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徐虎率人已将杀手全部清剿,然后来到了赵顼的身旁。
皇城司也开始善后,一边驱散周边的百姓,一边清除血迹,还有一拨人去追寻耶律燕了。
“官家,咱回宫吧,宣德楼内的百姓还等着你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
赵顼点了点头,当即坐上马车返回宣德门。
这一刻,三百多名船工都站在宣德门里面,一声都不敢吭。
听完三司使的讲述后,他们觉得自己尤为对不起官家,并且若真被认定为谋杀官家的帮凶,不光是他们,他们的家人亲属也要跟着遭难。
杀头之罪,谁担得起!
大约一刻钟后。
赵顼来了,身边跟着三司使韩绛,韩绛已将目前的情况系数告诉了赵顼。
并且,三司度支判官钱一忠也已被押送去了大理寺。
“官家驾到!”喜子高声道。
顿时,三百多名船工都纷纷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赵顼面带笑容。
“大家都起来吧!此事罪不在大家,朕不会再追究。咱们还是讲一讲汴河上的漕运之事吧!”
听到此话,船工们不由得都缓缓站起身来,没想到当今的官家说话竟然如此随和。
与此同时,三司使韩绛将那封信也交到赵顼的手中。
赵顼举了举信,看向众船工,说道:“大家在信上讲,朝廷将运河上赚钱的生意都揽完了,而剩下不赚钱的买卖商税又极高。对这一点,朕并不是很同意!”
“从汉唐到如今,漕运买卖规模最大的,莫过于当下。万物都是趋利避害,漕运确实赚钱,所以这些年不断有人涌进来,有朝廷,也有民间商人。漕运这碗饭到底有多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越来越多的人都想在水上吃饭,就注定会有人吃不饱。朝廷即使没有对珍珠、羽毛、胶、漆等贵重物品专卖,同样会有大商人进行垄断。”
“朕给予大家的意见就是,如果你很有钱,可以造很大的船,可以雇佣很多的船工,那你就在运河上好好做,朝廷会支持你做大做强,甚至可以去做海运;如果你只有一两条小船,行程来回不过百里,赚的钱不足以养家湖口,朕建议你不要做水上的买卖,去做水边的买********如,有人买了一条大船运送珍珠,一个来回能赚很多钱。那你看到他赚钱后,要做的不应该是也买一条大船运珍珠,而是在汴河边收购他的珍珠,然后去卖珍珠。如果卖珍珠的也有很多了,那你就去开一家首饰店,去珍珠店铺收购珍珠,加工成首饰去卖,惟有此,大家才能活得都很好!”
“另外,朕也向大家透露一下,自明年起,朝廷会减少运河旁商家的税收,让运河旁的百姓先富起来!”
这是赵顼看到那封信后想到的应对之法。
汴河,乃是大宋的生命河,让朝廷的生意减弱比重是不可能的,而降低商税更是下下之举。
汴河之上都是大买卖,每天上演的都是大鱼吃小鱼的剧情,这样一条可以钱生钱的运河,必须要掌控在朝廷手中。
这几年来,汴河上的小货船有些过于多了。但其利润远远不如大船,并且还会造成河道堵塞。
而河岸的生意,却无很多人去做,特别是那些世代都靠漕运为生的渔民,十分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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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
赵顼想让更多的运河百姓到河岸上做生意,而不是盲从跟风。
跟风只能会导致所有人的利益都衰减,然后将这锅本来很香的大锅饭彻底搞臭!
“高!官家实在是高呀!”韩绛一下子就明白了官家的用意。
而这些船主们细细一想,大致也能明白,官家这是在为他们另噼一条致富的道路呢!
如果减少汴河商家的税收,那在汴河旁做生意的可选择性非常大,且利润可观。
随后。
赵顼又说道:“至于汴河结冰期间,朝廷只准官船运行,而不顾民船死活,三司使已经向朕解释过,官船若停靠在汴河上,损失将更大,故而无奈之下损失了一部分百姓的利益。”
“此解释,朕并不满意。朕决定了,但凡是汴河之上,因为这场大暴雪而造成货物商品损失的,都可以向三司汇报损失情况,由三司恒量后按照原价赔偿!另外,从今天起,任何因为官船而导致民船出现损失的,都可以找三司索赔。只要所言不虚,三司必须全额赔偿!”
“好呀!”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因过于兴奋,激动得喊叫了起来,然后又赶忙捂住了嘴巴。
赵顼朝其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你们所听到的朝廷明年会将民间商船全都收为官有,完全为谣言,朕必将严惩造谣者!”
“诸位,都回去歇着吧!以后若有难处,直接找开封府,不要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了,朕只能保你们一次!”赵顼此话意味深长,船工们都明白自己今天到底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说罢,赵顼便离开了。
百姓们各个低头拱手,对赵顼充满了敬意。
韩绛看向众人,又补充道:“诸位,今年发生在门内的刺杀事件,就不要往外说了,不然朝廷无法给大家免罪!”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自然知晓其中的影响。
随后,韩绛朝着宣德门方向摆了摆手,巨大的红色大门缓缓开启。
门外,阳光金黄,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三百多名船工,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后大步朝外走去。
而此刻。
富弼、韩琦、曾公亮、文彦博等人全都汇聚在垂拱殿,他们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
在垂拱殿的门口。
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马亲军步军司的指挥使与副指挥使全都跪在了门外。
在汴京城中,竟让一群杀手带着几十个弓弩刺杀官家,这完全是三衙的无能!
而当赵顼走进垂拱殿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这一次,真的将赵顼气到了。
而让赵顼更加生气的,是三司度支判官钱一忠的叛变。
赵顼脸色铁青地坐回龙椅,朝着下面问道:“钱一忠审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