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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南疆都护府

    汉旌蜀中乱第两百一十七章南疆都护府谷昌之战后,汉家军队进驻滇池。

    负责庲降都督部粮草筹措的永昌太守王宗,在辞别李恢后,于四月初重新回到了永昌郡府不韦城。

    卫弘也在这里停驻小半月之久,期间也是解开了心头大祸。

    曹魏和东吴孙氏都曾派遣使者,鼓噪南疆蛮王孟获出兵攻打大汉境内,却一直在被挡在永昌以南,始终难以进军南中诸郡。

    要知道,永昌郡府只有六千守军而已!

    但亲至永昌之后,卫弘才发现,这里百丈宽的大河横穿各大山脉,千仞高的山脉遮天蔽日,非是人力可以攀援穿行其中的。

    难怪雍闿还另外出兵攻打永昌,原来是想内外夹击,助南疆蛮族突破永昌郡府的封锁,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王宗带着王亢和吕凯,送卫弘离开不韦城。

    王宗略带不舍地说道:“卫将军的谋划,合情合理,大汉欲要北伐功成,就势必需要“南安”,卫将军所提议的‘南疆都护府’,宗一定赞成!”

    卫弘点了点头,对众人拜别道:“永昌乃是大汉西南边陲,先祖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才为汉家开辟出这尺寸土地,我等万不能将这来之不易的土地拱手让予他人!”

    王宗作揖,送卫弘策马离去。

    马蹄声自不韦城外的山谷逐渐消失,府丞王亢提醒这位忠厚的兄长说道:“太守,卫将军提议的南疆都护府一事,恐有效彷庄蹻旧事的野心……兄长身为封疆大吏,又何必卷入这场被朝堂猜忌的浑水呢?”

    王宗却不理睬王亢这番善意的提醒,转而看向吕凯问道:“季平啊,你如何看待此事?”

    吕凯一愣,想了一阵后才保守地说道:“卑职说不准,但凭心而论,卫将军想要设置的是南疆都护府,而不是南中都护府,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王宗认为吕凯说到了关键点上:“季平此话不错,南疆都护府可不只是南中诸郡,还包括哀牢、蛮族,掸邦高原这些地方,若汉家真能倾力南疆都护府一事,永昌自此变为内郡,可免刀兵之祸也……”

    王宗转过身,看着卫弘消失的方向,语重心长地说道:“李恢将军曾将兵权托付给这位宁远将军,全权调度剿灭雍氏叛军,却被他拒绝了,如此名震当世的泼天功勋却拱手相让,足以见其心志……顾全大局且忠贞卓识!”

    ……

    ……

    三日后,卫弘率军返回了滇池城。

    首先是前往城外的汉军营寨,如今李恢率军进驻此处坐镇,协助益州太守正昂公收复治下诸县。

    不过,卫弘此番前来,是为了告罪。

    “末将辱命,致使雍闿此獠窜入仆水中逃走,还请李将军降罪!”

    李恢亲自扶起了卫弘,笑道:“莫不是雍闿跳入百丈深渊中,卫将军还要跟着去看看此贼是生是死乎?”

    李恢言外之意,便是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毕竟卫弘在平定南中诸郡的战争中居功至伟,这是军中将校公认的事实。

    但无论是放弃收复牂柯这桩事,亦或者是辞让指挥谷昌会战,都让卫弘在此战中的军功不那么耀眼。

    至于雍闿,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恢复汉家朝廷对南中诸群的治理,就已经完成了此战的最大目标。

    见闻李恢掀过这件事,卫弘也不再纠结。

    趁着庲降都督部的一众将校都在,卫弘也将心中请朝廷设置“南疆都护府”的提议对众人说了一番。

    毕竟大汉将南中诸郡的军政大权都交付到了李恢的手中。

    设置南疆都护府这件事,获得李恢的同意是最为首要的一步,若是李恢不同意,此事就止步于这座帅帐之中。

    果然,在大战过后,就听见卫弘如此远瞻的提议,庲降都督部的一众将校皆是一副愕然的神情。

    哪怕是李恢,在听闻卫弘请设南疆都护府的提议后,也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偏将李进询问道:“卫将军的意思是,这南疆都护府不仅囊括南中诸郡,还要远征蛮族、掸邦、哀牢等地?”

