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南天门。
南天门在金光紫气环绕之下,金鳞赤柱排列两边、上有五彩碧玉琉璃瓦点缀,风格与神魂界中的耀阳仙府一样。
镇守南天门的人员配置也是重量级,主职有增长天王、王灵官、张道陵天师等数位大神,配合有近百名天兵天将,名目繁杂,不多赘述。
今日当值者,应是增长天王。
南天门前,几缕赤金之光缓缓凝聚成人形。
嗡!
来者满头白发,发梢显赤金之色,眉心金乌道印格外显眼。
“呼——这里一点也没变啊。”白阳自言自语道。
“什么人——哦,耀阳神君!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增长天王询问道。
白阳忙摆手浅笑,解释道:“增长天王啊,咱们可是多年未见了——我这是元神出窍,来办点事就得回凡间去,那边还有不少麻烦事呢。”
“嗐,我懂得——事不宜迟,您快去办事吧。”增长天王连忙示意天兵将关卡放开。
“恭迎耀阳神君!”一众天兵天将恭敬地喊道。
白阳左右颔首致意后,加快脚步远离了南天门,又穿过几根擎天华柱,几座琉璃拱桥,再路过那几重宝殿,才到朝会殿前。
天庭的建筑配置可比凡间皇宫高得多,三十三天宫、七十二宝殿都是基本。
“哪位正神朝会也迟到啊?”张道陵望着白阳,微笑着说道。
“您是——”白阳忽而想起自己在天师府看见的雕像,“您就是张道陵,张天师吧?我,姬少羽,元神出窍,回来办事。”
“姬少羽。”张道陵使劲琢磨着,突然想了起来,“您就是十大金乌里下凡历十世轮回劫的那位?”
“正是,如今我名叫白阳,曾在凡间与您创立的正一天师教有所渊源。”白阳浅笑道。
“哦——您说白阳我就明白了。”张道陵先是笑着,后又变了脸色,“我还得谢您放过我那些徒子徒孙啊。”
“天师言重了,您的徒子徒孙非常优秀,其中一两个不听话,咱教育教育就是,不像那萨满教、金桑寺之类的,全门派上下没一个正常的,那我只好——”白阳比划了一个点火的手势,两人相视而笑。
“您不是回来办事吗?现在我领你进去倒也不迟。”张道陵指引道。
“有劳天师了。”白阳恭敬道。
朝会殿内,众神正向帝俊汇报当季的工作总结,主要就是行云布雨、祛病消灾、赐福发财等等记录。
“东山小部分地区布雨一个月,大部分地区间歇布雨共半个月;南疆的雨水仍保持西多东少,尽可能维持生态,西域······北冥下雪量稍微减小了,因此九源大陆当季总雨水量——”水德星君端着折子就是一通念,再普通不过的数据,除了帝俊,大部分人都没认真听。
“好,记下了。”帝俊摆摆手,示意水德星君站回原位。
张道陵与白阳适时进场:“陛下,耀阳神君来见。”
帝俊的眉毛突然舒展开,而后看向张道陵身边的白阳。
白阳行了个大礼:“陛下,儿臣回来了。”
“免礼。”帝俊抬手示意。
“谢陛下。”白阳缓缓起身。
“看你的模样,是元神而不是本尊归位,怕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们解决了?”帝俊开门见山地问道。
“禀陛下,确实是难事,而且还是不小的难事。”白阳轻叹道。
“哦?”帝俊有些许好奇道。
众神也小小吃惊。
火德星君:“竟能让曾经的斗部大将感到难办,究竟是何事?”
