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帝国,天山。
白无尘终于开始正式渡劫,天山的自保机制正全力生效,天空中,七彩雷光交织跃动。
天地异象之威,比白阳的天心劫还强大无数倍,整个西凉和九源帝国的西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劫之威。
······
九源帝国,长安皇宫,奉天殿。
玉泉关的部分亡者被抬到大殿上,其中就包括当晚值班的那个将军,刺穿他的那杆长枪就放在一边。
“陛下,西凉此举乃是赤裸裸的挑衅,臣以为,应当立即调兵讨伐西凉恶贼!”宁建忠义愤填膺道。
邱高镇叹了口气,眼神微妙地看了看宁建忠,旋即扫视众臣子,好像在等待什么。
安正卿上前发言:“陛下,臣以为,此时出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西凉正有藩王叛乱,他们镇压叛军还来不及,又怎会自找麻烦,恶意袭击我们?此次袭击,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叛军所为,意图挑拨两国关系,然后将我们九源帝国拉下水,陛下切不可中计啊!”
安正卿说着还把眼神往宁建忠的方向瞥了瞥。
邱高镇若有所思:“嗯——安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我们作为大国,是该谨慎一些,恶意挑起战争,不是大国作风。”
宁建忠眼看着安正卿差点把话头掰正,连忙追述:“陛下,就算袭击边关的是西凉叛军,那也还是西凉人,难道将士们白白送死,我们还要坐视不管吗?”
邱高镇佯装犹豫:“呃,这——”
安正卿抢答:“陛下,既然此事是由西凉叛军所为,我们大可以向西凉朝廷讨个说法,未必要走到两国兵戎相见那一步啊!”
“嗯——”邱高镇赞赏地点点头,“安爱卿觉得,具体该怎么做呢?”
安正卿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来:“西凉的天地异象应该是他们的皇帝正在渡劫,此时正值太子白骁监国,那白骁不是想要与我们谈判吗?我们就随他一次,臣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会太难沟通。”
宁建忠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安王爷还真向着西凉国,不过你说得轻松,问题是——该派谁去?”
安正卿理都没理宁建忠,直接笑着面向邱高镇:“陛下,臣以为,出于大国之礼仪,对方是监国太子,我方——怎么也该派个王爷吧?因此,臣毛遂自荐,就由臣去吧。”
邱高镇满意地点点头:“就依安爱卿吧,不过——朕得派两个口舌伶俐的大臣与你同去,免得爱卿舌战落了下风。”
安正卿心中暗骂,老东西,想监督老子?表面上:“微臣谢过陛下。”
“退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不久后,天道阁。
“陛下,您为何要答应安正卿呢?此刻不灭西凉,更待何时啊?”宁建忠反问道。
邱高镇眼神挪向一边,冷言道:“哼,西凉当然要灭,现在先让他们内耗着,对我们也挺好的,不是吗?”
宁建忠虽有不满,却不再多说,行礼之后,离开了天道阁。
······
西凉边镇,东线大营,地牢。
柴世宝、柴令和景赫有幸入住了东线地牢,景石手上拿着各类刑具,看着就非常瘆人,谁能想到一边的地上还摆着更多刑具。
“看在咱们曾是同事,你们自己选一个吧?”景石坏笑道。
景赫不齿:“呸!你这个叛徒,有什么好得意的?”
景石歪头反驳:“诶——我这叫弃暗投明,我劝你们赶快招了吧,当叛军是没有未来的。”
眼见三人牙关紧锁,什么情报也不说,景石也不在乎什么曾经的同僚之情了,哪个刑具看着顺眼用哪个。
不一会儿,地牢中就回响起各种音调的惨叫。
······
白阳在大营营帐中待了小半天,给足景石逼问三人的时间。
这时,白博远走进营帐,紧接着递上一份信封:“殿下,方才九源帝国派来使节送信,说是递给您的。”
白阳接过信封,封面写着“西凉太子白骁亲启”。
缓缓打开信封,白阳开始默读信中内容:
白骁殿下,
九源外臣安正卿在此问候,望您一切安好。
听闻殿下有意谈判,正卿愿开两国建交之先河,与殿下一同商讨各项事宜。
正卿诚邀殿下赴约九源边镇,我方拟于二月初六,即三日后迎接殿下光临,届时定以国礼相待,绝不怠慢,正卿敬候殿下佳音。
九源外臣安正卿
二月初三
······
白阳看完信中的内容愣了好久,白博远轻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殿下,您怎么了?”白博远询问道。
白阳慌忙合上信纸,表情尴尬地看向白博远:“没,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哦,哦。”白博远傻乎乎地点了点头,便接着站岗去了。
白阳再次翻开信纸,反复确认上面的名字就是安正卿。
我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谈判对象是未来老丈人,这还谈个屁啊?
回想上次见面,安正卿差点宰了白阳,所以这张看似轻飘飘的信纸,让白阳头皮麻了好一阵子。
又过了一会儿,白意远和景石进来了。
“殿下,搞定了。”景石递上信封,脸上写着得意。
白阳打开信封翻看,旋即点头赞许:“干得不错,剩下的就是——把人看好,三天后的谈判还得用到他们呢。”
白意远忙问:“谈判?九源帝国答应我们了?”
