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二百多米高的巨塔前,凤凰城和青云村的一众人仰着头,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尤其是青云村的人,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即便是最见多识广的石开山,见过的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石城石家的祠堂,不到三十米高。
不是造不出更高的,而是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波动的大荒,高并不实用,没有像白玉巨砖这样的建筑材料,一次小小的地震都有可能造成塔毁人亡。
所以二百米,让村子里的人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能造出这样的奇迹,可以夸一辈子了。
石还第一眼看见这样的庞然大物,也被狠狠的震惊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一座二百米的塔会这样吸引眼球,每增高一米都是一个层次。
“还是没有石城的消息吗?”凰舞问道。这里的每个人都看起来很疲惫,但又人人都充满斗志。
“没有。”白字无奈的摇摇头,白洛天和民老在全力准备宝物晋级,他就成了凰舞手底下唯一可用的人。“现在出去比以前出去难多了,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凰舞心中叹息,他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自从奔马城元气排空构建通道,整个大荒的这片天地已经收到一个危险的信号,荒兽会更加暴躁,灾劫会发生的更加频繁,很多地方一天一个样子,今天还是一片森林,明天就会变成沼泽,用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无法根据地理地貌来分辨方向和位置。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宝物的庇佑,只要走出宝地,下了青云山,除了灾劫和荒兽,根本连石城的方向都搞不清楚,要查探石城的情报,的确强人所难。
况且,这次人手的损失也很大,凰舞看向四周,他带过来的人个个都脸色苍白,很多人甚至于伤了本源,再也没有进步的可能。
“算了,不要再往外派人了,还有三天的时间,希望一切都顺利,只要能联系能凤凰城,一切都是值得的。”凰舞对白字说道。
白字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谁?你是谁?”一个匠师忽然叫道,指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锵锵锵,一阵拔剑的声音,石还吓了一跳,赶紧表明身份,“是我是我,我是石还。”
“还儿?”石开山走到前面。“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好了,爹,他的确是还儿。”这是石敬地指着还儿身后说道。
众人看去,石还身后丑鸟小青云正一蹦一跳的扯着石还的斗篷,有小青云在,石还的身份自然没有问题。接下来就免不了一番解释,还好石还早已准备好了借口,说什么自己跟青云玄鸟出去一趟,不小心中了风毒。
风毒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避风而已。以往中了风毒的人,要么呆在家里不出来,要出来也会跟石还一样裹上严实的衣服。
石城。
往昔方圆千里最大最安全的石城已经面貌全非,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城门没人值守,也不见有行人往来,反倒是在路边的树上,隔几米就会挂着一具尸体,尸体衣衫褴褛,很多身上还有密实的伤口,更有的甚至少胳膊短腿。
一座同样两百米高的巨塔已然接近完工,但仍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蠕动,巨阙脸色铁青的站在一边,身后的白二和莫三也脸色难看。自从奔马城的基地塔建好之后,他们三人的脸色就没有好过,这直接导致石城每天都要多死几十个人。
灵儿优哉游哉的坐在一边,惬意的接受侍灵的服侍,离石城一百里之外的水果,大荒中很少见的蜜香貂的烤肉,在他面前放了一桌,就是两只白头信翁大白和小白,也在懒懒的吃着新鲜的兽肉。
“还需要多长时间?白长老,莫长老。”
“再加把火,三天应该够了。”白二说道。
“那就再加把火,死人我不管,但是如果在拖延下去,你是知道城主的脾气的,白长老,莫长老。”
白二和莫三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拳头。
