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亚男本来听见有人进来还当是自己七叔也没在意,随意抬眼来看却瞧见竟是肖遥,猛的娇躯一震把手中的物事赶忙藏到了身后,面上飞霞好似受了惊吓似地便往自己屋里钻去,好半天才从自己房中再走出来,虽然仍是一副素面朝天却显然在房里仔细梳洗过了。
看见肖遥仍木木的站在门口,娇嗔道:“你这人在门口傻站着作甚,还不快点进来。”
肖遥这才走近了前来。
这二人不见时总是牵肠挂肚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真个见了面却又像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了似地,还是莫亚男先开口道:“你这趟下山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肖遥道:“师父交代的事情都办的妥帖了。”
莫亚男突然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道:“那你是不是又要回谷里去了。”
肖遥道:“嗯,明天一早就走了。”
莫亚男咬着下唇问道:“好容易下山一回,就不能在城里多呆几天吗?”
肖遥道:“本来是不打紧的,只是现下却要赶着回山治伤。”
莫亚男闻言吓了一跳,顾不得矜持走近上下打量,焦急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肖遥见莫亚男这般焦急,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受伤的是我师兄,还有另外一个紫阳观的朋友。”
莫亚男白吓了一跳,气恼的在肖遥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道:“只要不是你受伤就好。”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自知失言急忙又道:“定是你遇事胆小,尽往你那齐师兄身后躲藏,羞也不羞。”
但凡男儿没有哪个肯在心上人前示弱的,肖遥哪肯受着不白之冤,被她一激急忙将六人去鬼阴山一路上的种种讲了出来,这番讲述与先前说给莫七爷的便又有不同,说到凶险的地方时,往往骇的莫亚男杏目圆睁秀拳紧握。
再说到自己如何使计诱敌,又如何一杆银枪力战鬼门关四个头领毫发无损时更是绘声绘色,听得莫亚男眉开眼笑,直道:“王婆卖瓜,羞也不羞,那个二头领还不是别人得手的。”
最后说道风孤星如何受的重伤,直气的莫亚男银牙紧咬,道:“那姓尹的当真不是个好人,肖大哥你以后行走江湖定要小心他。”
这句肖大哥喊得十分自然,肖遥呆道:“亚男,你刚才叫我什么?”直羞的莫亚男粉拳雨点般的打来,却最终以蚊蜺般的声音又叫道:“肖大哥。”
肖遥眼见佳人粉面升霞更添娇媚,心神摇荡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莫亚男的小手,莫亚男轻轻一挣没挣得脱也就由着他握着,羞声道:“肖大哥,你以后便叫我小南吧,爹爹和八叔二伯他们都这么叫我。”
肖遥喜在心里,蓦地想起从贼窟里寻到的那支翡翠钗,忙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莫亚男。
那翡翠钗被绸子裹着,莫亚男也不知是什么,但只要是他送的便什么都是好的,轻轻掀开了绸子去看,竟见是一支通体碧绿的青鸾钗子,她本就钟爱碧色又见这钗子做工精细,其实只要是心上人送的便只是支草棍在她眼中也是万金不换的,更何况是这般美丽珍贵的物事,当下便将头上的银钗摘下就想带上新钗给心上人瞧。
正准备起身回屋去取铜镜,突然顽皮心起,娇声道:“肖大哥,我手头没有铜镜,这钗子你帮我带上吧。”
肖遥于是便过来,只是从未侍弄过钗子,好容易才勉强插了个周正,莫亚男坐在凳子上肖遥站在他后面,带钗之时不免瞧见了她露在衣襟外的一截白嫩秀颈,只看了一眼便心神一荡满面羞红不敢再瞧。
莫亚男等到钗子带好了,站起身来顰颦婷婷的走到肖遥面前转了个圈,娇羞道:“肖大哥,好看么。”
其实这碧钗被肖遥插得歪歪斜斜并不十分周正,但莫亚男天生丽质,这么带着反倒多了一股子天真娇羞,更是炫目。
莫亚男瞧肖遥看的呆了,暗自心喜,蛾眉微皱想了想红着脸返身跑回了闺房,不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已是拿了一个盒子,正是方才见肖遥突然来到急忙藏在身后拿回闺房里的那个。
