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重聚,篝火照亮操场上的块块白布!
“呜!”
“啊~”
花猫的低吼声,混着小孩的啼哭,渗入夜幕下的小屋门帘!
凉飕飕的屋里,几缕烟火的温暖,夹杂在淅淅索索的声响里飘荡耳畔!
此起彼伏,时停时休,屋子里的一些人,不知不觉便被惊醒了,多少有点惶恐骇然。
如此扰人清梦,平安惊醒缓缓张开眼睛,但眼前黑蒙蒙的,好似一扇庇荫屏障!
凉风徐徐,如意有些发抖,双手交合抚在双肩,轻轻地依偎平安的腰际腋下。
心空空的,平安下意识摸了摸她凉润的手,接着身体侧过来一缩,慢慢地将散发药香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残温木香,他搂住她肩膀的手,轻轻拍打,嘴里呢喃着,“月儿明,夜夜好,怀中的梦啊!”
“春风笑,花儿香,摸摸头来了,睡着了。”
如意挪动了几下身子,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嘟嘟呐呐的小嘴仿佛在说什么梦话!
……
日晓淡薄,云遮昏亮,风轻轻而来冷冷的。
“嗯~~”如意一伸脖颈儿,挪开床被探出脑袋,几落秀发摇动在润腻的脸上!
她将手放在平安的额间试了试体温,不一会儿就赶忙缩了回来,双眼低垂又蹭进他的怀中,小心地掖了掖被角!
“啊呜!”
司空澜逆蜷缩着身子,将被子抱成了一个团,“嘶~真他个怪怪的冷啊!”
“还是回去吧!”
“回去喽!”
嘟囔着,司空澜逆起来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平安,晃晃悠悠地掀开了帘门!
不久之后,平安莽撞醒来,听着周围士卒的声音,摸了摸如意的脸颊!
如意浑身一个机灵,马上坐了起来,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
平安双手挣着床,柔声说道:“我们离开这,回帐篷里去。”
如意瞧了瞧周围,又看看平安的脸色,乖巧地点了点头,“听哥哥的!”
……
药香朦胧中,桑榆面无表情地坐在药炉旁,旁若无人,手执蒲扇来回扇动炉中的火焰。
老郎中躺在木椅上似乎在打着瞌睡,一本书盖在他的脸上!
门环响的沉闷,如意也不知说些什么,就扶着平安走出这间小舍的门!
营区一片冷寂如寒朔乍来,暮气沉沉,也就是几行士卒,面容严肃,整齐有序地来回巡逻!
当回到帐篷,温暖依旧。
平安身裹里衣,躺在床铺上拉着如意的手,心跳放缓渐渐安静。
就这样,好想再睡一个很长的梦!
如意盘坐在一旁,用锦布擦拭他的脸颊……
不一会儿,她抱着平安的胳膊,意识昏昏沉沉,困意漫漫未消又睡了过去。
哀悼的号鸣,也未能打扰他们!
呜~~~~~~
响音低沉悠长,马汉和一众长卫士将,带领着士卒低头默哀。
一个个白布担架,被抬出军营……
咧~
战场上那染血的铁制名牌被寻觅回来,陈列在栏门操场升起的万格英魂柱上!
哒哒哒~
南城门口,一行人骑着白鬃鳞角马奔驰而来,被两侧装甲守卫拦住。
“浩诏金鳞令!”
“龙牙!”
王长风收好金鳞令,腰带镂空鞘剑,穿着一身红褐色长衣,面容肃穆眼神泛着寒光,望向天际远方!
钟云心束着一身棕褐劲装,紧裹的身姿显得矫健飒爽,挽着的簪发落下几髫丝发随风起舞。
二人快鞭白鬃鳞角马,引领几个侍从急踏不停!
“师兄,你确定吗?”
“我确定……根据勘尸结果,直指他们那种的血杀之力,而且黑月城的鬼,出现乾区营区附近,时间太巧合了!两件事肯定有什么关联。”
“必须去一趟,一来,探明究竟,查清一下那里的怪象,二来,抽丝剥茧,我仿佛已经看见案件的长线,纠缠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
军营的新兵训练任务暂停,白色布条的游幡回荡在帐帏之间!
一处塔台上挂着一把剑,打着栏杆咣当咣当的响,来回巡逻的哨兵将甲胄裹上一条黑布!
马汉在中央的练武场上,身披内纹轻甲,不停地舞动长剑。
刺,劈,撩,挂,云……
神色沉重之间,一招一式,剑影迷迭,动作急快如风,爆空之声哗然不绝。
幡旗侧帐内,秦玉一身白衫里衣,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将那块石头放在砚台旁,轻喘一口气捋了捋头发,提起细杆毫笔,在镇尺压着的宣纸上,写下了娟秀如山林般的小字。
横撇竖捺,个个排列,如群蚁排衙!
各团侍长卫各练兵场上,整理着队伍,发布着士卒名衔职位的变动!
几个领头的,带着几排士卒,身形刚正地站在台下。
“雷玄,五级甲卫!”
“刘志和,二级甲卫!”
“方知,一级甲卫,升迁五队长士!”
……
哒哒哒!
王长风看着军营翻动的黄白两旗幡布,胯下双腿一拍马背加快了速度!
