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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奏表章太守济志(1)

    一句话消停了苏元明。

    陈仲自己心里,却是在思索着得失的。

    方才一番手段,说到底,仍是“斩气”。

    既然知晓了气息与身体,一体两面的关系,自然也就能够明白,思维、行为依托身体而动,同样会反过来影响身体、气息。

    抓住了某些行为造成的气息改变的共性,在不同的人中,存有此等特征的气息,便是做过某些行为的人所展现。

    陈仲突破感应未久,正处于快速上升的阶段,望气之能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提升,想通了道理,能力也足够,最终呈现出来的,便是刚刚那好似能够读心断案一般的神奇手段。

    可这手段也非无敌。

    至少这次出手,陈仲就明确知晓,有一个直接参与谋害他和苏元明的人,硬生生抵挡住了剑气。

    而且因为陈仲一剑“斩气”,还把那人参与谋害的行为造成的,具备了特征的那些气息“化销”,陈仲即便再想出手,都无有凭据了。

    故而,要以“斩气”诛杀宵小,自家的剑气,也须得更锐利、更沉重!

    这种锐利还不是将金铁打磨打磨,寻找更强的金中精华便可得到的。

    此是凡铁之锐。

    而陈仲所需着意的,乃是“锐气”!

    沉重,也是一般道理。

    这些甚至还可推展到迅疾、灵活等等方面。

    陈仲以往认为“斩气”针对的是敌人的“炁”,这种常人不可见的对抗,堪称批亢捣虚,无需顾虑太多“矛与盾”的因素。

    但这次遇到的敌人给陈仲提了个醒。

    当今世上精通望气到他这般程度的,或许难寻。

    可这不意味着其他修士就对“炁”的了解少。

    各家法门,九成都是从“万物禀气而生”引申展开。

    他若是骄傲自满,不求进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折剑于此!

    思虑间,师徒二人已经回到苏家院中。

    苏母听得动静,忙握着一块稍稍散发荧光的木料迎出门。

    如今还坚持着不肯做人奴仆的百姓,生活当真艰难,城外有妖物出没,就算捡拾薪柴都是冒着风险的,一旦入夜,没有哪一家舍得点火照明。

    苏母的木料,还是苏元明在城外捡到的。

    待苏元明与母亲说了先前的事情,苏母被唬得不轻。

    陈仲宽慰道:“此事尽可安心,我已查明了在任太守,虽然知晓三姓谋害之事,但并未参与,故而只是警示,未曾取他性命,料来他能知晓好歹。”

    苏母晕乎乎的,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一郡太守,在陈仲口中,未免太过无足轻重了吧?

    陈仲又道:“此外,城中住处狭窄,元明每日早晚往返两处,未免不便。以我之见,不若出城择一地点,起一座观舍,恰好那仙门山中大妖已除,我等先做榜样,使城中百姓知道,野外已然平靖。”

    在城外建观,也不算临时起意。

    自陈仲在山君窟内突破了感应,便生出这个念头。

    用意嘛。

    除了陈仲刚刚说的两点,改善自己师徒的生活环境、引导城中百姓返回野外耕种生活。

    还有一条,便是陈仲又起了外出游历的心思。

    此前,他是寿元将尽,只想着节约精神,培养出一脉传人。

    现如今则不然。

    陈仲自家前路已开,培养弟子就不再是全部的重心了。

    好生起一座观舍,游历归来,或有三五好友上门论道,也能有个栖身之处。

    听说陈仲想要盖房子,苏元明第一个拍手叫好!

    其实他早就想把自己家的房子给换掉了。

    以他的力气,从城外搬什么东西回来,也不是事儿啊。

    只是苏母认为周围的邻居们多还住着草棚,甚至有的穷苦家庭,在地上挖个坑,上面搭个矮矮的小棚子,就算是家。

    遍地都是这样挣扎求活的人。

    苏家如今的居住条件,已经是相当出挑。

    再去大盖大建,而他们又不是士族,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那不就是自找着招人嫉妒么?

    故而苏母一直压着苏元明,不叫他在外过于显摆。

    苏元明兴奋之后,想起母亲一直以来的态度,急忙收敛,小心翼翼望过去:“阿娘,只是给师父盖,不是给咱们盖……”

    苏母这时多少从刚刚的迷蒙中镇定下来,心知自己儿子拜的师父不是常人,今后这些非常之事、非常之言行,恐怕还会经历更多。

    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至于多么慌乱了,只需自己慢慢适应便好。

    当下轻声嗔责了苏元明一句,要他稳重着些,随即便转回来。

    对着陈仲肃拜一礼,说苏元明有幸拜了陈仲为师,师父有所差遣,那自然是应当完成的,让陈仲只管吩咐便好。

    苏元明目瞪口呆,很有些不服。

    怎么自己说要盖房子,就是一顿训。

    师父说要盖房子了,就只管吩咐?

    苏母对苏元明道:“此中不同,你若想不明白,当真是浪费了我平日对你说的许多话!尊师乃是高修名士,士族欲访需下谒帖,守令相见亦需俯首,你我母子又是何样的身份、何样的本领,你敢与尊师攀比?”

    “更何况,尊师所行所为,自有深意,在城外建观舍,乃是示人以诚,告知众人城外已经平靖,此时建筑越宏大、投入越丰盈,便越是能够使人相信,到时候这满城挣扎求存的百姓,不论有几户人家敢于踏出城去,垦荒耕种,也是救活人命,使人免于奴役的大功德!”

    “这般考量,岂是你在城中,倚仗朝庙郡侯庇护,起得高门大宅,只为自家享乐所能比拟?”

    苏元明被训得惭愧低头。

    陈仲也大为赞赏。

    能够教出苏元明这样的孩子,苏母果然见识不凡。

    更难得的是,苏母行事、言语都是有节有度,暗合儒家所崇尚的仁、礼。

    有心引她入道。

    又恐怕,苏母被病痛纠缠,损耗了太多身体本元,恐怕勉强修行,不但无益,还会在前面几个次第哺育性灵时,过于偏耗身体元气,那样反而损害自身。

    不过……

    陈仲却是想起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