他们一点好处,就没他们敢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
“找几个中国商人,将货物从別处卖给他们。”
“这不可能,我们已经被那位总督大人盯上了,他不可能放任我们将货物走私。”
卡思中校:“有我率领的战舰为你们护航,你还怕什么,大不了,我让士兵开几炮,吓唬他们一顿。”
威廉·希尔:“中校先生,我们是来求财的,将那位总督大人得罪死了,以后还怎么赚钱?”
卡思中校双手一摊,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让我交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人都限入沉默之中,交不交人,这是一个大问题。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走进船仓,冲威廉·希尔禀报道:“威廉先生,大楚两广总督林大人派人前来传信。”
威廉·希尔:“快请他进来。”
“是。”
过不多时,一名华人男子走进船仓,朝威廉·希尔施了一礼,随即用英文道:“威廉先生,我们林大人让我来通知你,请你们在十七号午时之前交出凶手,否则后果自负。”
卡思中校哈哈大笑道:“后果自负?总督大人好大的口气,我到要看看,他们如何后果自负?”
“在下告辞。”
华人男子回了一句,转了出去。
威廉·希尔担心地道:“中校先生,我有预感,中国人可能要向我们发起挑战。”
卡思中校冷笑道:“怕什么!如果他们敢挑起战争,我就带兵杀进广州城活捉他们的总督大人。”
威廉·希尔听得一阵无语,卡思中校手下只有两艘军舰,几百名士卒,这点兵力就想杀进广州城,他也太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