不久,马匹拴在门口木桩,王长风一行人刚出示金鳞令来到操场,就碰见了要回营帐的马汉。
镂空剑鞘一震,铛铛铛乱响,抬手举起金鳞令,“金级要案,龙牙卫一队王长风,圣派特勤,请配合!”
王长风恭敬地跪在地上,缓缓说道:“南城乾区守将马汉,听命接旨!”
紧接着,王长风一脸亲切,好似看见大哥一样,上前几步顿了顿说道:“皇命使然,马守将,打扰你了。”
马汉沉声说道:“龙牙使来到,有事一定全力配合!一切都是臣子本分!不知有何贵干?”
王长风刚想问些什么,马汉又沉声说道:“但是,现在军中死伤的士兵及其家属,需要妥善安排处理。”
“有什么可以去问问秦玉副将,她对于军中大小事务,都有经手,十分擅长处理公文……”
“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马汉行完礼回到了营帐之中。
钟云心从后面上前一步,“你……”王长风伸手拦住她,“没事,案件与他也没有关系。”
“走吧,我们去找秦玉副将,了解一下“竹林遇袭”和“竹怪血妖”的始末!”
侍从站在帐前,王长风带着钟云心缓缓走向侧帐!
哗啦哗啦,流水的声音,时停时歇!
当掀开帐帏的帘门,唯见宽大的木桶旁,秦玉背着身子,双手散开头发,白衫里衣滑落香肩,淡绿色的刺青刻纹微微显露……
“咳咳!”王长风当场被呛了一口气,身体僵住,然后紧闭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
“不许看!”
钟云心绕到王长风身前,举着双手挥舞乱蹦。
此时,秦玉裹紧里衣,吊梢明眸回看,面容沉静的可怕,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王长风目光呆呆的,咽了咽口水……
钟云心双目炯炯有神,双手抱在胸前,皱起眉头紧瞪着王长风,“你还看?”
说着,钟云心双手一下子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不许看!”
只见,秦玉束紧系带,转过身来,似乎对于他们的冒犯不是很在乎。
“你们是谁?”
章台杨柳,愁眉啼妆。
王长风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玉,微微扬起嘴角,“额……这个?”
含含糊糊说着,他慌乱地从腰间,掏出金鳞令,“龙……龙牙使,那个……那个……”
钟云心直接上手,揉搓王长风的双颊,“王长风!看见美女就舌头打结,你给我清醒一点!”
秦玉一甩玉枝长矛,直指王长风和钟云心,“你们是谁?”
“哎呀,”王长风攥着钟云心的手,一脸无奈地挪开,“秦副将,我是龙牙卫一队队长,龙牙使王长风!”
“我们是来办案,没想到就闯进来了!”
“所以,请你原谅,对不起!”
说着,王长风眼神飘忽,“真是冒犯了!”
听着,秦玉神色淡漠,素手双眼细瞧,手中一握隐去长矛,抚住胸口紧了紧衣领,“王长风?王御使急忙前来,你有何见教?”
“额……”
钟云心揪起有些憨憨的王长风,“你给我出来,没看见人家不方便!”
“疼……”王长风呲着牙,瞟着秦玉喊道:“你别胡闹!”
瞧着,秦玉颔首扭头,背过身去!
外面,几个龙牙使,盯着出来的王长风和钟云心,“老大,你们!”
此时,钟云心各胳膊夹住王长风的脑袋,使劲往外拉!
王长风用手攥着钟云心的手,脸憋的通红,“你个彪子!放开我!”
“我看你就是假公济私,不对就是徇私枉法!不对不对,反正你就是没安好心!”
“你够了,云心师妹,冷静一点,平时查案能好的,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
“不懂事?”钟云心冷俏的脸一囧翘鼻,玉颈上前微倾,“好啊!对对对!那师兄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咳!”王长风轻咳一声,“当然知道!”
……
此时,新兵营区乱哄哄,恐惧的情绪蔓延,各自帐篷中的人都跑了出来。
嗅着一丝血腥味,平安瞬间被惊醒,细细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几名女子受惊喊叫的声音。
“啊~~~”
“死人啦!”
“救命啊!”
“杀人了!”
“这里太可怕了!”
“我们这些人,会不会都要遭遇不测!”
“太可怕了!”
“啊~~~”
“我认识他……他是西辖区,王叔父的次子,王天齐!”
“那个?那个是北辖区第一公子爷,阆环!”
只见,这些官宦贵子的新兵营区,几个少年,将两三具身穿甲胄的尸体,惊魂未定地抬了回来!
“北辖区,安顺大将,陈铎之子,陈潇!”
……
不远处,几个人跟着走回来,看着好像是那些少爷的随从。
还没说什么,他们两眼无神,趔趄跪地,手脚不停地打哆嗦,好像被抽了三魂七魄一样。
众人瞬间像炸开了锅,人心惶惶,舆论如暴风而起,百十人众说纷纭。
如意拽着平安的胳膊,缩在被窝里,还睡的很香,看来是真的有点累。
平安摸了摸如意的脑袋,长舒一口气,“风波不止,暗影游猎……看来他们又盯上这些人了。”
“终于还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