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穿戴整齐和姜蕖一起从里屋出来，迎面碰上了气喘吁吁终于走到院子里的程大夫。
老人家因为跑动而脸色通红，慌里忙张地冲姜蕖拱了拱手：
“小姐赎罪，小姐赎罪，小老儿刚从镇子上赶回来，家里老婆子告知小姐找我，耽误就诊，小老儿罪该万死啊！”
程立德就是桃坞村那个唯一的大夫，程荷的父亲。
在很多年前，管懿还没有高中的时候，他才是这儿唯一的读书人，甚至管懿进京赶考都有他一部分的助力，很受管懿的尊敬。
也因此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不一样，程立德从管懿那里得到消息，他知道面前女子的真实身份。
这可是公主啊！
王公贵戚，雍容尊贵！
要是因为他而耽误了诊治，那一不小心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要不是管懿叮嘱过他不能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程立德简直怕的都要跪下去了。
姜蕖挑起了眉。
耽误就诊？
“你是小桃去请的那个大夫？”
“是、是的。”
姜蕖“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那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装大夫，就为了看小反派的身体？？
姜蕖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让出自己身后的十九。
“是他需要诊治。”
程立德抬头看过去。
男人面色凄白，嘴唇无色，是一副身体抱恙的模样。
“他身上的伤不少，但之前也有大夫给诊治过了，你检查下他的伤口有没有恶化，没有的话，随便开点养生的方子就好。”
姜蕖吩咐了句，程立德连声称“是”，和十九一同进到屋子里去了。
姜蕖刚想跟上去，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攥住，回过头，撞上宋澈有些晦涩的目光。
“怎么了？”姜蕖不明白他那莫名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
宋澈和原主算得上熟稔，但也不代表他认识对方身边的所有暗卫，更别提十九这个排名靠后，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了。
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他问过管懿，对方如实告诉他，那男人是殿下的暗卫，十九。
……若真的是暗卫也就算了。
可是从客栈到益州，两人的一切互动他都看在眼里，不管是住店还是在马车上，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这显然不是暗卫那么简单的身份，至少也是……男宠。
这个可以说是已经证实的猜想让宋澈心里一阵不愉。
姜蕖听清了他的问题，不动声色把胳膊抽了出来，淡淡回复了句：“暗卫。”
暗卫？
对方否认了，宋澈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但同时另一份担忧又冒了出来。
管懿也和他说了公主受伤的事。
“那人既然已经背叛，小姐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喜欢他呗。”姜蕖耸肩，毫不避讳。
宋澈脸僵了僵，语气下意识变得强硬起来：
“可是他身份不明，曾经还犯过那么大的罪过，这种人留在小姐身边，除了祸患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姜蕖拧拧眉，但毕竟这是小反派确实做过的事，对方也是为了她好。
最终只是淡淡道：“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数。”
“小姐……”
“说了有数了。”姜蕖摆摆手打断他。
好吧，她还是不那么乐意听别人说教：“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宋澈似乎有满肚子的忠言，但是看她的表情却又不得不憋回到肚子里，脸色不算好看。
正巧这时候小桃从外面回来，胳膊处挎了个食篮。
香味窜了进来。
姜蕖挑眉问她这是什么。
“……是十九非要吃的油焖虾，这穷乡僻壤的，食材可找了好久。”
小桃承认，她私心想让小姐察觉到十九的无理，进而从他的迷惑中脱离出来。
“放桌上吧。”
奈何姜蕖没有一点表示，甚至眉眼带笑，似乎仅仅只是因为那一道菜而突然愉悦起来。
小桃想表达点什么但是不太敢，而无人看到的地方，宋澈的双手缓缓攥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程立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玄妙。
毕竟他从没见过哪个人身上可以有那么多的伤。
“启禀小姐，那位公子身上的伤正在好转，但是近些天还是不要做什么大幅度的运动，以免伤口崩裂。”
这种话赵大夫也说过，姜蕖知道。
但却莫名其妙叹了口气。
十九的身材，可是连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都觊觎的。
可惜现在只能摸摸。
小桃客气将程立德送了出去，姜蕖往院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进到了这座庭院旁边的一处院落。
两家人似乎住的很近。
刚要收回目光，姜蕖却又看见了对方院门被开了条缝，一个扎双丫髻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姜蕖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上。
程荷本来只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看到之前那个惊为天人的男人，一探头，却蓦然和一道不算友好的目光对上。
小姑娘慌忙又把脑袋收了回去。
……啧。
姜蕖脸色不太好看。
她讨厌一切觊觎小反派的人，从上一个位面就开始讨厌了。
希望这个小姑娘不会做出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晚餐是小反派随口说的油焖虾，配上其他管懿为她准备的饭菜。
十九像个已经被奴役习惯了的受压迫者，面无表情地给她剥着虾肉，面前已经一大堆虾头虾壳。
这显然就是姜蕖愉悦的原因了。
女人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夹虾仁送进嘴里。
视线落在十九脸上，停留片刻后，突然开口问他：“你是谁的人？”
十九愣了一下，沾了油腻的漂亮手指微顿。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的人？”
姜蕖：“……”
很棒，满分。
姜蕖笑出声，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欲望了。
虽然说这个位面的小反派是受他前主子的指示来要她命的，但是既然他就是姜厌……
那就管他呢。
反正现在是她的人了。
姜蕖笑着吃起了饭，没有下文了。
十九低下头，却有些迷茫起来。
他是谁的人？
好像是有主子的，但是他任务失败，回去估计是死路一条。
啧，可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