白阳点头:“是啊,就是这人——安正卿,我在九源帝国的时候,刚好跟他有点过节——”
白意远一惊:“殿下,什么过节能让您这么担心啊?”
“我——”白阳尴尬地挠了挠太阳穴,接着说道,“也不算什么大过节吧,就是我十七岁那年跟他女儿签了婚约,但他不同意,所以他就把他女儿带走了,我也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白意远那副表情,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我想的是,谈判还是要谈,但不能让他认出我呀?”白阳思索道。
想了半天,白意远倒是给白阳拿了个主意:“殿下,您带个面具不就成了吗?”
“哪有两国代表人会见的时候戴面具的?”白阳反问道。
“您就说是我们西凉的习俗呗,反正九源和我们从来没有正式外交过,您贵为太子,您说啥不就是啥?”白意远补充道。
白阳想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咧嘴一笑:“白意远,你小子可以啊,昂?就这么办!”
······
二月初六,临近辰时。
九源边镇。
安正卿亲自带队等候,只见他两手横交于腹前,悄悄地搓了手腕两下,好像有点紧张。
军机大臣金元志在一旁轻笑:“安王爷,你的邀请似乎没什么反应啊。”
礼部尚书马明佐笑着附和:“金大人,这跟安王爷有什么关系?西凉历来没和我们建交过,这一时半会儿——呵,怕是放了我们的鸽子咯。”
安正卿不苟言笑地从鼻子出了口气:“天色尚早,再等等。”
······
西凉边镇。
白阳已骑马领着青阳卫向九源边镇进发,他们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一万边防军,由白定明带领。
等他们看到九源帝国的边镇要塞时,时候刚到辰时。
白阳扭头吩咐:“定明将军,请你在九源边镇要塞二百步外扎营待命,不可放松警惕。”
白定明忙抱拳受命:“末将领命!”
“走,青阳卫,随我去会会他们。”白阳抬起缰绳,胯下之马直奔九源边镇而去,十八名青阳卫紧随其后,景石也在其中。
九源边镇卡口。
安正卿一见白阳靠近便迎了上去,想要握手,白阳也很给面子,翻身下马也迎了上去,隆重地握了个手。
“您就是安正卿,安王爷吧?在下西凉太子白骁,幸会。”白阳礼貌地笑道。
因为隔着敛气面具,又有青龙玉手环加持,再加上五年的时间冲刷,安正卿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白阳,所以也笑着回应:“幸会幸会——参与会谈的只您一人吗?”
白阳点头默认,紧接着指了指身后:“几个贴身侍卫,你们不会在意吧?”
安正卿当即会意:“放行——奏乐!”
礼部官兵奏起礼乐,迎接外宾光临。
九源边镇内部。
安正卿领着白阳走进一座小楼,青阳卫则在小楼周围持械警戒。众人到了二楼就能看到一张长桌,上面还摆着一些茶水、瓜果。
待几人落座,安正卿先行说道:“白骁殿下,首先感谢你给予我们见面的机会,我以茶代酒,敬你。”
白阳客套地笑笑,举杯回敬:“哪里哪里,机会是我们双方一起创造的,我还要感谢王爷呢。”
随后,安正卿也不拖沓,直奔主题:“白骁殿下,今日之会谈,主要涉及几个重要问题,都是最近发生的,就由军机大臣金元志金大人先说说吧。”
白阳微笑着点点头:“好,尽管问吧。”
马明佐突然抢先问道:“白骁殿下,你总带着面具,我们见不到真容,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白阳自然地笑了一声,礼貌地回应:“哦,忘说了,这是我们西凉的风俗,我戴面具也是国法要求,如果几位非要跟一张面具过不去,那我们还谈不谈了?”
安正卿出手打了圆场:“马大人,一张面具而已,我们要谈的可是正事。”
白阳连忙附和:“几位大人若实在感兴趣,等到事了,我送你们几个,留作纪念也行。”
金元志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白骁殿下,呃——我们进入正题吧,这里首先问你,此前的我方边境遇袭事件,您是否知情,或者是您遣人袭击我方边境的?”
白阳思索片刻,回复道:“金大人,我严肃且正式地回复你的问题,此前你方边境遇袭事件,我确实不知情,直到你方将士抓住了其中一个袭击之人,并前来兴师问罪,我才知晓,随后通过刑讯逼问得到线索,我方也积极投入抓捕行动,就在四天前,我们已经剿灭了一群叛贼,不知——是不是金大人说的那群人?”
金元志将目光投向安正卿,安正卿摊手召唤出一杆玄色长枪:“白骁殿下有所不知,据我方将士报告,袭击我方之人,有一人声称自己是白骁,这杆长枪便是那人丢下的,殿下是否认识?”