托塔天王李靖捋了捋胡子:“想必是与整个源星有关。”
“父王,孩儿知道具体情况。”哪吒刚好也在,于是小声提醒李靖之后,便主动站出来帮忙说话,“陛下,臣曾应耀阳神君委托,降神相助,碰巧听到这件难事。”
“那你们细细说来。”帝俊耐心地说道。
紧接着,白阳和哪吒便把对阵大羿时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白阳又补充了通天祖师那里的经过。
白阳说得倒是清晰,但帝俊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臣也可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西王母慢步站出来,“耀阳神君爱世爱民,他是不会拿一整颗星球的人命开玩笑的。”
“臣亦可证明此事。”九天玄女亦是直接出面证明。
“儿臣同样可为耀阳神君证明!”无忧神君破天荒地站出来帮助白阳,倒是惹得众神一阵惊讶。
帝俊见到出面证明的都是天庭骨干,再加上姬少羽这层滤镜,便选择了相信白阳。
“朕便当此事为真,但是天庭无法派出一兵一卒。”帝俊轻叹道。
“陛下,这是为何?”白阳反问道。
帝俊愁容不展:“唉,朕又何尝不想帮你,可自从上次大战后,为了不让源星的规则崩溃,我们的存在早已与源星挂钩,若是全员出击,源星就稳不住了。”
白阳仔细翻找脑海中的记忆,确实有这么回事,两千年前众神打的太凶,差点把源星打爆了,好在用封神榜稳住了局面,但也成了众神的枷锁,他们不能随意离开上界,否则源星可能会直接消失。
“可若敌人大举来犯,他们既然有能力来,必然也有毁灭一颗星球的能力,只靠我和凡间的修士们,恐怕——”白阳担忧道。
李靖似乎想到了什么,与哪吒对了个眼神,出面说道:“陛下,吾与哪吒及另外二子皆乃肉身成圣,并不在封神榜之列,或许可离开上界,助耀阳神君一臂之力。”
哪吒微微扭头,笑着向白阳眨了眨右眼,又回头向李靖比了个大拇指。
“李靖、哪吒,你们可想好了?肉身成圣不易,若是——”帝俊询问道。
哪吒这家伙怎么可能放过合法打架的机会:“臣想好了,随时可随耀阳神君出发。”
“好,虽然我们无法离开上界,但我们会在那时向凡间开放降神台,凡是修士皆可请神,尽可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帝俊承诺道。
白阳满怀感激:“谢陛下!”
帝俊在威严之中也透露着父亲的慈爱:“去完成你的大义吧。”
“儿臣退下了。”白阳退离到殿外,一直等到朝会解散。
李靖父子直接走了过来:“耀阳神君久等了。”
“不妨事,咱们是不是该去找其他帮手了?”白阳询问道。
“木吒就在南海,金吒在文殊菩萨那里,看来得去西天一趟。”李靖陈述道。
“父王,我陪耀阳神君去就行。”哪吒自告奋勇道。
“行吧,你可别乱动手啊。”李靖显然对哪吒不太放心。
哪吒满脸无奈:“哪跟哪啊父王,那是西天,我有什么好动手的?”
“事不宜迟,快去。”李靖摆手道。
路上。
“诶少羽,说起西天,除了我哥,我突然想到一个人——算是人吧,他或许也能成为帮手!”哪吒略带兴奋地说道。
“你跟他很熟吗?”白阳随口问道。
哪吒突然沉默,然后又尴尬地开口:“呃——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白阳皱眉道。
“你走后一千多年,有人大闹过天庭,我——稍微放了点水。”哪吒那哪是放水啊,就差搭把手了!
“大闹天庭——你说的该不会是?”白阳去过普陀洛迦山,听过故事,心里也得到了答案。
上界,西方天。
两人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金吒,他也笑眯眯地给白阳引路,不知怎么的,哪吒和金吒把雷震子也忽悠过来了。
“大家都是肉身成圣,现在凡间有难,咱们不能不帮吧?”哪吒反问道。
雷震子眯着眼睛分析哪吒的表情和语气:“你说真的?”
