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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柔然人都疯了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当真是古今皆行的金玉良言,纵然骨子里对蠕蠕有着万般恐惧,这一刻当匪首的吼声传入耳中时仍是有不少叛卒心中动摇。

    对于这些曾被踩入泥泞中的营户流民而言,再没有比良田牛羊更为诱人的了!然则更多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地朝着戍堡中涌去,人潮推动之下就连营房刘必处也意识到了不妙,连忙带着残余士卒且战且退向着另一侧城头靠去。

    所幸想要追击的叛卒皆是被身后挤来的人推得踉跄,无力追击,否则他还真未必能脱身。

    与此同时匪首麾下那数百被张宁所忌惮的精锐纷纷操起钢刀向着戍堡外扑去,凡有阻挡者皆被其毫不犹豫地斩杀当场!

    面对如此情形大多叛卒连忙依言向右挤去,将左侧留给了凶神恶煞的精锐们,不时也有普通叛卒临阵作出决断加入其中!

    于是当叛军精锐于广牧戍二十丈外列阵时已是足有九百人之多,比张宁先前所预料的足足多出近一倍!

    “列阵!速速列阵!你们这些杂碎都给老子滚到后面去!

    待会儿有你们杀敌建功的机会!”

    五百精锐迅速集结,他们将木矛斜插入脚下土中形成简易却有力的阻挡,并在其后结下阵型。

    匪首行走其间带着数名亲卫对着一众营户流民们拳打脚踢,促使其在阵后结成松散的长阵。

    开阔地中直面骑军这几乎是十死无生之举,然则对匪首而言自己已是再无其它选择,倘若龟缩堡中不但无法赶在敌骑到来前关闭城门,成为瓮中之鳖。即便成功阻挡一时,自己也不过是换个角色从围困者变成被围者罢了,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怀荒镇军主力,依靠这些流民营户根本难以匹敌!

    眼下他并不指望这些人能有勇气直面骑军,他所期望的是当自己麾下精锐抵御住冲击,与之陷入短兵相接的乱战后这些流民营户可以趁机而上用人数优势压倒敌骑。

    介时无论是城头那些还在发愣的蠢货,亦或是源源不断向着城中挤去的杂碎们都能受此激烈,在重赏的推动下加入战斗。

    这才是唯一的胜机!

    念及于此匪首咬牙低声喃喃自语起来:“蠕蠕?嘿!”

    此刻他像是被逼至悬崖边的野狼,露出将要搏命的狰狞面容。

    下一个瞬间马蹄声骤然传入耳中,他的心脏猛地抽紧:“御敌!放箭!”

    数百训练有素的精锐举刀俯身,其中百人张弓搭箭将手中利矢射出!

    这是匪首的依仗,是他驱使数千叛卒数百里来此,是他在广牧戍外御敌的依仗!

    亦是尔朱氏的依仗!

    潜伏数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蠕蠕向来不擅长短兵相接,只要自己撑住一刻就能寻到取胜之机!

    身处最前列的尔朱氏精锐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大多调整着呼吸,等待着敌骑在靠近军阵前突然向两侧散开而后抛射之时,待到那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拔出长矛向着柔然人掷去!

    蠕蠕的战法早就被摸清楚了,只要己方不露怯阵型不乱,他们绝不敢贸然冲阵!

    果不其然待到距离军阵还有数丈之时柔然人突然散开,如料想的那般向着两侧斜斜冲出,与此同时箭雨迎面而来!

    这是早有所料的一幕,数十名精锐闷哼着倒下,鲜有失声痛呼者!而其余人则齐齐踏出一步,准备拔矛掷出!

    此时敌骑还未完全散开,大概还有两百左右尚何在一处,但这已然足够!

    尔朱氏的部曲们毫不怀疑这些蠕蠕会与身处前方的同族一般散于两侧,而自己恰能趁此机会掷矛,趁着其还未彻底散开时击中这只巨蟒的七寸!让这两百人与前方同族彻底分开,介时他们又能如何?

    这是磨合数十次的战法,部曲们早就熟悉得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只待杀敌!

    见此匪首眸中不禁露出一丝轻蔑,他这一支部曲是以本族契胡为核心,山中生胡作爪牙耗费数年所练出。这数年间尔朱氏不仅大力供给金银粮秣,还瞒天过海以冤罪剿灭了数个高车部落以练兵,论起精锐程度远超诸镇镇军!

    放眼整个北疆,似这般的部曲尔朱氏也不过只有三支,如今面对区区数百柔然人又岂会折戟沉沙呢?

    视线之中敌骑分出的一支沿着阵型边缘试图冲杀,可旋即就被尔朱氏部曲们所击退,白白留下十余骑性命!

    另一支则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环绕阵型与己方箭手对射,收效寥寥。偏偏他们还不敢太过靠近广牧戍城墙,只能干看着数百流民营户于前而不得妄动!

    匪首更是得意,麾下部曲连同流民营户们也都不约而同露出轻松神色,事实证明柔然人也并不可怕!这般瞧来得到良田牛羊简直不费丝毫力气,只消跟在后面掩杀便可!

    的确,此刻放在柔然人眼前的除了离去就只有生生硬撞个头破血流!只有去与尔朱氏的精锐部曲们短兵相接,以争取一线胜机!

    而这正是匪首想要看到的一幕!

    数千流民,哪怕只是流民以能生生磨死你们!

    可旋即却是情势突变!

    还不等部曲们掷出长矛,本应是紧随着前列分为左右两队沿阵绕行的敌骑忽然猛抽马鞭,以更快的速度撞入己方阵中!

    这支敌骑处在最末尾处并不显眼,大概只有百余人,可这番举动简直凶狠异常,实难预料!

    匪首麾下的部曲们哪会料到突然有此变故,根本来不及将长矛重新插回,只能慌忙改变投掷方向朝着其掷出!

    只是这样一来无论是力度还是准头都是锐减,没能给这百骑造成太大损伤,他们只能眼睁睁瞧着敌骑横冲直撞而来!

    “疯了吗!这些蠕蠕是疯了吗!”

    匪首脱口而出,失声喊道。

    这样的冲阵对于未披甲的战马损伤极大,纵然成功破阵恐怕也会损失大半,向来视马如命的柔然人居然会这么做?此战后他们又凭什么北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