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吴庄头安顿了张义一行人,叶慈躲在宿书房,偷偷拿出珍藏的铜钱。
这不是普通的铜钱,这是经过他师父青云子点化后蕴含道法的铜钱,专门用作起卦。
很灵验的!
反正,师父青云子每次用这些铜钱起卦,那是一算一个准。
叶慈知道自己是个半桶水晃叮咚的水平。
为了确保卜卦顺利,她特别郑重。
tmd,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准,必须准。
所以,她沐浴焚香,仪式感十足,还少吃了两顿饭,饿得人都瘦了两圈。
瞧瞧她下巴尖的,都是饿的。
起卦之前,又净了手。
还是不放心,总觉着仪式感差了点。
咚!
她拍了下自己的头,“忘了。”
差点忘了最最关键的一步,祈求各路祖宗们保佑。
“弟子叶慈,特选黄道吉日起卦,请各路祖先看在弟子虔诚的份上,这回一定要准。如果准的话,明儿我给你们供上一整只烧鸭,外加五年窖藏酒。这还不够的话,那就两只烧鸭。要是祖宗们不爱吃烧鸭,那就烧鹅。得罪二花就得罪,为了祖宗们我豁出去了!”
一番不伦不类的祷告结束,叶慈正式开始起卦。
一定要准哦!
口中默念要诀,双手抱握铜钱,晃晃晃……
撒手,铜钱落在桌上。
这是……
老天爷欺负她,祖宗欺负她。
不成卦啊!
气死她了。
她大怒,指着云霞观方向,大骂,“一群光吃没用的东西,我年年供着你们都是浪费钱。改明儿就把你们砸了!”
轰隆隆……
这是惊雷?
祖宗们发怒了?
现世报这么快?
叶慈差点吓傻了,回过神来,冲出书房大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谁在败坏本姑娘的大事?”
“启禀东家,蒋师傅在爆爆米花,刚刚爆了一锅,可香了。东家要不要尝尝味道?”
淦!
叶慈又怒又喜。
还以为是惊雷,原来是爆爆米花,虚惊一场。
她就说嘛,祖宗不能这么灵验。这要有现世报这等本事,身为云霞观门下弟子,她早八百年就开挂,成了当世神算子。
怒的是,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手感,被这么一炸,全都毁了。
饿了两顿啊!
整整饿了两顿才攒起来的手感,就,这么,没了!
她找谁说理去?
找谁理赔去?
还有没有王法?
“去去去,本姑娘不吃爆米花。告诉蒋胖子,明儿吃烧鹅,本姑娘要吃两条腿。”
丫头娟儿半懂不懂,呆愣愣的。
“东家嘴馋了吗?”
叶慈:“……”
她好心塞。
“东家能不能不要吃鹅,自从有了二花,耗子都少多了。真的,我不骗你。”
丫头娟儿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落忍。
叶慈哼哼两声,“你要是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就不吃烧鹅,可以考虑吃烧鸭。”
“东家真好!”
娟儿欢天喜地跑走了,她要去告诉蒋师傅这个好消息。
叶慈怒甩衣袖回房。
看着桌上的铜钱,她就一阵心塞。
她指着铜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说说你们,空有道法,却一无是处,连卜卦都不会要你们何用。不如拿着你们上大街上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哼!”
嘴上格外嫌弃,动作却又格外轻柔地拿起铜钱,装箱。
哎……
一声叹息。
“本姑娘与道无缘啊!奈何啊!”
心酸啊!
本以为开了窍,又日日抄写道藏经典,怎么着也得给她点甜头吃吧。
结果呢……没天分就是没天分。
罢了,罢了,既然卜卦不出吉凶,那就全凭心意做事。
次日一早,她郑重告诉张义,“我想好了,接受贵府大老爷的建议,选择过继给章先生,我会为他养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云霞山一切和他无关。若是他擅自伸手,我不会客气。”
果然如此!