“当然!”哪吒肯定道。
“既是如此,身为佛门金刚,我不会坐视不理的。”雷震子正色道。
白阳与雷震子握手致意。
“哪吒,你说的那人,就是孙悟空吧?”白阳试探道。
金吒浅笑着纠正:“现在该叫他斗战胜佛。”
“是他,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不会坐视不管。”哪吒分析道。
“先见到他再说吧。”金吒笑道。
众人先到斗战胜佛的莲台处找寻,并未寻到其人,后又至旃檀功德佛的莲台处,找到了唐三藏本人。
“阿弥陀佛,要寻我那徒弟,说难不难,只须有通天之能、下海之力,方能找到。”旃檀功德佛耐心指引道。
“多谢。”白阳行礼道。
众人便又返至斗战胜佛的莲台处,但仅白阳一人靠近。
“斗战胜佛?斗战胜佛?可在否?”白阳连声试探道。
见无人回应,白阳又换了名号:“齐天大圣?可在否?孙大圣、孙大圣?孙悟空?可在吗?”
白阳回头跟哪吒对了个眼神,好像在说,你跟这家伙真的很熟吗?
哪吒:“你换一句喊,喊他弼马温。”
“啊?”白阳眉头紧锁,“弼——马——”
“呔!何人放肆?”那是人声混合着猴声,但却十分响亮。
随之而来的,还有迎头的一根铁棒。
白阳及时后撤,躲开了铁棒,只见铁棒坠地之后,又向云端飞去。
“欲寻我,且上九十九层云端试试?”斗战胜佛的声音从极高处传来。
白阳平淡一笑,化作金乌真尊腾空而起。
九十九层云端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阻力,但三足金乌可不怕。
“又要开打咯。”金吒无奈地摇摇头,搭着哪吒的肩膀,一同望向天空。
“孙猴子向来是这性子。”哪吒浅笑道。
高天之上,白阳变回人形,云层皆已落在脚下。
不远处,一身披赤金袈裟的金丝毛猴盘坐在云层上,只见他双手合十,大腿上还横摆着一根铁棒。
“你就是斗战胜佛?”白阳试探道。
“阿弥陀佛——”斗战胜佛缓缓睁眼,“你是何人,找俺老孙有何贵干呐?”
“我是天帝俊的儿子——姬少羽,也是如今凡间的领导者——白阳,此番找寻,想求斗战尊者帮个忙。”白阳开门见山道。
“哦?”斗战胜佛藏笑于心,并未过多表露,故作矜持道,“你是天帝的儿子?既如此,有什么事,你自己解决不就好了吗?”
白阳喉头一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说来惭愧,我是有些本领,可面对未知之敌,我也分身乏术,因此特来——”
斗战胜佛摆手打断,起身并抄起腿上的如意金箍棒:“诶,说什么客套话,俺老孙不吃这套,且让老孙瞧瞧你的本事?”
白阳会意一笑,唤出神威天狼枪:“得罪。”
在金吒、雷震子和哪吒的视角下,云端不时闪烁着金色的佛光,还有多彩的雷光,当然还有激烈的打斗声。
“这打得会不会太激烈了?万一佛祖怪罪——”雷震子担忧道。
金吒微笑着摆摆手:“他们顶多是闹着玩,佛祖什么时候真的怪罪过孙猴子?”
······
云端突然安静下来。
“打完了?咱们也去瞧瞧。”哪吒踩着风火轮就冲上天去。
“诶哪吒——”金吒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你飞慢点,万一撞到哪位菩萨,咱们可就——”
“等等我。”雷震子扇动羽翼,追了上来。
高天之上。
两人都喘着大气。
“嘿嘿嘿嘿嘿——俺老孙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过一场了。”斗战胜佛收起如意金箍棒,大笑道。
白阳亦收回神威天狼枪,微笑道:“那斗战尊者之意——”
斗战胜佛嘿嘿地笑着:“不就是一伙毛贼吗?俺老孙帮——”
“孙猴——多年不见,你架子变大了嘛。”哪吒突然窜出来勾住斗战胜佛的肩膀,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太子啊,你小子也想跟俺老孙练练?”斗战胜佛调侃道。
哪吒忙摆手:“今天就算了吧,怎么样,这忙你得帮吧?”
