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
风声呼啸,黄沙漫天,昏黄的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偶尔还能在沙地中看到裸露的白骨。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商旅横行,他们除了经商之外,偶尔也兼职做做马贼,在这块土地上过活的汉子,谁手里没几条人命。
一路走过,苏铭都随手将他们的尸骨埋入黄沙深处,省的曝尸荒野。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脚步,来到了一处平原,这里便是当初陈法玄身死之地。时隔一年,这里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
看着铺面绿植的土地,微微起伏的山坡上还有一座新坟,苏铭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衣服,心中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玄镜司为陈法玄立的衣冠冢。
“没想到啊,昔日一别,却是再难相见。”
当初,陈法玄临走之前,还赠予他九滴真龙精血,帮他修成了大威天龙印,那时候的陈法玄是元婴大圆满之境,离元神之境也只差一步。
只可惜,一步之差,天人相隔。
苏铭轻轻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清酒,缓缓倒在坟前。
做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去了,事实上,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缅怀一下故人罢了,至于查案,他并不上心。
时隔一年,该抹的痕迹早已抹去,那些人敢出手袭杀朝廷大官,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得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就被抽魂夺魄,杀人灭口了。
茫茫人海,他上哪查去?
至于西北的玄镜司,他压根就懒得管,既然老皇帝都不处理,他怎么能越俎代庖,就算是他想要下手整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盘踞西北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皇帝支持,他又不可能以力压服众人,说不定还没整顿,他就会被人攻讦,费力不讨好。
感慨了少许之后,苏铭脚步一踏来到了另一处地界,此处寸草不生,荒凉无比,即使是在炎热的西北,这里却是阴冷刺骨,方圆数百里,见不到一个人,一户人家。
然而,在苏铭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座极其强悍的封禁大阵,金色的符文勾连方圆千里的地脉,牢牢锁住这里的灵气,同时也在不断净化着大阵里面的东西。
只是,这处大阵已经出现了裂缝,丝丝缕缕煞气开始外泄,将土地都染成血红一片,风声呼啸,隐隐可闻鬼哭狼嚎之音。
离此处千里外有一座边镇坐落,强横的军气化作白虎,煞气冲霄,这才弥补了大阵的裂缝,使得里面的鬼物不敢逃出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景象,事实上,在苏铭的眼里,这处地界都隐隐有形成结界的趋势,原本封禁大阵的地脉都已经被侵蚀,鬼气森森。
只是,因为封禁大阵的原因,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大阵之内,与外界想比,这里又是另一幅景象,暗红色的天空透着不详与诡异,一具具白骨骷髅沉寂在地下,浓郁的血气与阴气夹杂,放眼望去不下数十万,而且每一尊骷髅身上的气机都不弱,大部分都是筑基修为,甚至还有金丹,元婴之境。
这些骷髅在地下沉睡,身上披着残破的衣甲,隐隐可见刀兵伤痕。
中央之地,一座十丈高的白骨王座立在地上,洁白如玉的白骨透着不凡的品质,偶尔还映现着光泽,王座上,一个中年人正双眼微眯,似是在沉睡,他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淡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隐有万鬼嘶嚎之音,“奇怪!本王怎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喜怒,随即,他伸手一抓,虚空中一道门户若隐若现,上书三个古篆字“鬼门关”。
看着鬼门关,中年男子隐隐有些失神,摇摇头,将门户隐去,即使他派出了十万阴兵进入鬼门关,但依旧没能打通前往阴司的道路。
阴阳两隔,鬼门关是进入阴司的必要之地,但他身外阳间的鬼帝,天生就受到阴间规则压制,实力大损,还没站稳脚跟,就惹得阴司鬼王来攻,损失惨重,十万阴兵一个都没逃回来。
自那之后,他便熄了进入阴间的心思,不是每一个人都叫曹操,都是魏武帝,活着是王侯之尊,死了也是一方鬼帝。
虽然他有心效仿曹操,想要在阴司占据一席之地,但即使他坐拥古战场,麾下阴兵数十万,也难以为继。
所以,在那次失败之后,他就不断地派遣精兵进入阴司打探消息,想要摸清阴司的局势。至于魔教那边,他早已断了联系。
与魔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元神真人一个接一个,即使他是鬼帝,也无法独自称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盘踞在西北之地,并未扩张地盘。
一旦他破了三宗设下的阵法,说不定会引起三宗的注意,到时候随便派几个元神修士过来,他都吃不消。
除非,他能投靠某个大势力。
只是,三宗的势力太强了,是横亘在修仙界的大山,他虽说手下阴兵无数,但在三宗眼里,却是登不上台面,贸然投靠,只会被当成一颗毫无分量的棋子罢了。
况且,他是前朝的赵王,身份敏感,大周未灭,他根本不敢出头,走又走不了,阴司也进不去,端的是憋屈无比。
当然,现在西北纷乱的局势,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
大阵外,苏铭睁开法眼,穿透空间,观察着地脉,只见,这些地脉无一不是被阴气浸染,阴寒刺骨,而地脉上的符文也摇摇欲坠,被阴气腐蚀的不成样子。
奇怪。
看到这幅景象,他内心有些诧异,阵法都被侵蚀成这个样子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泄露一些阴气鬼气这么简单,里面的鬼物应该早就跑出来了,怎么还会被关在里面?