只见莫亚男羞答答的把盒子递了过来,羞声道:“肖大哥,这个是送给你的。”
肖遥大喜,急忙将那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叠放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衫,又想起刚进屋时好似瞥见莫亚男手中拿着针线,惊喜道:“小南,这是你做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女红了。”
莫亚男羞得耳根子也红了,小声道:“前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和隔壁李大婶学的。”莫亚男从小到大只是和爹爹学了点粗浅的功夫,她娘早早过世了女红尚是初学,见肖遥把那件天青色的长衫拿在手中不住的翻看,生怕做的不好让心上人笑话,便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拿了出来,羞恼道:“你要是不喜欢就还我。”说着就伸手去夺。
肖遥急忙躲开,没口子的叫道:“喜欢,当然喜欢。”
莫亚男这才转嗔为喜,道:“那你就快换了试试,我瞧瞧哪里有不合的地方,好赶在你走之前改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肖遥外袍内尚穿有短褂,答应了一声当即便把长袍脱了下来,莫亚男站在旁边虽然只瞧见他两条精壮的手臂,却依然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红着脸强自镇定,道:“肖大哥我给你换上试试。”
走上前去站在肖遥跟前,猛的瞧见肖遥裸露的左臂膀子上,一朵血红的罂粟花图案,眼见这罂粟花妖异娇媚万不能是肖遥自己画的,不禁脸色一变泫然欲泣。
肖遥眼见莫亚男并不动手,只是盯着自己的左臂上的红花猛看,问道:“小南,你怎么了。”
莫亚男道“这花如此娇艳,却不知是哪家姑娘给你画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酸楚黯淡。
肖遥哪知女孩子的细微心思,大大咧咧道:“这红花自打小时候起就在胳膊上,也不知是不是生来就有的。”
莫亚男低眉垂首小声道:“你这花纹当真是小时候就有的么?”
肖遥笑道:“那还做得假,自打记事起就在左臂膀子上,记得那时候还是挺小的一朵,如今已经这般大了,想来定是胎记一类的东西。”
莫亚男本低着头眼中含着泪,这时却心情突然大好,偷偷揩了泪珠去,娇笑道:“臭美,哪有这般漂亮的胎记,想来定是你小时候长得很丑,你娘才给你画上去的。”
猛的瞧见肖遥神色一暗,想起来他曾说过是小时候被父母遗弃的事,忙焦急道:“肖大哥,你莫要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肖遥只是略一伤感便缓了过来,笑道:“那有什么的,我虽然从小没有见过爹娘,但有两个爷爷疼爱,比起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已经强上太多了。”
莫亚男见他精神一涨,急忙道:“肖大哥,你还没有给我说过你那两个爷爷的事呢。”
肖遥于是将自家小时候在桃花峡里和两位爷爷的事说与了莫亚男听,莫亚男听闻这世上竟有这般的世外桃源不禁心驰神往,喃喃道:“你那两个爷爷待你真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练武,否则肖大哥现在武艺一定更加厉害。”
肖遥叹道:“这倒也怪不得爷爷,那时候小不知道爷爷的心思,现在才渐渐明白了,爷爷不让我练武是希望我以后远离刀枪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莫亚男歪着头问道:“那肖大哥,你现在后悔了么?”
肖遥突然豪情万丈道:“好男儿生在天地间,便当顶天立地以有用之身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如此轰轰烈烈过上一天,便胜似委曲求全蹉跎百年。”
莫亚男瞧见心上人这般的豪情喜爱更深,当下两人试过了新衣,莫亚男将不合之处一一记下,连夜改好了,第二日一早送别肖遥时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