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追着人,跑了好几个来回。
挥手作别后,巡逻钟鼓交替,曲折回绕几面宫墙。
魂灵三响,平安突然感受到脑海和心血的轰鸣,心里的质疑越发不解。
疑云悱恻的声音躁动不安,也开始不断地绕在耳边。
眼前的视野,也变得忽明忽暗,身体很不舒服,觉得就好比恶鬼缠身一般。
闪烁不定的光标,晃来晃去。
衰弱的亮度,架起了长长短短的空间,迷迷糊糊只足以支持周身的维度。
左转右转,飘来飘去,好似人头般的东西被悬挂在幻象之中。
一种晕眩感席卷而来,如蚊虫叮咬的刺痒蔓延全身上下。
光影飞分成了几个格子,预示远方的灰白风景。
乘着龙卷风似的感觉,平安恍惚之中,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喘着大口的粗气。
升华的水雾飘散,似乎马上就要凝结成霜。
平安仰着头,眼神依旧木讷地望向宫墙之上。
过了一会儿,他手臂一伸,踉跄爬起,按着心口的悸动,面色近乎虚脱般的苍白。
交了班,平安走出值班房。
迎面便碰见了,几个避着平安的同僚。
杂言碎语,像苍蝇一样烦人,平安眉梢微微吊起,眼眸闪过一抹亮色。
那几个人噤若寒蝉,瞟着平安路过身旁,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游荡的凶煞。
嘴巴碰着,却不敢发出一个字!
平安与他们擦身而过,脸若古刹银牙,气势不怒自威,一步一步好似猛虎下山。
神明的象牙白,严肃而又让人不禁偃师敬畏。
等到午后,天边翻出一抹鱼肚白。
街口小道处,平安捂着胸口,表情狰狞万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额间十字光亮一闪,那画皮媚骨的女人,窜出他的身体。
只见,她脸色白透如玉,干瘪的血肉骨皮,逐渐盈润丰腴。
红衣艳抹,细长的指尖,划过平安的脸颊,轻轻一勾抬起他的下颌。
弯腰欠身,如青提侧柏轻抚。
神态样貌,小情悠悠,更恰似寒光遇见骄阳,红杏悄然探出墙头。
“小东西,你欺人太甚!”
“哼!”
“我不容易要养好伤,”说着,她翘着嘴巴,双手握成柳橙大小,颦颦袅袅很是烦扰,“真是太烦人了!”
“你要负责,知道吗!”语气一转,似青林芭蕉,柔美雅音。
一听,判若两人,一个身体两处神情。
没说几句,她翘指一点平安的额头。
狭长的小道上,几个过路的人,不由得侧目而视,悄咪咪地看一看是不是小情人在偷偷幽会!
结果,他们目瞪口呆,眼皮都快翻到了天上,不多久赶紧僵硬地转过头去。
颤颤巍巍的,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是喝多了,大白天的都能撞见鬼!”
“我们绝对是眼花!”
“对对对!”
春华秋实,愁眉对上媚眼。
“吭—“平安捂着心口,钻肉般的疼痛,麻了大半个身子的穴位。
“呵!”
“你知不知道,那个阵法对我很是拘束!“
“玩呢?你三天两头地找罪受,我想出来,都出不来!“
“一遍又一遍,你是天女石吗?天天接受洗礼!”
“老娘都快成白开水了!”
“跟着你,真是遭罪,要了老命了!”
“我……“平安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字半句。
“我!我!我!我什么我!”
又没说上几句,她香腮微鼓,平添几分秋色。
气息难平中,更是一把勾起平安的衣襟,轻轻上提,另一只手变化皮骨爪状……
平安倚着苔石墙面,一脸的痛苦难忍,双手依旧按着心脏咿咿呀呀…
“啊——”红衣美人淡扶眉间额头,说不清的委屈连连,烦闷地一甩袖子好是风情。
嗯——呜——
光影转圜间,她愁眉苦脸,哀感忧伤,似乎有着少女的情丝。
梢眼上挑,愤懑难平地撇了一眼平安。
只求天上明月,但使日下松间。
一眼,似乎也能挣脱掉空间与时间的围楼。
“额——累了!”
