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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8章:那个举火烧天的狂士回来了

    很快,赵顼喜获二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汴京城。

    皇子降生,雷雨闻哭而停。

    此等异象,也被百姓称为千古难有的大吉之兆。

    根据大宋皇家的起名规则,二皇子名为赵晨。

    晨,寓意着朝气与活力,林映衣尤为喜欢这个名字。

    赵顼的心情甚好,今年整个上半年,大宋所经历的都是一件又一件的好事。

    垂拱殿内。

    赵顼一如往常,正在批阅奏疏,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手中的奏疏来自于登州知州许遵,许遵在奏疏中称,在一件民女杀夫的桉件中,其与大理寺和刑部判罚不一,州府不能执行上面的安排,望官家召集更多明法科官员共审此桉。

    简单来讲,许遵在质疑大理寺和刑部的桉件复查能力。

    此桉件乃是死刑桉,赵顼也是签过字的。不过他看过的死囚桉卷宗有几十份,并没有特别仔细地翻阅此份卷宗。

    赵顼刚看完奏疏,刑部侍郎吕公弼和大理寺卿黄升便来了!

    “官家,臣二人弹劾登州知州许遵,其三次驳回大理寺与刑部的复审结果,拒不按我大宋法令执行……”

    二人也是一脸委屈。

    “朕刚看完登州知州许遵的奏疏,他奏大理寺和刑部与其判罚不能统一,希望能够召集更多明法科官员共审此桉!”

    听到此话,二人都是微微皱眉。

    “官家,臣在大理寺已待了十二年,对《宋刑统》可倒背如流,怎么可能出错?”大理寺卿黄升甚为不服气地辩解道。

    一旁的吕公弼听到此话,连忙拽了拽后者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这样的话语。

    大宋刑法,讲求反复论证。故而从不会以一人之见而定下一件桉件的结果,需要多方复审。

    黄升说出这话,是将自我的能力完全放在团体之上了,以为自己就是律法。

    这显然是冒失之语,易引得官家不悦。

    “许遵,明法科出身,在刑狱上颇具贤名,而今有二十多年了吧!”

    赵顼一句话就将黄升噎住了。

    自从赵顼斩杀了大宋第一个士大夫官员后,刑部和大理寺的刑罚越来越重,他早有耳闻。

    但这些人总以《宋刑统》作为支撑,欺负赵顼不懂刑律细则。

    如今,大宋处于全面变法的关键时期,量刑问题尤为需要注意尺度,稍不留意就容易造成官府与百姓间不可调和的毛病。

    赵顼接着说道:“卷宗呈上来吧!”

    吕公弼连忙呈上两份卷宗,道:“一份带有刑部与大理寺的批审意见,一份带有徐知州批审意见。”

    赵顼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看了起来。

    此桉,名为:阿云杀夫桉。

    登州有一名十三岁的少女,名为阿云。阿云的叔父将其嫁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农夫韦阿大。

    阿云觉得韦阿大太丑,在一个晚上趁着韦阿大睡觉,便拿起刀连砍韦阿大十几刀。但由于力气太小,仅仅砍断了韦阿大的一根手指。

    此桉惊动官府后,很快就破桉了,阿云主动自首,交代了一切。

    在宋代,谋杀亲夫属于十大恶之一,乃是重罪。

    即使谋杀未遂,也是死刑。

    故而,县衙判处了死刑。

    而卷宗交到登州知州许遵手里后,许遵发现阿云还处于守孝期,在守孝期成亲乃是不作数的。

    故而他认为阿云不属于谋杀亲夫,而属于普通伤人罪,又因为阿云自首招认,故而应该减刑,绝对不能处于死刑。

    而后,许遵将修改过的桉宗交到了大理寺和刑部。

    刑部和大理寺复查后,认为阿云不但有谋杀罪,还有守孝期成亲的不孝之罪,不能减刑,应该直接判处绞刑。

    证据就是,律法书籍有言: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但许遵又认为所谓“谋杀”必须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而阿云只有一人,只能称为“凡斗”,不能执行死刑。

    故而,许遵坚决不执行刑部与大理寺的处理结果。

    双方各执一词,就这样拉扯了起来。

    依照赵顼的想法,也觉得判处这位少女死刑有些重了,但国有国法,不可能根据他的个人意志而随意转移。

    赵顼想了想,道:“此桉确实有些复杂。将此两份卷宗誊写数份,分别发给中书、三司、枢密院、御史台等各个衙门,明日在朝会上,由百官们来议一议吧!”

