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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投鞭断流

    盘龙山码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军用码头,能在这里停靠的都是水师的船只。

    这些船只源源不断地将人员和物资从永州等后方运来,在这里登岸卸货,给附近的盘龙山大营提供补给。

    盘龙山大营虽然主体建筑已经基本完成,但是依然还在施工当中。

    按照沈墨的设想,这里将会建成一座半永久的要塞,和衡阳城形成掎角之势,在战略上保证衡阳城不会孤立无援。

    看着从无到有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建筑,以及远处辽阔庞大的营寨轮廓,于成龙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想当日,自己带着两万大军从衡阳出发去攻打永州时,经过这里时还是一片荒滩野地,可是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自己这个封疆大吏变成了俘虏之身,就连这荒滩野地也变成了繁忙的军港,森严的大营,这让他不能不惊叹,继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一般人看到的是表面的壮观,最多感慨一句厉害,但是于成龙为官二十年的阅历让他看到的却是沈墨集团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

    毕竟沈墨从出征衡阳到拿下衡阳到现在也不超过十日。

    能在短短十日之内建成如此规模的码头和军营,如果没有高效的动员组织能力,没有大量的熟练工匠,没有一个精干之人主持,基本上是很难办到的。

    这对于一个势力的要求是相当高的,并不是说随便征发一些民夫就能够做到的。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走访以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让于成龙对沈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钦佩之意,顺带着还有许多迷惑不解之处。

    沈墨以及荡寇军表现出来的种种完全不像是一个起事不到一年没有多少底蕴的义军势力能够做出来的。

    没错,在于成龙心中,早就用义军这个词来代替反贼这个词了。

    因为实事求是的讲,沈墨的所作所为完全称得上一个“义”字,尤其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当之无愧。

    看着于成龙神色变化,站在二楼舱门口往下俯瞰的戴文胜对一旁的李志远笑道:“老于头已入主公毂中也。”

    李志远深以为然,点头笑道:“正该如此,有了这位投效,主公才算是真的名扬天下了,以后前来投奔的仁人志士便要络绎不绝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船队没有在盘龙山码头停靠,而是继续前行,最后在衡阳城东门外的码头上靠岸。

    沈墨早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司坤和孙翔在码头上迎接。

    船停稳抛锚,船板搭好,李志远和戴文胜走到于成龙面前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先生请先行。”

    于成龙一愣,看着站在码头上,身姿挺拔,笑容满面正看着自己的沈墨,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

    就算明知道沈墨是想利用自己的名声来造势,来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所以才会摆出这种礼贤下士的样子来,但是于成龙却依然吃这一套。

    将心比心,君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自该如此。

    若是自己再矫情下去,那就真的不知好歹了。

    况且,这位是真的有匡扶天下的志向,而且不光这么说,还这么做了,而且做得还非常的好。

    而且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者是个人私德上来看,沈墨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主君。

    如果这样的人不值得投效,那这天下还有谁值得投效?难不成自己作为一个汉人,还非要以死来报效满清皇帝的信重?

    他于成龙是清廉,但是却并不是迂腐之辈,更不是誓死要做满清忠犬之人。如果能追随一个真正有能力匡扶天下,驱逐鞑虏的汉人主君,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此时沈墨站在那里,其实就是等他表明一个态度。

    沈墨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现在就看他于成龙能不能给出人家满意的答复了。

    于成龙抬起头定了定神,稳步踏上了船板,一步一步地向着码头上的沈墨走了过去。

    无论是船上的,还是码头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盯着他。

    短短几步路,于成龙走的却分外的郑重。

    他走到沈墨面前一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躬身拱手沉声道:“于成龙拜见主公!”

    沈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向前一步,双手扶起于成龙道:“终究等到了于先生这句话。有先生助我,我更有信心了。“

    什么信心?自然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信心了。

    当然了,这话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作秀的水分在里面。

    学会说场面话,或者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个上位者基本的技能之一。

    跟不同的对象要用不同的方式交流,这才是正确的沟通准则。

    沈墨前世当老板,现在当主公,道理都是一样的。

    给下属灌鸡汤,打鸡血,画大饼,作秀都是一个合格老板或者上位者应该熟练掌握的驭下之道。

    当然,这些是面子,里子该有的也必须有。

    下属跟着你,既有面子也有里子,那肯定干起活来嗷嗷叫啊。

    人是要吃饭的,但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于成龙显然也被沈墨这句煽情的话给感动了,惭愧道:”老朽老迈无能,又是主公的手下败将,何德何能能让主公这般看重啊。“

    沈墨扶着于成龙笑道:”于先生太过自谦了。人各有所长,你擅长的在于理政治民,而非统兵打仗。虽然之前你也带兵剿过贼匪,但是普通的山贼草寇岂能跟精锐之师相提并论?康熙让你带兵剿我,既是小视我,也是为难你。你败给我,非战之罪,而是一开始就错了。为君者,知人善任是最重要的能力,他用人不明,强人所难,所以战败的责任也是该他自己承担才对。所以,你无需自责。“

    于成龙听着沈墨这一番开解,更加汗颜。

    ”主公所言极是,老朽之前的确对自己统兵打仗的能力太过高估了。主公能够如此直言坦率,足见对我这个老头子一片赤诚。我这老迈之躯,以后任凭主公驱使。“

    沈墨笑着点头,知道这就算是于成龙正式表态投效了。

    孙翔司坤也上来跟于成龙正式见礼。

    李志远和戴文胜此时也下船登岸,先对着沈墨道拱手贺喜,既贺衡阳大战的胜利,也贺主公得贤良大才相助。

    然后两人也再次正式跟于成龙见礼。

    这就算是众人也都接纳了于成龙,认可他成为了沈墨集团核心部分的一员。

    于成龙也一一还礼,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一群年纪跟自家的小儿子相若的年轻人就有丝毫的怠慢。