    卫弘点了点头:“一如西域都护府故事,永昌之南皆要臣服于汉廷治下!”

    李进张开了嘴巴,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李恢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退到了一旁。

    李恢这才问道:“卫将军可否告知,为何请求朝廷设置南疆都护府?”

    李恢很务实,大汉朝廷的威仪在南中已经是鞭长莫及,更遑论在那逶迤群山后的南疆土地了。

    李恢生长在益州郡俞元,自长辈们的叙说中了解了永昌西南的大体风土人情。

    不同于交州,南疆始终是汉人难以抵足之地,那里的群山之中生活着不通教化、茹毛饮血的蛮族部落。

    卫弘反问道:“如今平定南中诸郡的叛乱,不过只是去除了一块疥癣之疾,怎么李将军就不想将抵在咽喉上的刀剑握在自己手中呢?”

    卫弘的意思很清楚了,生活在南疆的蛮族就是抵在大汉咽喉上的刀剑。

    卫弘继续劝说:“如今南中初定,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四处暗流涌动。本土豪强、交州士氏和南蛮孟获,皆掣肘大汉朝廷统治诸郡。日后丞相遵循先帝方略,倾力北伐之际,焉能再有余力支援南中?”

    果然,此话一出,李恢有所意动。

    诚然,李恢是为数不多了解大汉府库虚实的知情人,先帝和诸葛丞相百般叮咛,南中诸郡绝不能乱,只能反哺大汉用于复兴汉室的方略。

    所以南中诸郡发生叛乱后,李恢心急如焚。

    后来听闻朝廷筹建征南先锋军支援庲降都督平叛时,李恢几近于不能相信。

    一直到前不久李恢才得知,征南先锋军的筹措虽然是丞相首肯的,但无论是朝堂响应此事的诸公,还是建军的具体事宜,卫弘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南疆土地肥沃,雨水充沛,蛮族乃是不可多得的雄兵来源,此天赐予大汉复兴之资,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此话一出,李恢终于是明白了卫弘的真正谋算,点了点头对卫弘说道:“卫将军所议南疆都护府一事,某同意了……”

    卫弘闻言,终于是流露出一阵欣然之色,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对李恢又说道:“先前我对李将军提起的三大隐患,其中就有南中诸郡的本土豪强……”

    未待卫弘说完,李恢就抬手示意无需多言,然后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将校,眼神中有警示的意味。

    旋即李恢才对卫弘笑道:“某知晓卫将军心中的顾虑所在,某知晓卫将军的心志所在,此事不必多言……”

    卫弘颔首,作为先帝亲信的一方都督,李恢在品行方面不说无可挑剔,但也不会假公济私。

    如此一来,起码在南中军方这一方面请设南疆都护府再无大的阻力。

    正在此时,李恢的帐外卫士来报:“李将军,越嶲夷王高定又派人来了……”

    听闻这话,卫弘连忙问道:“可是为了索要先前许诺的粮草一事而来?”

    “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李恢摇了摇头,看来是知晓高定派人的来意,对卫弘解释道:“他们是来向汉军索要雍氏的亲族,毕竟当初谷昌一战,可是听闻他们损失惨重……”

    卫弘点点头,也算是谅解越嶲诸部的心思,于是对李恢建议道:“雍氏要犯理当扭送回成都,但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当然也可允许越嶲诸部的人去执死刑,至于其他的雍氏亲族……发落到越嶲流放,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雍氏不值得同情。

    作为延续四百年的大汉诸侯之后,雍氏在其辖地多行不轨之举。

    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这些倒是不祸及亲族的罪行,但抹黑汉室朝廷、举族之力造反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李恢认同卫弘的观点,并将这件事交给卫弘去处置。