白阳盯着安正卿手中的长枪若有所思。
“你要说认识,我倒是非常熟悉,因为这就是照着我的兵器造的。”白阳左手一甩,召唤出玄兽枪立在身边,“我这长枪乃是顶级真·灵宝,仿造此枪的人只得其形,不得其意,说它是真·灵器都够呛,我估计是哪个见过我使用此枪的人,特意仿造的。”
安正卿等人仔细看了几遍,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金元志接着追问:“白骁殿下,话虽如此,但你如何证明这些人不是你麾下的呢?”
白阳自信一笑:“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叫一个人进来,让他告诉你们。”
安正卿一摊手:“请。”
白阳走到窗口,向下轻喊了一声:“让景石上来。”
片刻后,景石打开门,出现在几人面前。
“殿下,有何吩咐?”景石恭敬行礼道。
白阳招呼景石走到自己身旁,旋即说道:“几位大人想听听,袭击他们边境的到底是什么人。”
景石礼貌性地向安正卿等人行了个礼:“三位大人,在下是赤虎族的景石,原本是西凉叛军,现投诚于太子殿下,为其效力。”
“你原本是叛军?”安正卿一惊。
白阳一摆手:“没让你说这个,不是让你审了那三个人吗,好好说一遍。”
于是,景石就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如何与边防军内部的叛徒勾连,如何袭击九源边镇,如何被白阳剿灭的过程,全说了一遍。
为了让安正卿他们相信,景石又立下血誓。
“如果三位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亲自问问这三个家伙。”白阳甩手掏出一个灵兽袋,倒出来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他们是?”安正卿问道。
“就是袭击你们玉泉关的人,景石说过了,我在他们的回程上,截杀了他们。”白阳解说道。
······
经过一番折腾,九源方面,已经问了不少问题。
最后,马明佐提出他的问题:“白骁殿下,这毕竟是你们的内战,但现实却给我方造成了损失,因此,我方理应索赔,望你知晓。”
白阳神态从容:“马大人,你说得对,赔偿是应当的,但你也知道,我方还在内战,待我平叛内乱,一定会给出让你们满意的补偿,如果你们现在就要,我也可以给,只是不会太多,看你们如何选择?”
安正卿等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白骁殿下,只要我们两国友好,赔偿什么的都可以暂时往后放,内乱是要紧事,需不需要我方帮忙呢?”安正卿试探道。
白阳的态度很坚决:“安王爷,不管是内乱还是内战,这都是我们西凉自己的事情,你们不在背后添乱,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你什么意思?怕我们添乱?”金元志的脾气差点没压下来。
白阳心中冷笑,如果老子正经跟你们谈,光宁家人的事情就能塞满你们的嘴。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就算赤虎族反叛,那也依然是西凉国土上的事情,是我们的内政,不需要其他任何国家插手,我能保证西凉绝不干预他国内政,你们,也没有任何资格干预我们的内政!”白阳字字铿锵,堵住了对方三人的嘴。
安正卿趁着事情还没走到无法控制,连忙出言安抚情绪:“白骁殿下,你冷静些,我们没有干涉你们内政的意思,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
白阳两手放于桌面将自己撑起,眼神坚毅地盯着安正卿:“在我们这个层次,做事要注意国际影响,如果你们出手,你们的百姓和我们的百姓,他们会怎么想?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物,不就是要力求百姓安心吗?你这个朋友并不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我在西凉内政问题上,绝无退让的可能,但我还是感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安正卿试图稳住当前微妙的局面。
白阳:“该问的也都问了,希望你们少操心别国内政,多关心关心自己,一锅千年好汤,别被几颗老鼠屎给毁了。”
白阳所说皆为暗指,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只会觉得白阳在嘲讽。
安正卿心里早已有了“老鼠屎”的名单,他好奇白骁真能猜到?
随后,双方签订了一份“外交协议”,初步建立了两国和平外交的关系。
“白骁殿下,咱们的会谈,到这就该结束了,期待下次见面。”安正卿礼貌地向白阳伸出右手。
白阳缓缓伸出右手,与安正卿握手致意:“当然,希望下次还是在和平外交的舞台上,而不是兵戎相见。”
安正卿内心犹豫了一下,旋即答道:“一定。”
······
白阳率军离开了九源边镇。
安正卿独自在高台上眺望白阳远去,他总觉得这个身影在哪见过,但白阳现在的气息却让安正卿感到非常陌生。于是,安正卿只把这当作自己的错觉。
“姓白而已,天下姓白的年轻人那么多,何必神经过敏呢?”安正卿自言自语道。
······
西凉边镇,东线大营。
白阳往营帐走的时候,往西北看了一眼,天地异象已经消散了。
“父皇应该已经渡劫成功了吧?”白阳自言自语道。
这时,一道紫光划破天空,随后极速下降到白阳手上。
待到紫光消散,白阳这才看清手中物品,是一块留音玉牌,白阳轻轻一点,玉牌发出了白无心的声音:“大事,速回!”
白阳心头一紧,有什么大事这么急?算了,不休息了,先回去再说。
“青阳卫。”
“在!”
“整装,回西凉城。”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