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品楼正式开售猴儿醉与虞美人。
猴儿醉,定价为一角一贯钱,一角为四升,一升即250文钱。
市面上的酒,每升约20-100文钱。
此价格还会根据时令,不同年月的酒曲价格调整,算是一个相对亲民的价格了。
并且定价亲民,销售量必然会增多,其最后赚的钱反而更多,朝廷得到的酒税也更多。
虞美人则是五贯钱一份,一份四瓶,每瓶都可单独售卖,一瓶大概有二两重。
虞美人成本较高,且胭脂水粉类的物品本就价格高,虞美人若定的价格低了,其他香水便没有活路了,故而此价格偏高。
狂热的汴京人,看到此定价,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就像是饿虎扑食一般,不到一个上午便将猴儿醉和虞美人清空了,苏文山乐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腮帮上。
……
赵顼刚清闲两日。
中书来报,西夏使团在两日后将抵汴京,来访目的还不是很清楚。
使团为首者,名为李回默,乃西夏皇族,在西夏的蕃官体系中,被称为吕则,即首领之意,官位几乎等同于大宋的参知政事,但此人乃是分管西夏的赋税经济。
赵顼想了想,吩咐道,先让礼部接待,待弄清楚对方的底线后再进行商谈。
当下,礼部的主要负责人,是礼部侍郎王珪。
王珪,进士榜眼出身,四十八岁,也是三朝之臣了,其不爱言语,但落笔惊人,朝廷的典册,多出自他手。
当中书将接待西夏使团的任务交给他,又告诉他半个月内官家没有时间接见西夏使团时,王珪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日后。
数辆马车浩浩荡荡来到了汴京城外。
一个秃发中年人兴奋地从马车钻了出来。
此人,便是李回默。
一路上,李回默都在惊叹,都在羡慕。
惊叹大宋的国土辽阔,惊叹大宋的土地上满是良田,惊叹大宋竟然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
羡慕大宋庞大的人口数量,羡慕大宋的城池豪华,更羡慕大宋富人们那骄奢淫逸的生活……
大宋的一切,他都想要。
此时的李回默,内心还是骄傲的。
他的骄傲来自于,西夏与大宋的战争,西夏从来都是胜多败少,并且大宋不喜战,也不愿战。
而数月前的双方之战,大宋这边传递的消息是:
“种谔攻占绥州城,李谅祚亲率四万大军来袭,大败而归,大宋西北军追斩二十里方回!”
而西夏臣民们得到的消息是:
“绥州主将嵬名山造反,宋军乘虚而入。国主不愿辽国趁乱偷袭,战略放弃绥州城!”
同样的结果,说法完全不一样。
并且,当双方战斗结束了半月后,榷场再次开放,西夏人更是认为这是大宋认怂了的表现,认为大宋是从心里惧怕西夏军队的。
李回默此番来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将西夏的青白盐卖给大宋。
西夏盐池甚多,出产的两种颜色的盐,白盐和青盐,品质甚好,还非常便宜,乃是西夏的税收支柱。
但西夏才三百万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盐,便向大宋贩卖。
而大宋采取盐的专卖制度,根本不进口。
前些年,西夏都是走私贩盐,因为其质量好又比大宋的盐价便宜,故而赚了很多。
但自从打完仗后,大宋突然降低了盐的价格,并且对这种走私管理的甚是严苛,导致边境贩盐者数量骤降。
大宋管得严了,西夏国库的进账便少了。
再加上前一段,西夏国主李谅祚攻打了青唐吐蕃,一个比西夏还穷的地方,耗费了许多军费。
现在的西夏,也是紧着裤腰带过日子,国库里的钱比脸都干净。
所以,西夏必须和大宋谈一谈了。
李回默站在城门口,一旁的随从递上了他的出使文书。
守城的士兵队长看过之后,语气漠然地说道:“进去吧!”
李回默一愣,忍不住问道:“你们中书没有得到消息吗?礼部和鸿胪寺没有人来迎接吗?”
按照往常惯例,西夏使者来汴京,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早就应该准备好了。
礼部来迎,鸿胪寺准备衣食住行,晚上还有盛大的晚宴和特别的福利。
守城的士兵队长看向李回默,道:“你们长嘴没?不知道礼部在哪,就去问,汴京满大街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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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下子将李回默噎住了。
其长呼一口气,朝着后面的车队摆手道:“走,进城!”
当即,马车进了汴京城,西夏使团也有当地的对接人,很快便来到了礼部门前。
礼部这时候再不招待,那就有些过不去了!
礼部侍郎王珪派遣了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耿春和前去迎接。
李回默等人刚来到礼部门口,礼部员外郎耿春和便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李外使,欢迎来到汴京城,车马劳顿,都累了吧,本官乃礼部员外郎耿春和,早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官舍!”
听到礼部员外郎这五个字,李回默明显一愣。
往日,接待他这个级别的,本应该是挂着礼部尚书职的参知政事,最次也是礼部侍郎。
没想到此次竟然是一个区区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
李回默有些生气,脸色铁青地问道:“大宋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来迎接,是失了礼数吧!”
对于大宋官制礼法,李回默早都背得滚瓜烂熟。
就连西夏的官僚礼法制度都是抄袭大宋的。
耿春和面对质问,一脸平澹地说道:“就在前不久,西夏国主写信,还称我朝官家为皇叔大宋皇帝陛下,以此论之,西夏就是大宋的臣国。以本官的身份来迎接你这个臣国的臣子,有什么不合适吗?”
“莫非李外使不不承认西夏是大宋的臣国?若是这样,那我大宋也就不承认你这个外使了,要不你们自便?我大宋的旅馆若再晚一些订,可能就订不到了!”
耿春和语气温柔,但是咋听都让人生气。
李回默气得几乎想要暴走,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忍了下来,道:“请员外郎带路吧!”
听到此话。
耿春和的心里巨爽无比,面对西夏使者,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硬气过。
这话并不是王珪教给他的。王珪只说,不要让这群虚伪的党项人过得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