“哼,源星何尝不是我的家?家园有难,我岂会袖手旁观?”斗战胜佛正色道。
“多谢斗战尊者。”白阳行礼道。
斗战胜佛摆手致意:“打过一场就是熟人,叫老孙就行,嘿嘿。”
“诶,孙猴,你那几个师弟要不——”哪吒又打起了主意。
孙悟空斜眼看了一下哪吒,便知他心里想什么:“你小子,有本事自己去请。”
“您是他们大师兄,您都答应了,他们能不答应吗?”哪吒忙说好话。
“哼。”孙悟空表面冷哼,实则在憋笑。
众人下了云端,回到西方天的净土之上。
第一个找的人,便是净坛使者——猪八戒。
到地方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猪八戒在吃西瓜。
“净坛使者。”白阳轻喊了一嗓子,没回应。
“净坛使者?猪八戒?天蓬元帅?”哪吒也帮忙喊了两嗓子,一样没应,“一颗西瓜而已,至于吗?”
“猪八戒,八戒——”孙悟空亲自出马,走上前去,揪起猪八戒的大耳朵骂,“呆子!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成猪头啦!”
“嗯?”猪八戒听了一脸懵,“大师兄,我本来就长着猪头啊?”
白阳上前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哦,就这事啊,大师兄答应了,老猪我也跟上,哈哈。”猪八戒憨憨地笑道。
再然后,众人也找到了身为金身罗汉的沙悟净,还有八部天龙广力菩萨——敖烈,他们都欣然答应帮忙,当然,这些事都征得了旃檀功德佛的同意。
目前,守护源星的神明队伍已然壮大到白阳、李靖、李金吒、李哪吒、雷震子、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回去以后,到南海还能找来李木吒。
这样的阵容,守护源星本土是没太大问题,但若是战场扩大到宇宙,就不容易了——一边顾着在宇宙战斗,一边还要顾着保护源星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白阳只希望李靖他们能守住源星本土,即使不擅长在宇宙中战斗,白阳也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
“诸位,我先行一步,好在凡间迎接你们。”白阳告辞道。
“客气。”众人挥挥手,暂时告别。
九源大陆,长安。
夜色下,依然有无数工匠点着星星灯火在建筑工地忙碌,重建长安是个巨大的工程,白阳本尊也是坐在新搭的窝棚里施展元神出窍,倒是很接地气。
元神归体,白阳缓缓睁开双眼,安芊盘坐在一旁,右手撑着脸蛋休息,李婉青就在门口烧水,顺便烤火。
眼看着安芊上半身快倒下来,白阳连忙侧身伸手迎上去,轻轻扶住安芊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休息。
“婉青,你们守了多久啊?”白阳轻喊道。
李婉青回头笑着,提起烧开的水壶,凑近了答道:“七天,我和姐姐轮班给你护法,她刚守了三天多,确实累了。”
“辛苦你俩了。”白阳温和地笑道。
李婉青缓缓摇头,说道:“比起你要做的事,我们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白阳沉默地低下头,他自觉这些年为了各种任务,亏欠安芊和李婉青太多了,她们又总是不计回报地默默地付出,他真的尽到丈夫的职责了吗?
“想什么呢?”李婉青体贴地问着,又递过来一碗热茶,“喝点吧。”
白阳接过热茶,轻轻吹了吹,又喝了两口:“我只是觉得这几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我甚至都没时间陪陪你们——”
“觉得亏欠我们的话,等未来这一战结束,咱们一起,环游源星。”安芊依偎在白阳腿上,眯着眼睛,小声嘀咕道。
“好,只要你们愿意,我带你们环游银河都行。”白阳承诺道。
“你小子,承诺了就要做到。”李婉青戳了戳白阳的肩膀,强调道。
“是,谨遵李大人、安大人的命令。”白阳打趣般应允道。
李婉青静静地靠向白阳的右肩,三人一起仰望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