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长鸣,方斩瞧着前方已然如此,转身和手下的侍卫叮咛几句。
黑甲兵列阵东西,杀戮的气势又莫名提起。
尖阵交合,矩阵归圆。
一道道烈火滚石,随着阵中站起高出两个人的山猿,从万人阵中频频滚出。
战局迅速的变化,图满沧踱步城墙之间,尽收眼底。
将士百千,万万之众,浩浩荡荡!
“呼——”他长叹一口气,“真是多少年不见如此阵仗了!”
雪花挑落剑尖,凝霜刀柄之上,凌飞的血侵入衣甲。
战阵循环摆开,滚石波及的范围被迅速降了下来。
杂乱的声音回绕耳廓,平安冷静异常,侧听感受刀兵之间的盲点。
方寸之间,更有长龙贯阵,一字直捣,趁着缝隙直击黑甲众军露出的缺口。
此时,铁门寒阙十里之内。
擂锤震耳,手轰爆音传遍全军。
战局再次血气喷张,图满沧目观前方,挥手一鼓作气,协调左右两军攻势。
迎面,黑甲兵分川合流,横贯三开矩形阵列。
其后,鸟喙甲兵鸣声嘶哑,在原地手作爪状,胡乱挥舞一通迟迟不上前一步,似乎在等待着敕命的指令。
平安随军策马,推进几里。
日轮攀升,云峰透过光的缝隙。
两军对垒,中间分出一条隆起的坑洼不平的界限。
息鼓断喝,风卷迷天。
平安指挥左右两军,开扇散开,犹若一群猛虎下山,白鹤一展双翅!
中军先锋开路,起势又宛如悬箭在弦,一触即发。
马蹄拽步,平安骑着马从千军百骑中来,驻足阵列之前气定神闲。
黑甲全军,一眼望去!
很明显,各有勇猛得力的三个参将司职其守,镇守在阵地前方。向上直听命于方斩。
中部兵士的将领,曲恪走马阵前,一眼看去身壮如牛,面如凶狼,负手玄石双锤。
顺着号角声,他重如红枣的双眼,暗藏心机城府,“杀!”
一字,稳如坠石。
刹那间威慑四下,仿佛担住了手下的胆量。
平安立于身前,众军士望着这个气势凶悍诡异的年轻将领,目光坚定似乎只有臣服。
天地相连,硕大的原野板块,黑甲兵的黑色占据一角。
全局纵观,一切的胜败发出最后的预示!
当平安轻然摆动手指,一排排士卒往前几步,脚步一踏震得染血的雪块崩散如土。
一道龙轲飞涧,狂刀风浪十里。
随即,曲恪身后不远,战车之上,方斩手舞黝黑的魁虎大刀,跃身皮鞍覆甲的马背上。
一望而来,只见士气虽然依旧高涨,但是似乎也是外厉内荏。
死伤之数不计,雪瀑千里,红血趟去。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有几分叹惋和感伤。
山丘枯枝摇曳,血迹孤行,争霸生死之心是否会有一丝动摇。
悲壮的美,却是在灾难深处。
刀兵的开场,也难不以胜败交付,方斩看着减少小半的士卒,又看了看日落西山,寒彻肺腑的感觉让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这样的战局已经够了,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撤!”
“驾!”
平安微微诧异,目送黑白画中,那一人一马扬尘而去,又如猛虎隐势!
城楼之上的图满沧不觉大喜,但转念间皱起眉头,又露出一分失望。
一旁,李明长转身下楼,大抵是回了房间。
夜抚笙歌,乐舞向晚,城中的百姓已然想早点结束战争。
庆功宴上,图满沧的所在摆开家禽百味,小地方的陈年佳酿。
地图丈量,三尺之间泾渭分明。
分叉阡陌,平安只是一眼,便记在脑中。
“菜来了!”
酒席蹉跎,笑谈不让。
“太好了!”
“此次一战,肖将军算是一挫敌军,看着他们逃之夭夭的架势,不得思索一番到底还打不打!”
“哈哈哈哈!”
“着实大喜,这次肖将军可是决策有度,若再犯,有他足以保卫寸寸战线!”
高声大颂间,众人赞许的目光看向平安。
图满沧不吝辞色,“好啊,这次肖小弟一展头角,圣皇陛下说这小子行,我还不信。以前确实是屈了你这个奇才!”
“惭愧!”平安淡然拱手回应,“一身胜败,将士血染,不敢称大!”
“也是感谢主帅,听得小子几句!”
“哈哈哈!”李明长笑道,“说的是啊,这军功都是你小子抢来的,年轻人就该你这样!”
“敢说敢干!实在的说,见你那是恨不得年岁相逢!”
“相见恨晚!”
接着,图满沧举起酒樽,又说道:“回去定要给你请功!”
酒樽转了一圈,“此次反贼败退,堪称一胜!”
“实时的信报,早已呈上,估计圣皇陛下已经看过!”
“诸君,让我们明日一鼓作气,干翻方斩的老营!”
“今晚微醺便可,切勿贪大喜功,城防更不能懈怠!”图满沧说罢,酒樽摆回指向平安。
平安正身颔首,姿态静如龙盘地据,朝向前头不落旁处。
惟看几分,图满沧感觉到,平安不似以前那般,多了一种势贯四下的霸道。
迟疑一会,众人酒映残光,看向图满沧!
图满沧大手一挥,再次说道:“哈哈!诸位共心勉力!喝!”
“喝!”李明长应和。
众人跟着饮酒下肚,好好吃上几口可口的饭菜。
山岚夜色,青青幽若,林层掩映的营寨之内。
华声空落,一片沉寂。
看着火把映暖,残风斯斯,不如说是有一种别样的死气沉沉。
一缕寒气斜挂北朔,平安坐抚城墙头,黑白描画出一处突兀的凹凸,露出鱼腹一片黑的幽光。
此时,图计摇摇晃晃走在墙边,迎面吹着寒凉,散散全身的酒气。
“你——”
“哈哈!”
图计瞧见平安,仰面苦笑!
平安扭头,问道:“那个地方,为何处?”
图计当场懵掉,酒意全消,眨巴着眼睛,“真是你!”
脑袋摇晃,说着他顺着平安的手指看向北边远处那个地方。
“啥呀!”
“三峡九岭……”
图计刚想说下去,转念一想,立即撸起袍袖,“你!干什么?你在指示我?比划我?”
“你——”
“服你是一回事,但是这可就是另外的事!”
“我告诉你,不要比划我!”
“嗝!”
平安赶忙转头,拂袖扇了扇风。
须发飘动,衣袍绒衣,温润如玉!
图计眼前昏蒙蒙的,借着冷辉映雪,愣住了神。
突然,他大骂,“嘛的!”
“你——”
平安侧目对看,“三峡九岭,是不是天堑飞檐之处!”
“地势凶险,难以横渡,却也是……”
图计被说的一脸迷离,“是啊!”
“哎!哎!”
他一转头,四处张望,平安已然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