当初陈法玄来这里,到底碰到了什么?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当即,他换了张面孔,周身魔气缭绕,看起来就像是魔头一样,随即,他身形一闪,穿过裂缝,进入大阵。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这么多阴兵?
当他进入大阵之后就散出了神念探查起来,这一看,让他心中一惊,方圆百里的地上挤满了阴兵,密密麻麻,越是靠近地脉的地方,阴兵的修为就越高。
只一眼,他就看不到十几尊元婴境界的阴兵,这些阴兵都是当初大战遗留下来的,修炼了几百年,而这片战场又残留了许多血气,煞气,死气,足够他们修炼了。
再加上地脉被侵蚀,他们又能够借助地脉修炼,几百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了,当然纵使是几百年,这些阴兵大多也只是筑基境界。
但即使是如此,这么多阴兵,要是放出去了,估计西北之地将成人间地狱。
当然,若是苏铭出手,对付这些阴兵倒也不算什么,事实上,要是老皇帝舍得派两个元神修士,再加上玄镜司的暗卫,也足以将其镇压。
咦?这道气息。
“谁!出来!”
就在苏铭诧异之时,一道厉喝声响起,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苏铭身上,透着深沉的恶意。
在他怒喝的同时,地下沉睡的白骨阴兵顿时苏铭,黑洞洞的眼眶上,一道道灵魂之火亮起,默默注视着他。
高大的白骨王座之上,中年男子察觉苏铭的气息,蓦然站起,看向苏铭。“魔教的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又?
难道这家伙跟魔教的人有联系?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自身气机,又散出神念探查,能被这家伙感知到他毫不意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又不是瞎子。
见到被发现,苏铭撇了撇嘴,神念横扫,愈发肆无忌惮,只是,扫了一圈,元神层次的鬼物也只有这么一个。
“混账!”见到自己被无视,中年男子心头无名之火燃起,就算是莫厉海也不敢如此放肆!
倏然,他双袖一卷,长长裂开,如同伸展的蝙蝠之翼,遮天蔽日,轰隆向前,覆盖天穹,冕服之上的金龙血目一闪,骤然腾空,化作一条百丈金龙,周身血云缭绕,朝着苏铭抓去。
看到金龙咆哮,苏铭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双指并剑轻轻一划,一道犀利的剑锋从虚空中浮现,弥天极地,锋锐无比。
只一瞬就将金龙斩断,它哀鸣一声化作一道血光缩回了衣衫。
“元神修士?”
中年人心中一惊,大感不妙,怎么来了一尊元神?
“谁跟你说我是魔教的人了。”苏铭一步一踏,来到白骨王座前,脸上挂着一丝轻笑,身上的魔气也瞬间消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倏然,感受到苏铭身上的魔气,中年男子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剩下的白骨王座轰然炸开,化作一条灰黄的河流缠绕在他周身,沧桑而古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好似黄泉一般。
“黄泉河?”虽说没见过黄泉,但苏铭得了那么多修士的记忆,对黄泉河倒也不陌生,毕竟仙门大宗也是经常与幽冥打交道,若是门下弟子陨落,就会护送他们的魂灵轮回,若是有缘,下一世重新收入宗门。
当然,那是几百年前,自从阴司诸神寂灭之后,幽冥地府的秩序就乱了,但好在盘踞的鬼王们也不敢触犯轮回,所以那些生魂踏入幽冥依旧能投胎转世。
只是那些投胎的生魂也是都是被盘剥过,像是厉鬼一类的就会被留下来当阴兵鬼将,失去轮回的机会。
此刻,只听黄泉之水响浩浩不觉,倏尔万千的幽冥黑气落下,凝而成花,盘踞在岩石,枝头,树下,堆积一片。
仔细看去,长根扎入地下,细丝如璎珞,缠绕如缨络,稀疏的叶子姣姣相对。
风一吹,团团簇簇的花朵盛开,一种难言的香气弥漫,四下而行。
花朵摇摇,花蕊上升起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长袖宽衣,看不清面容,但面颊上的横纹清晰,呈现黑白之色,看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雕虫小技,不陪你玩了。”
“斩业起剑!”
瞬间,斩业剑应声而起,落到苏铭手上,沛然佛力席卷八方,就在此时,苏铭双指在斩业剑上一抹,口中念起了无我梵音。
下一刻,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中年瞬间呆滞,一双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傀儡。
清亮的钟声穿透耳膜,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而他召唤的黄泉河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骨王座。
在进入大阵之后,苏铭随手就布下了阵法,所以,无我梵音传不到外界。这可是他的绝技,一旦被三宗知晓,说不定他立刻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还是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毕竟,无我梵音的威力太强了,连元神修士都能强行度化,不杀人,只度化,将其他人变成自己的手下,这比杀人还要可怕,三宗如果知晓,怎么可能不忌惮!
当初心魔将元神修士变成傀儡,不也是引起了三宗的忌惮,这才惹得血不染出手。现在的苏铭虽强,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三宗像血不染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
所以,羽翼未丰之前,他并不想暴露无我梵音。
“咚!咚!咚!”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年男子面色狰狞无比,脑海里好似有两种不同的思想在挣扎着,而那些沉寂在地下的白骨阴兵,在听到第一声无我梵音的时候就被度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