“知道了,少爷。”
灵儿忽然拿起一个青果,弹了出去,青果不带一点弧线的穿过一个少年的头颅,带起一蓬鲜血。少年倒下,只留下一双恐惧的眼睛。
少年旁边的老人楞了一下,大吼道:“孙儿?孙儿呀。你们为什么还要杀他呀,他还只是个孩子,我跟你们拼了。”
呸,灵儿吐出一颗果核,另一枚青果飞起,老人应声倒下。
“你这样的老东西还能有什么用,不如死了了事。他竟然还想着帮你,浪费我的时间,那就和你一起死吧。”
侍灵挥挥手,两个巨灵城人将两具尸体拖了下去。
青云村。
所有人被集合起来,呆在天火台上,大家熙熙攘攘吵得不行,有的是因为兴奋,有的是因为紧张,白字站在最前面,拿着一面小旗子,大声招呼:“听我说,大家听我说。”
“今天宝物就要晋级了,而且通道也会同时搭建,所以动静会比较大,一会大家都抱好自己家的孩子,捂好耳朵站稳了,瞪大眼睛好好看,这种场面可不经常能看到,尤其是开始脱尘的,要用心感受,能不能有收获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还有意外收获啊?什么收获?”村民们大喊。
白字意味深长的一笑,回道:“这种事情不能说,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们一会别看傻了,要记得感悟。”
“石还,这么大的事情你有没有通知上面那位?”白字偷偷溜到石还身边,悄悄问道。
“知道吧,不过玄鸟大婶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啊。”石还说着扯扯自己的斗篷,然后一脚把臭鸟从脚后跟踢了出去。“对了,我爷爷呢?我看爷爷和村长都不在啊。”
“他们都在后山山洞呢,宝物第一次晋级是大事,必须要祭祀,这样宝物才能有认同感。”
祭祀,石还想起还在石城的时候,每年年节的时候都会祭祀,每次都很盛大,是石城最大的节日,当然也是彰显力量的时候,虽然石城是在石家手里建起来的,但只有最强大的家族才能主持祭祀。
“白字,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嘿嘿,你不知道,少爷这次搞得手笔有点大,待会会有异象,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观天崩见法,浴地火执律这句话吗?说的就是这种时候,一会记得看仔细了,不要只看表象,要看表象后面的东西。”
“表象后面的东西?表象后面有什么东西?”
看着石还一本正经的样子,白字不禁有些头疼,只好说道:“自己体会,自己体会,快看开始了。”
正说着,所有人耳中轰鸣一声,空气像波浪一般卷起一个浪头,所有人感觉一震,首先一道光柱从后山石洞冲天而起,一个云气旋涡出现,搅动四方风云变色,本来晴朗的天空都变得暗淡下来,仿佛正在酝酿着一个大灾。
别人只看到一个龙卷横亘在天空,但在石还的法眼中,云气旋涡卷动着海量的天地元气灌注进山洞,然后一丝不剩的被石壁吸收,石壁仿佛变得活过来,那些从石壁罅隙里渗出来的蓝色液体忽然多了几倍。天火台距后山足有数里之遥,此时石还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竟能看这么远。
元气开始变得浓郁起来,所有人感到身上一轻,像是卸下来千斤重担,一些年老的有伤的像是吃了大补药,瞬间伤病就好了大半。很多人喜极而泣,一些老人甚至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万千磨难,可是他们只见过天怨和地怒,哪里见过这样的天降甘霖。
石洞此时已经大模样,白洛天和民老端坐在水潭边,两人周身血云翻腾,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隐隐的颂祷之声传出,而凰舞守在一边,紧紧盯着水潭的变化,不时将手边的一个个小箱子打开,将里面的材料丢进水潭,而是凰舞身后,这样的小箱子岂止成千上百。
石壁面前有一白玉供桌,供桌上摆着牛羊谷物等祭品,最前面的是三碗血,一碗荒兽的,取的就是村中最好的剑齿虎的心头血,一碗家禽的,挑了村子里最健壮的羊杀了,还有一碗是人血,村中每人凑了一滴,才将将凑了着一碗百家血。
石开山和金桐领着一众老人,神情肃穆的先后站立,除了石开山,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咬着牙站着,难掩心中的激动,今天过后,他们也是有归宿的人了。
一张羊皮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字,这是今天的祷文,也是今后独属于村子的祷文,大荒中每一篇祷文都不尽相同,因为每一篇祷文都记录着一个福地的诞生。石开山念道:
承天之经,教人以生;
承地之灵,范人以行;
大荒之大,灾劫祸髂;
有福乃曰,护我墙稼:
夫,观天崩见法,浴地火执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