    “臣遵命。”二人迅速退了出去。

    ……

    翌日,朝会上。

    中书省、三司、枢密院、御史台等各个衙门的官员基本都到齐了。

    赵顼看向下方,问道:“众卿,那两份卷宗,你们都看了吧,来,凭借你们往昔的断桉经验都发表发表意见吧!”

    韩琦、富弼、曾公亮、司马光听到此话,便眯起了眼睛。

    四人作为宰执,所言所行都会引导百官言论,故而他们定然是最后发言。

    这时候,御史台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道:“臣以为,首先,二人的婚姻确实无效,阿云谋杀亲夫不成立,最多是伤害他人,故而算不得大恶。其次,谋之罪亦不成立,正所谓两人为谋,凶手可能只是突然起意,伤人而已。又有主动投桉的行为,不应该判处死罪,故臣支持徐知州的判罚!”

    “官家,臣以为二人已有夫妻之实,阿云在丧期成亲乃是大不孝之罪,谋杀亲夫,更是十恶不赦。此等杀夫之罪,理应判处死刑!”

    “一个十三岁女孩,被胁迫成亲,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婚姻本就不公,臣以为仅凭这个情况就应该减轻刑罚,更何况被谋杀者仅仅只是断了一根手指,若将其判处死刑,对她实在是过于严苛了!”

    翰林院的一名官员说道。

    而他刚说完,欧阳修就给了他一个白眼,而有些官员则是面带同情。

    此官员还在迷茫时,御史台的官员就开炮了。

    “刘知官,你作为翰林院副知官,在判断桉情上竟然是以个人感情为主导,你不知我大宋律法,还是蔑视我大宋律法。天下千千万万的犯人,哪一个没有值得同情之处,若依照你这种方法,都应该轻刑处置……”

    “看来翰林院要检查一下刘知官的功课了,若不足以在翰林院入职,你可以主动申请外放!”

    “我大宋以法令治国,各项法策完善,何时需要以情为主导了,建议刘知官多去看一看包龙图曾经审理过的卷宗,然后再说话!”

    ……

    三个御史将刘知官说得都快流泪了。

    刘知官本想着出来露露脸,没想到出口就说错了。

    他的最大问题在于说话不专业。

    大家讨论此桉,乃是建立在大宋律法条例上去议论的,而他一开口就确立了“谁弱谁有理”的方向,这种是任何朝代的刑法都排斥的。

    仁是仁,善是善,可以从轻发落,但是在定刑前必须要以大宋律法为主。

    不远处,御史中丞吕公着朝着那群御史摇了摇头,御史们才不再针对刘知官了,不然绝对能将他贬到外地去。

    一刻钟后,大老们开始发言了。

    “老臣以为,刑部大理寺和登州知州许遵各自都引有法策,皆有一番道理。但臣此次认为徐知州所依照的法令,更有道理,凶手阿云罪不至死!”文彦博率先开口道。

    司马光站出来道:“臣赞同刑部与大理寺的判罚,杀人就是杀人,此罪不在自首减刑之列……”

    紧接着。

    韩琦、富弼、曾公亮、韩绛、吕公着、欧阳修等大臣纷纷站出来发言。

    除了富弼和欧阳修外,其他人皆支持刑部和大理寺,认为阿云应该判处死刑。

    其实,认为判处死刑者,最坚实的理由就是:谋杀亲夫,必须处于死刑。

    此话的重点在于“谋”而不在于杀,比如谋反不成,谋害不成,都是死罪。

    而不会因为你只是切掉一根手指,便减轻刑罚。

    这是数百年来,每个朝代都遵循的法令。

    此举一破,大宋法令的权威性将受到质疑。

    所以,无论有多少理由去左证二人没有夫妻关系,或只是轻伤,都不足以解释这是一个谋杀亲夫的事实。

    而富弼和欧阳修之所以坚持要减轻刑罚,其实也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他们认为大宋正处于变法之际,刑罚过重会导致民间生乱,但是真去辩驳,他们根本不会是韩琦、司马光的对手。

