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出手不成,裴妙德也不恼,反倒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替对方解惑道。
“那道咒诅是以村中百姓的性命为引子,借其香火运势勾连姑娘在村子里设下的法阵,欲生生咒杀我,这法子有伤人和,便是当真有效,那些村民必然也活不长久。”
“这是姑娘处心积虑为在下设的局,若是光躲在暗处统筹算计,被其他人误触了,岂不可惜?”
“奇士府前前后后须遣了不下十数高手,其中不曾缺擅长解密破桉之辈,姑娘若是不在村中留心看着,恐怕未必能等来在下,这阖村上下就已经被反噬死了个干净。”
裴妙德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走向那名女子。
“接着说,”女人声音甜腻的好似一盏蜜酒,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殿下又是怎的猜出村口这棵槐树有异?”
裴妙德抬眼与女子恰好对视在一处,只觉得对方眼中似乎藏着漫天星辰,熠熠然生辉。
“孤不曾猜到,孤不过是进来前留了个心眼,留心记住了这吴观村中的一草一木,姑娘方才见孤中招,一时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这才露了破绽。”
裴妙德这句话半真半假。
他确实从进村开始,就用心留意吴观村中的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只不过他并非是靠用眼睛看,而是用一种特殊的神通秘法做出标记。
对方一时激动,虽然只是引起了法阵的轻微波动,却恰好被裴妙德的神识捕捉到。
“世人皆传三王子天生佛子,天资粹美,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奴今日一见,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女子,也就是那虞青梦,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团扇,掩着嘴轻笑说道。
仅凭她的修为见识,自然不能看穿裴妙德前世贵为神通真人的手段,因此对他的说辞并无猜疑。
“孤也未曾想到过,昔日虞光国的青梦郡主,竟然是妖魔托身显化,有眼无珠矣!”
裴妙德却是不理会对方拍来的马屁,冷笑一声揭穿对方的身份。
“殿下这是着相了,灵族和人族都是爹娘生养的,有甚么区别,我尚且不以殿下人族的身份觉得卑贱,殿下何以对我灵族有如此之深的偏见。”
虞青梦似西子捧心,作垂泪状,含情脉脉地向裴妙德诉苦。
裴妙德却不吃她这一套,皱起眉头做出厌恶之状。
“既然姑娘这般说,不知我那属下,还有奇士府诸位异人可还活着?”
僧人反问。
“自然是已经死了,”虞青梦却表现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还强词夺理。
“我等灵族以人族先天一炁为飨食,和你们这些所谓的冠冕君子以鸡羊犬豕为食,本质又有什么区别,殿下贵为佛子当知众生平等,何以重人而轻犬豕乎?”
那小娘子似乎偏要看裴妙德出丑的模样,没等裴妙德开口,就迫不及待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都抖了出来。
言罢,才仿佛挑衅似的看向裴妙德。
怎料裴妙德一句话,却差点没把她气的背过气去。
“话说完没有,我今日杀你非为佛,非为理,非物伤其类,只是你该死而已。”
“些许不上门路的小聪明也敢在我面前饶舌,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阿弥陀佛,妖孽受死吧!”
裴妙德此时已经到了对方七步以内。
当即不再有所保留,以掌心叩紫金钵盂照向女子。
“哼,当真是大言不惭,奴家这就送你下去见你那几位好下属!”
见戏弄裴妙德不成,反而遭了他的羞辱,虞青梦一张俏脸顿时拉了下去。
正要施展术法,让对方这个不过会些皮毛小术的粗鄙武夫好好开开眼界。
谁料只顾着提防裴妙德一身武功,还有那柄打杀妖魔的降魔杵,虞青梦哪里想到,裴妙德会直接用出术法,登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拥有了器灵的紫金钵盂,和过去比起来,端是叫一个今非昔比。
至于那一道土黄色清光,正是裴妙德从天罡拘魂落魄魔咒简化来的一道禁制,乃是唤作定山拘海三转玄光。
可以拘来三山五川的气势将人定住,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得。
虞青梦被那道清光一照,登时觉得头晕目眩,身上如负着数座山峰。
高手交锋,往往输赢就在一瞬之间。
裴妙德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君子,周身长春不老功疯狂运转,配合上无天寺的外功,登时只听闻骨节拔长的嘎吱声响,下一刻蒲扇大的巴掌就朝着虞青梦脑袋呼过去。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别说是妖魔的脑袋,便是来一块精金奇铁,也要被一掌打的粉碎。
虽然只是一瞬,待虞青梦清醒过来,面前的巴掌已离她那张吹破可弹的俏脸越来越近,虞青梦想要故技重施施展杖解法挣脱。
却发现三尺之内的空间早已被降魔杵彻底地封死。
休说是一只苍蝇了,孙悟空今天来了也得被留下。
虞青梦的大脑一片空白,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对着漫天云霞就是一声尖锐的求救。
“平丘救我……”
还有救兵?
裴妙德闻言神色登时变了变。
还好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施展道法修为,只是暴露一些自己将武道和术法糅合的心得,否则今日之事必将不能善了。
不过想是归这么想,裴妙德的手头可是没有丝毫留情,反而扇过去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可是还没等他得手,一柄青锋已经径直刺向他的面门。
若不回身,这一剑刺实了便是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以伤换命。
虞青梦的脸上浮现起得救的笑容,大起大落,她刚想趁裴妙德犹豫,施展术法挪移开身位,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女子姣好的螓首被裴妙德当做西瓜一般砸了个稀巴烂。
僧人并未弃攻回防,而是拼着以命换命的可能当着虞平丘的面,将虞青梦给打杀。
随后,被注入了妖力的宝剑轻而易举刺破僧人的皮囊,却被虬结的肌肉硬生生给夹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