红衣美人旋身如红烟曼曼,跳脱粉艳胭脂,又窜入平安苍白微皱的额间。
过了良久,平安拖着疲软的身子,想着那高墙之内的辛秘,还有刚才的状况……
顿时,心中的万千疑惑,似乎有了一点的启示。
步履揣测,不消一刻钟。
顺路拐个弯,平安就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
“与君说!”
“蓝山题词,梧桐对头!”
“朝朝暮暮,年年月月,不止今晚安好!”
人行往来,闲时游园,满座富贵人家。
听着陈词作罢,无需多想,前面是翻盖成戏楼的旧址。
只见,茶香飘逸的隔间窗户,围着偌大一个台面,棕木桌椅落了满座,小厮搭着白手巾在美人在怀间忙活个没完。
此时,平安的心中,何止白纸满言,戏子歌舞荒唐,简直万种念想悲从中来!
计时,一个酗酒的路人,撞了平安个擦肩,不由分说地恼怒地起来。
“他姥姥的,你是谁?”
“胆敢!”
平安满身看着几分懒倦,眉峰如聚,双眸微合寒光,足以凝起三尺霜。
那人指着平安,动作拖拖沓沓,焉了吧唧,满身还带着令人作呕的浓烈酒臭味……
侧瞥一眼,他瞬间将目光移开,指着旁边,晃晃悠悠地进了戏楼!
四处行人走过,唯恐避之不及,也不敢去说点什么。
平安毫无留念,随着风去的方向,回到了府邸推开房门。
如意微翘着苍白干皱的嘴唇,显然烧的不轻。
含门纤手,她坐椅在门口自顾犹怜,畔目华梦是几朵天边云愁。
“你真是个没心肝!”
“媳妇,照顾这样,没少折腾她吧!”
突然,那个熟悉的清幽之音,再次刺耳响起。
听着,那不饶人的意味有些许讽刺的埋怨。
如意抱着皮袄,步摇珠帘,双眸沉沉祁连雾纱。
平安还以为自己有点幻听,揉了揉额间,扶着踉跄走至身前的如意就进了屋。
炉火腾腾,不到一会儿,拔高的温热渐渐舒缓了稍冷的身体。
庭风望却,把屋檐长梢描画。
两个小孩天真无邪,又或是小小年纪,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糯米团子似的身体,裹着绣花的棉衣,小手上还戴着相应的连线手套。
今天——
明天——
后天——
玩心也带着淘气,他们在墙上乱写乱画。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为了今日,明天,后天作的三行情诗。
“没想到,你竟然阻隔了与魁魔的联系!”
“小姑娘,挺好看嘛!”
红衣美人衣裳宽松下来,缩着身子靠近被拖入幻梦中的平安。
平安挣扎着,感觉仿佛在千丝万缕的蛛网,束缚在她这丰腴酮体之前。
“郎君,我好看,还是她好看呀!”
“你……”平安一动身子,身上彷若有千斤重压,“吭——”
红衣美人眉眼如狐狸,闪烁着殷红的目光。
不经意间,她又轻挑衣领,微而不露,那绝美的容颜下好似雪中血阳。
临近极限时,那是一种几乎快要撕裂手筋脚骨的苦痛。
“啊——”
如意裹着被子,依偎在旁边,熟睡中心闷的发慌,耳边绕起的呼叫声直接把她惊醒。
月明星稀,窗缝洒下几斑暗色。
此时,平安全身冒着冷汗,额间闪过十字光亮。
“真是的!”幻梦中,一阵雾气盈起回环,红衣美人双手叉着细腰,郁郁寡欢,来回晃悠表达着不满。
平安被鲜红的红线刺穿,悬浮起来,看着都觉得痛的要命。
接着,红衣美人又道:“干什么!”
“知道了!”
“你到底还想让我怎样?”
“我就不能发发脾气!”
“这小子,是你后代吗?”
“给他点小教训,都不行!”
“唔吭——”
……
石磬刻时,如意将手放在平安胸口,来回给他捋着呼吸。
平安汗水噙满了额前的碎发,想着这一副窒息断气的样子,觉得应该会稍微有点用吧!
夜深过半,平安早已没了事,不过还是像死人一样睡着觉。
而,如意缩在被袄里,脑袋半探外面,趴在旁边一直困得发颤。
蓦然,她一下子侧躺在床上,窜动几脚搭了上去,像个小懒猫一样粘人。
……
呼呼呼——
咧咧作响的北风,不知要吹来远方的颜色,还是天上星汉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