张义根本不意外她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说道:“这是当然!既然叶姑娘已经做了决定,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叶家那边,不用你出面,该走的手续都会一一办妥。另外,庄子上如果有叶家的奴仆,能否给我一个名单?这些人是留是走还是回叶府,总得有个安排。”
叶慈笑道:“庄子上已经没有叶家的奴仆。这些年,我一直在清理,都清理干净了。”
好手段啊!
张义多看了她两眼,小姑娘年纪不大,做事却颇有章法,不知道将来谁会娶她。
“叶姑娘早有准备,我就不多费心了。另外,有个事叶姑娘或许还不知道,徐大人即将出任武清县县令。”
“哪个徐大人?”叶慈惊了一跳。
“自然是徐久治徐大人。三皇子殿下好不容易才拿下武清县,当然要安排信得过的人。徐大人同叶姑娘相熟,你们已经合作过,相信将来也会合作愉快。”
叶慈:“……”
她眨眨眼,问道:“张管家的意思是,武清县是三皇子殿下特意拿下来的?”
“正是!”
“他要武清县做什么?一个破县,土地不肥沃,人口不多,穷地方他要来做什么?徐大人好歹也算是他身边的老臣子,怎么能这么对待,这会寒了人心啊。人家徐大人在京城做得好好的,突然被安排到武清县做县令,这和发配有什么区别。”
“叶姑娘莫要开玩笑,武清县再破,下辖上百里地盘。身为一县县令,牧民数万,赋税数千两,怎么着也比穷京官强多了。”
叶慈哦了一声,“张管家的意思,徐大人在京城没有油水可捞,一直穷哈哈。三殿下体恤他,所以派他出任武清县先领个,给他一点甜头吃。”
张义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叶姑娘莫要栽赃。什么油水不油水,都是替陛下当官,自然要尽心尽力。钱财本是身外之物,莫要提钱,俗气。”
呸!
叶慈笑了起来,“想捞钱,有那么多地方可选,为何独独挑中武清县?我很好奇,这事陛下知道吗?陛下怎么会同意三皇子殿下往武清县安插官员?”
“此事另有内情。前段时间,皇长子的人得了两个上等县,那是一等一的富庶地方。三皇子殿下回宫后得知此事,于是动了心思,寻了机会亲自问陛下要来了武清县。徐大人也是乐意的,外放总比留在京城每日战战兢兢强一些。”
张义这番话透露出太多的内情。
首先是皇长子刘璞明显更得陛下喜欢,两个上等县说给就给。
反观刘珩,堂堂嫡出皇子,就只要一个中等县,还是个山区县。无论是从质量,还是从数量上,都比皇长子刘璞矮了一截。
啧啧……
照着这个局面发展下去,莫非皇长子刘璞真的有机会被立为太子?
刘珩真的只能做炮灰?
先替刘珩掬一把同情泪。
离死不远了啊!
就算养好了身体,迟早也是要被灭的。
可怜!
可叹!
她摇头叹息,张义一脸糊涂。
她摆摆手,“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心情有点惆怅。张管家赶着回京,我就不留你了。这一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下次你来,我一定好生招待。”
“叶姑娘客气。徐大人不日就将启程赴任,将来叶姑娘若有为难之处,可以和徐大人商量。相信以你们的交情,徐大人定会尽力相帮。”
“徐大人做了本地父母官,我肯定尽力配合,绝不添乱。张管家莫要再提交情二字,他是官,我是民,还是个小女子,传出去恐对徐大人官声有碍。”
张义闻言,不由得笑起来。
“还是叶姑娘考虑得周到。”
送走了张义一行人,心情有些惆怅啊!
她望着北方,望着京城方向,很想问问住在宫里的刘珩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会想到将徐久治安插在武清县当县令?
当初他说会有安排,莫非,就这?
呵呵?
这个安排宿真够大的。
刘珩啊刘珩,你脑壳长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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