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明星汉。
皇甫瀚海手指苍天,“众卿家,英魂故去!”
“这样一番战火,生灵怨重!”
“不日,朕拟诏,启灵往生感召来时,开百日祭天大典,以求国家万民安泰!”
“圣皇万岁天齐,神道浩瀚无边!”众人迎合道。
……
平安看着毫无心情来吃喝,司空澜逆坐着靠**安,醉醺醺地说道:“恭喜肖将军有如此功勋!”
“这还是要多谢司空少爷的搭救之恩!”平安应道。
“哈哈哈!”司空澜逆低声狂笑,十分平静地将酒樽顿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坐直身子,“此时非彼时,万般皆是浮萍!”
平安眼眸映影,这时他才看出司空澜逆那阴衰俊朗的样貌。
司空澜逆与他对视,“你的眼睛真像是一双鬼目!”
“你看这月亮,虽然光辉照人,但是却仍旧让人觉得清冷。”
“黑夜,总是不比白天温热!”
“那就点是一堆篝火!”平安沉稳地应道,“等着黎明到来,太阳升起!”
“吭……”司空澜逆仰头畅饮,“守夜人还要换班呢,天天熬也得熬死!”
“更何况月寒体衰,多时到此,恐怕力有余而心不足啊!”
“命数加身,气运无量!”平安指划酒影,“司空少爷,日子还长着呢!”
司空澜逆微微一愣,摇晃着身子,斟满酒轻呷一口,“说的好啊,但愿人长久!”
……
宴会少了些歌舞,多了沉重的拘束,不多时便结束了。
四散而去,平安紧裹衣装,徐步回行。
此时此刻,皇甫瀚海稳坐阁中,笔触轻描,“快了,快了!”
“这天要变了!”
新春时节,恰逢其时。
四辖区又安稳如常,上贡的物品自然而然比往年多了几排。
车马拉着,人手扛着,一字长龙陆陆续续地进了城。
今日,平安便领了诏令,镇守北城关,身临轩御大将。
府邸也迁置到了城北汉阳街,其间占地广大,抵得上原来的三座还多。
来了城北楼阁驻地,诸多将领还是图满沧的旧部,一时之间也难以对平安有多少的信服。
但是,参战的兵士倍加推崇。
军营中,平安于万军台上,瞧见图计。
图计身是国老之后,暂为乾区守将,头上还挽着白布,见到平安马上便拱手行礼。
平安转头走开,低声絮语:“活着,总是有代价的!”
百日祭典,皇甫瀚海亲临山台之上,楼阁垒叠相间的石坛。
平安紧随百官,一同前来观礼。
傩舞怡然,绝妙的佳人身着白衣起身错步,一静一动自带光韵。
冲天喷薄的光,散漫而又有悠长。
皇甫瀚海面容肃然,望着天上呢喃自语。
一时之家,四周的楼阁泛起光华,天地之间喧嚣的光尘异常清晰。
平安仰观上下心忧不安,随着走音在耳,更是觉察到有点魂灵悱恻。
余波连震,平安清楚地感知到脚下轻微的响动,想着想着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天青云绵,及岸悠悠。
漫长的祷告,百官参拜从早到晚,街市的繁华也有些落寞。
临近傍晚,皇甫瀚海才敕令离去。
平安走到下山的阶梯回首望去,灰沉的眼眸变得冷寂。
……
近些日子,如意似乎变得忧心忡忡,不时就抱着平安不撒手很是任性。
平安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总是充满了安全感,不觉已经有些淡忘了很多伤感。
日出日落,三餐无言,一点一滴已经习惯。
早朝换成了祭典,终日的奏请都在期间会谈批文。
平安的差事说上去是大将军,其实在他看来就是虚名而已,手中的特权他一点都感兴趣。
边防巡逻勘察的事有参首来管,大事小情上报圣皇,位置高了交际也多了。
几句闲话,平安就草草打发,闭门羹吃多了总是会吐。
门庭冷落,攀炎附势的人便开始少了。
药阁的事,还是个大问题。
近日黄昏时,唐依依屡次登门,询问的事都是关于药方和炼药。
别人瞧见一十传百,愣是传扬成坊间的奇闻。
唐尧之作为老子也是没有办法,一心在药的女儿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得,平安莫名其妙也与药阁开始多有往来,每次见唐依依都是小姐称呼。
众人看着既是嫉妒,也是感觉奇怪。
唐依依对于闲言碎语,都是毫不在乎,像是只有炼药才能引起她的兴趣。
如意有时在旁边,看着两人对于炼药大谈特谈也是有点困倦。
唐依依对待炼药的执着,像是给平安开启了一扇大门,其中的基本妙门药理多了些趣味。
在唐依依眼中,平安是个让她醍醐灌顶的前辈,可在平安的心里她就是性情良善的知己好友。
有好有坏,平安借着两人的交往,也有了试探炼药的机会,脑海中冒出的想法一一得到印证。
时不时,他总是摸不着头脑,最后也只能归结于开了感知的妙门,触类旁通渐渐对于炼药有了自己的见解。
新春已过,大地风过伏露。
暖意渐渐侵吞寒意的尾巴,争着下一轮的循环。
自从复明之后,虽然只是黑白之间,但平安常常夜览星辰,总感觉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向往拉扯着他的灵魂。
如意的身体时常出现问题,血脉里的禁锢就像是摸不到边际的枷锁。
对于此事,如意缄默其口,好像也不知道多少。
谈及多了,她总是任性起来,小女孩的性子也不是没来由的。
平安有时看着她也会想起家人,要是没有这些事,自己也还只是沉浸在书海之中的少年。
日日夜夜中,两人相互依偎,话说的少也干扰两人的平淡。
渐渐地,平安心知如意来历并不简单,不说就任由她蒙着那层神秘的衣纱,可说到底致命的东西总是解决。
想来,平安每日盘坐练着伥鬼秘术,身体老是感觉流窜着一股极致的力量,充满暴力和狂野的气冲撞肺腑。
红衣女自从上次沉寂之后,不再出现,这让平安说不出好还是不好。
日出日落期间,平安试着再次拾起灵术的修炼,一些曾经的心得法门,随着血脉的洗精伐髓早已行不通。
几次强制的修炼,身体竟然还有逆行吐血的征兆。
平安感觉到自己的领悟已经开始凝滞,脑海诸多的事情也总是理不出头绪,空无的失落感把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天。
关于当年的事,即使当了北城御守大将,平安也难以触及一丝一毫的线索。
现在,他知道当年父亲受到多番追杀,其中肯定和皇室脱不了干系。
眼前的种种看来,力量不够强大的他总是受到拘束。
日子悠长难捱,平安总是感觉到一种渺小的感觉,星光拉扯着灵魂,想要冲破这片天际的心思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