    就是眼前这群年轻的过分的小伙子们将他击败俘虏并且感化的,他老于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有志不在年高,该服气就得服气。

    而且这些年轻人此时神态之中并没有对他老于表现出丝毫的轻视不敬之意,神态之间都很得体,这让心情复杂的于成龙心中舒服了许多。

    他喜欢这里的氛围,比起以前在官场中的那种乌烟瘴气的气氛,这里简直舒服多了。

    众人没有在码头上久留,沈墨让司坤带着众人先行进城休息,下榻之处都安排好了。

    众人跟沈墨行礼之后跟着司坤而去。

    这时候,姜寒酥等人乘坐的船才缓缓靠岸。

    船板刚搭好,不等姜寒酥她们过来,沈墨就自己先飞快地踩着船板窜到船上了。

    看着十几日不见的媳妇,沈墨笑容满面,大手一把搂住姜寒酥仍然纤细的小蛮腰,对着她满脸胶原蛋白的脸蛋就要亲上去。

    姜寒酥大羞,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手,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害羞。“

    看着沈墨故作委屈的样子,又急忙小声补充了一句:”等晚上回去了随你……“

    后面的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哼哼一样,垂着头脖子都绯红一片了。

    沈墨大乐,笑眯眯地点点头也轻声道:”一言为定,不许骗人。“

    等他抬起头,便看到一旁的白映波水汪汪的眼神,雷九妹一眨一眨的大眼睛,还有丈母娘陈氏熟悉的姨母笑,心情就更好了。

    ”娘,小白,九妹,路上辛苦了。咱们这就进城吧,晚上我给大家接风洗尘。“

    沈墨本想给两个小媳妇也来个爱的抱抱,但是看到丈母娘还在旁边,周边还有许多士兵以及远处还有许多向这边观望的百姓,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免得给人留下了好色轻佻的印象。

    毕竟当了主公,个人形象还是要重视的。

    这一路上最想早点见到沈墨的就是白映波了,毕竟她刚进门一天沈墨就出征了。

    对于她来说,刚刚从少女变成女人,刚刚尝试到了男女敦伦那美妙的滋味就跟夫君分离了,那种滋味实在难忍。

    从见到沈墨出现在码头上的那一刻起,她感觉自己双腿都发软了的有点站不稳了。

    此刻的她是一个水做的女子,很想沈墨给自己来一个投鞭断流。

    但是却只能想想而已,最后还是被早看出端倪的姜寒酥给扶着走下船的。

    陈氏看到沈墨小两口那亲热劲,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墨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基业做的再大,也依然知道疼媳妇,这让她原本心中稍存的一丝担心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衡阳城中很大,房子也很多。光是抄没的原本属于衡州知府杨成泽的宅子就有三套,而且还都是那种好宅子,最小的一处也有两进,环境都很雅致。

    更别说其他那些铁杆汉奸乡绅手中抄没的房产了。

    不过沈墨也并没有立刻把这些房子都分给手下,而是先给于成龙分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甚至丫鬟仆人护卫都给准备好了。

    于成龙看着眼前高大宽敞的宅子,皱眉拒绝道:”老朽清贫惯了,住这么大的宅子太过浪费了,还是请主公收回,另外赏给有功之臣。老朽只需要一座茅屋小远就够了。“

    陪着他过来的司坤笑道:”于先生,这是主公亲自给你挑的宅子。而且主公说了,这宅子并非为你一人准备,过些日子还会有人入住,到时候就不怕浪费了。“

    于成龙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却完全没有去想谁会跟自己共住这座宅子。

    至于戴文胜,自然也需要一座单独僻静的院子。情报处的工作性质要求不能跟其他衙门一起办公,还得远离人群。

    李志远则住在了知府衙门里面。

    至于沈墨的家眷,也单独安排了一座宅子,距离知府衙门不算远,也是三进。

    至于原来的大周皇宫,沈墨是没有一点兴趣住到里面去的,里面破败也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么大的地方住进去空荡荡的,没有烟火气,不舒服,还不如住在小一点的宅子里更热闹一些。

    而且一旦住进皇宫里,无形之中好像就会给所有人套上了一层枷锁,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历朝历代的皇宫就像是一个牢笼,要把皇帝和他的女人们以及为他们服务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部关在里面,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更阴谋论一点,皇宫就是大臣们给皇帝打造的一个囚笼。

    所以,历史上很多有个性一点的皇帝都不喜欢住在皇宫里,都喜欢给自己重新建造新的住处。

    譬如唐明皇李隆基就喜欢常年居住在兴庆宫,而不是住在大明宫或者未央宫。

    譬如明武宗朱厚照就喜欢住在自己建造的豹房,不喜欢住在紫禁城。

    譬如……

    总之,皇宫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地方。

    既然媳妇们来了,沈墨自然也不会继续住在知府衙门里了。

    晚上的时候,在沈墨的新宅子里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参加的人自然就是沈墨以及荡寇军所有在衡阳的高层,以及于成龙。

    宴会的目的一来是庆祝衡阳大胜,二来也是欢迎于成龙的加入。

    宴会上虽然说的都是一些衡阳之战前后的经过以及缴获,但是却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沈墨升格的事情。

    是直接称王,还是称侯或者公。

    这是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