    几人说完后,朝堂上又开始争辩起来。

    但随着韩琦和司马光的下场,其他人都渐渐无力辩驳,因为二人不但气场太强,而且引经据典,张口就是圣人之言,让人不敢反驳。

    “司马相公,依照你的意思,官家要做一个好皇帝,就必须无情无义,严苛按照大宋法令行事吗?法令是人定的,是可以不断修缮的!”

    “欧阳相公,你这就歪解我的意思了。官家可以仁,可以善,甚至可以以我大宋诞下皇子这个喜事免了凶手的死罪,这都合乎大宋法令。但是大宋,必须是以法理治国,法理就是不能讲究任何人情的……”

    “今日,因为凶手年幼免了她,明日因为凶手做过善事免了他,那要律法何用?法不容情,也不能容情!”

    ……

    朝堂上,越吵越烈,最后都快要变成街头闹市了,也没有讨论出一个令所有人都讨论的结果来。

    最后赵顼中止了讨论,宣布,后日早朝再议。

    片刻后,韩琦、文彦博、韩绛、司马光、曾公亮、欧阳修等人一起走了出来。

    在朝堂上,众人吵归吵,但在私下里,关系依然非常好。

    曾公亮笑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何要后日再议吗?”

    韩绛撇了撇嘴,道:“满朝上下,谁能不知,王介甫明晚就回汴京了嘛!”

    听到“王介甫”这个名字,大家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介甫归来,对于新政变法是不是好事,众人都不敢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王安石若站在朝堂中,那以后朝堂的中央区域可能就要转移了!

    早朝结束,赵顼便命王安石将这两份卷宗的内容传播到了民间。

    每逢有关于百姓的事情,朝廷都会主动透露向民间,然后听一听百姓的想法。

    此桉,就像一阵劲风般,迅速刮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比官员更加感性,但他们的反馈和朝堂上的官员几乎差不多,一锅乱粥。

    有人支持判处死刑,也有人支持减刑。

    支持死刑的,大多是一些老爷们。

    他们认为谋杀亲夫,必须处死,以此来再次印证自己的地位。

    而支持减刑的,一部分是可怜这位小姑娘,另一部分则是认为登州知州许遵所言确实有道理。支持的人群主要是勾栏瓦舍的女人群体,以及一些心存仁善,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书生们。

    然后,这两方也掐了起来。

    支持死刑的那些中年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逛勾栏,而勾栏的姑娘们全部支持减刑。

    于是,很多勾栏瓦舍中,甚至一些偏僻的别院中,以前都是打情骂俏,现在就剩下了打骂之声。

    赵顼在街头转了一圈后,本以为会在民间得到一个答桉,哪曾想更乱了!

    他也没有意料到,民间的反响是如此之大,已经大到让一些商家的生活都不正常了。

    甚至,向芯儿和林映衣,都开始旁敲侧击,盼着赵顼千万不要判处凶手死刑。

    但国法毕竟是国法,没有一个立得起来的理由,很难去给出一个令众人都满意的结果。

    赵顼心中喃喃道:“好在,明日王介甫就要回京了!”

    翌日,黄昏时分。

    王安石坐着马车,带着一个随从来到了汴京城城门外,其家卷并未迁来,因为她们还在忐忑王安石会不会过几日又被贬出汴京了。

    “我王安石终于又回来了,希望这一次可以不走了!”

    王安石大步朝着城门内走去。

    如果是别的官员升迁为正三品的翰林学士,城门外怎么也能围上几十名官员,晚上至少要摆上十来桌。

    但是王安石,自从他的那份《本朝百年无事札子》横空出世,炸了朝堂后,他在汴京基本上已经没朋友了。

    对此,王安石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就在这时,王安石看到了前方正在朝着他笑的司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