    卫弘出营之后,本想着去看一看回到滇池城的正昂公,但军务为重,便调转马头向谷昌行去,那里关押着雍氏的一众战犯。

    李恢的大合围部署,除了让雍闿这条大鱼逃脱掉之外,也留下了雍阑、张跃等数十名雍氏部曲中的亲将、曲长等。

    这些人都被严加看管了起来,拿锁链绑了起来。

    尤其是雍阑,一身血污,手腕和脚裸处都磨出来了血痕,他是越嶲诸部点名索取的要犯。

    见到卫弘的到来,雍阑吐出了一口血沫,恶狠狠的骂道:“贼竖子,乃公不能亲手剐了你,哪怕是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日夜纠缠你!”

    倒是另一边的张跃见到了卫弘的到来,睁大了鼓包的双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来者可是卫弘将军?”

    卫弘眉头一皱,不知这人为何此时突然问出这句话,于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张跃见状,轻声说道:“卫将军释放降卒一事某亦有耳闻,如今某愿意投降汉家朝廷,还请卫将军给一条活路……”

    见状,那雍阑厉声骂道:“呸!又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崽子!”

    卫弘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汉军士卒将雍阑带出去行刑,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张跃,说道:“若是谷昌会战前,你若是率军投诚汉家朝廷,自当有一条活路,可是现在已然沦为阶下囚……”

    张跃摇了摇头,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连日来的用刑,已经让他脱力了。

    卫弘让人为他端来一盏清水,顺着嘴里灌下去之后,张跃才恢复了一些气力,继续说道:“某有秘报呈送汉家朝廷,只求能留得某一条性命……”

    “你说,若是消息足够价值,留你一条性命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泸水产金,家主……雍闿曾派遣奴隶在泸水淘金,所得颇丰,这才是雍氏能养活数万部曲的真正倚仗!“

    闻言,卫弘并未说话。

    雍氏在味县的家堡由张毣率军进驻,果然如李恢先前所言,金碧辉煌,十分豪奢。

    府库内粮食堆积如山,足够近千亲族十年之用。

    另外各种香料和细纹葛布,动辄就是数以千计。

    其他如明珠、大贝、琉璃、翡翠、玳冒、犀角、象牙之类珍品,以及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庄园外的猎场还有好马几百匹。

    雍氏家族经营益州郡数百年,关税、铁矿和淘金无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富可敌国的雍氏家族想要更进一步,貌似只有造反称王这一条路可走了!

    只不过张跃说的,都是卫弘已经掌握的消息。

    雍氏藏在府库的那些黄金,已经被张毣收缴,正打算运送回成都,偿还欠给太府和冶金治所的军费。

    大概是瞧出来了卫弘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张跃赶忙说道:“卫将军觉得占据的雍氏家堡就是这么多年雍氏全部的黄金积藏了吗?”

    张跃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桉:“不会,且不论传出南中多产黄金引来的麻烦事,就是出于物以稀为贵的酌量,雍闿也不会将全部的黄金积藏放在明面上的家堡府库里……实际上家堡里的那些黄金,只不过占据雍氏全部黄金积藏的四分之一罢了!”

    听闻张跃说出来这番话,卫弘愕然,这才发现自己所见的雍氏家底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正是因为如此,卫弘才觉得十分可怖,因为当初张毣报出的雍氏家堡黄金积藏便已经超过了十数万斤。

    恐怕如今大汉府库里的黄金也恐怕没有这个数字!

    而这却仅仅是雍氏全部黄金积藏的四分之一,细思极恐!

    正是因为如此,卫弘才对张跃许诺道:“若你能协助汉军找出其余的黄金,你从逆的死罪可免!”

    但张跃却摇头说道:“雍闿心性谨慎,一共将雍氏的黄金积藏分作四份,其一是在雍氏家堡里。其余三份是打算日后攻取下益州全境后,用来收买天下豪杰的。某所知的只不过是其中另一份而已,至于其余两份,仅有只言片语的线索,并不清楚具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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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张跃抬头看着卫弘问道:“卫将军,用十几万斤的黄金买某这一条贱命,你觉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