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控的提问

    京宫大酒店会议厅内，光元素公司年度大作，巨资开发的历史策略游戏《三国光荣传》产品上市发布会正在进行中。演讲台上，杰西卡正站在演讲台上向与会嘉宾介绍游戏的战斗系统和美术风格。妩媚的外貌和嗲嗲的声音果然是优势，自古如此。台下面则是坐了一群记者、几名同业和一些游戏软件销售商。放眼望去，怎么也有四十多人，规模还算可以。他们有的在听讲解，有的则在窃窃私语。对于此类的产品发布会，这些人每个月都要参加几场。记者赚的就是这种活动的车马费和礼品，其他人则是利用这个机会交流行业信息。在没有微信，没有QQ的年代，这种聚会是非常重要的交流方式。至于台上的人在讲什么，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姜安站在台下一侧，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杰西卡决定发布会在京宫大酒店召开的那一刻。姜安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因为他自己的行为而改变。前世这场发布会是在京城友谊饭店召开的，而不是京宫大酒店。这件事姜安记得很清楚，因为会后酒店送了他一晚客房免费，这个自然是不能浪费的。以二十年后的眼光来看，这个发布会是如此的简陋和无趣。尤其是新产品的名字——三国光荣传，这是要硬蹭光荣的口碑呀！姜安无法忍受自己竟然能给产品起了这么个恶心的名字，真没B格。如果换成现在的姜安，肯定会起个三国土豆传之类的名字，因为游戏里面的人物美术设定都是圆圆的。土豆的名字多带感呀，这样才能吸引流量，把眼球抓得死死的。他有信心因为这个名字，游戏首发就肯定能卖到两万套。可不要小瞧这个数字。在那个年代，一款游戏首发能够卖到两万套，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好了。1997年前后，游戏的价格还是很贵的，零售价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有的甚至要卖到二百多。去除各种成本，赚个零售价的30%-40%是没问题的。一般的游戏发行公司，一年大多发行5-10款游戏。仔细算算，一年下来能搞不少钱。在那个年代和环境下，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才卖3-5块钱，赚这些就可以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呀。这一段时间以来，姜安每每想到卖游戏的问题，都会无比感慨在网络还远远不普及的1997年，游戏发行是件多么费劲的事儿。要去压制光盘，要印刷说明书和包装，要给软件店送货，要让杂志媒体帮你发宣传稿，最后还要安排销售人员去店里帮忙促销和统计销售数据。还有最最重要的，是要催款，也就是让软件店或者软件批发商结算货款。如果你的游戏畅销那还容易些。如果不好卖，就有的和他们扯皮了。软件零售店会和你说，要钱，没有。实在不行，你把你的游戏拿回去吧。呵呵～拿回去的游戏，还怎么卖，只能放在库房里长毛。这就是实体渠道和零售的力量。Steam，实在是香！此时台上已经讲到了预估销量，杰西卡正在吹嘘，自然是说《三国光荣传》如何如何地好，玩家如何如何地喜欢，保证销量能达到十万套。十万套！这个数听得姜安直嘬牙花子。这么美的梦，要多黄的尿才能呲醒呀？姜安不记得自己在前世听到这个数字时是什么心情。现在吗？他很清楚。十万套！如果真能做到的话，就可以在行业内吹一辈子的牛B。十万套是正版游戏销售排行榜TOP1的《仙剪奇侠传》几年的销量总和。当盗版不存在吗？盗哥会生气的！按发布会的流程，最后是记者提问环节。常参加这种会的人都知道，压根就没什么好问的，大家都是来拿礼品的，问啥问呀，问你管晚饭吗？来时的车票能给报销吗？这种最终只能是由主办方提前安排好几位记者，问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以此来走个过场，撑个场面。谁知道今天，来了一位真有问题的挑事女记者。姜安原本不想把话筒递给那位女记者，因为这不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人。他向杰西卡做了示意，意思就是你不要选她，旁边不是还有其他的记者举手吗。杰西卡注意到了姜安的示意，但是有用吗？显然没有。她一个宝岛精英需要你这个小菜鸟来提醒吗？有没有搞错。“请左边这位穿蓝色衣服的女士提问哦，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产品的关注。”无奈之下，姜安只得把无线话筒递了过去。“你好，我是《国情参考日报》的记者，请问贵公司是如何看待电子游戏作为精神鸦片来毒害青少年的？”问题刚一出口，会场就“轰”的一声，好像是一群宿鸟被惊起。乱了套了！大家都意识到出问题了。这位记者不单单是来给光元素拆台的，还是来砸游戏行业戏这个大场子的。台上的杰西卡慌了，缓了十几秒才支支吾吾地作答。“我感觉您是想得太多了，光元素作为游戏公司，推出好的产品就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同时我们的游戏是三国题材，可以让玩家通过游戏来了解三国历史。这不是很好吗？来，我们换下一个问题哦。”还算杰西卡聪明，没有和女记者直球对决，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三国题材上。女记者显然不想这么简单的被糊弄过去，继续追问，“我对贵公司的产品不感兴趣，请直接回答电子游戏毒害青少年的问题。”“电子游戏并不是精神鸦片，这个问题我想您是误会了哦。”杰西卡尽量保持优雅。场内的其记者已经被这充满恶意地提问调动了起来。虽然这里面绝大部分是游戏媒体，但并不妨碍他们就这个话题来上一波讨论。蹭热度是新时代的名词，但并不是新时代的行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还少吗？杰西卡已经被怼在台上，无言以对。这时，会议厅的音响突然发出“呼～呼～呼～”的噪声。这声音让会场暂时安静了下来，大家开始寻找噪声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