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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运军械

    冷着脸的军司马待到军械齐全,向三人略一拱手转身就走。众军士自然也随其而去,将三人与堆积如山的军械扔在雪中。张宁与莫敬一顿时傻了眼,显然贺拔度拔的照章本事远远超出了认知,硬生生是带着两人将那军司马给得罪了。倘若不是方才还算相谈甚欢,他二人当真是以为这位武川同僚对自己早已怀恨在心了。饶是如此莫敬一仍是忍不住问道:“贺拔将军,这……这是何意?”贺拔度拔瞧着军司马远去的背影,冷哼出声:“一群玩忽职守的卑劣小人!”说罢他扭头看了看堆积的军械面色也略有些难看,思索片刻后朝两人歉意道:“两位稍候片刻,待某去向左仆射大人请一道军令,再遣本部军士为两位运送军械至营寨。”张宁两人只得连连道谢。见贺拔度拔阔步向着大帐而去,莫敬一不由苦笑:“这位贺拔老将军还真是…真是够较真的。”他本想说“不知变通”或是“过于迂腐”之词,话到嘴边还是变为了“较真”。归根结底只因贺拔度拔实际并无不妥,真要论起来无非是有些刻板到不近人情。试想在寒冷冬夜将人从温暖的被褥中拉出,所为又并非军情紧急之事,莫说是那军司马了,换做两人怕也是少不得一番腹诽埋怨。很难想象在如今的北疆诸镇,还能有这等性子的人物。张宁也笑了笑,史书上对于贺拔度拔的性格介绍很少,仅能从只言片语中瞧出一些端倪。作为六镇中罕见的死于叛乱的豪杰人物,贺拔度拔先是率武川部曲支援怀朔,又向北迎击敕勒叛军,在无确切朝廷诏令的情况下,他能做到这点实在是令人敬佩。不过话说回来贺拔度拔应当也是敕勒人啊?!当下他暂打住思绪:“虽有些较真,当作为战场同袍还是很令人安心的。”莫敬一深以为然。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颇有几分兴奋,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张宁:“张兄弟,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为咱们两军争得了如此之多军械!别的不说此番全赖你之功,这军械你拿七成,我拿三成。”“哈哈,莫兄盛意拳拳,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张宁知晓莫敬一是在刻意与自己示好,加深关系。无论是方才的亲近举动还是主动让出两成军械,都意味着他已瞧出了自己的能耐,愿意真心结交。因为他不做犹豫,立时应下。见此莫敬一亦是眉开眼笑:“待到上了战场,你我还得相互照应才是,断不能被朝廷军伍小觑了!”张宁重重点头,莫敬一视线扫过周遭见四下无人低声嘱咐:“张兄弟,今夜回营需得叮嘱军中将校不可懈怠,定然要整军操练,使营盘规整,莫要生出纰漏。那位左仆射虽赐予我等军械,可不过是对你我主动示好的小小赏赐。”他两指比出小小空隙,一双圆眼恰在其中尽显滑稽:“这些军械也就在你我镇军这能当成宝贝!可这般大人物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角,明日定然借茬前来巡视。倘若见两军散漫,战力不堪……”正说着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宁赶忙示意自己明白让莫敬一打住。再瞧前方贺拔度拔已是带着几名军士赶着数一架牛车行来,他身后紧随着一中等个头,身着戎装的青年武人。其面如坚铁,眸中隐隐有锋芒闪烁,一双猿臂很是引人瞩目。行至跟前贺拔度拔告诉张宁两人事已办妥,接下来由自己的长子率军士助两人将一应军械运送至各自营寨。随即朝两人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开,行事干净利落。贺拔度拔离去后那青年武人一扫方才的恭谨,毫无顾忌地打量起张宁二人,并不率先开口。灼灼目光很是令莫敬一有些不适,但他本是较为圆滑的性子,没有表露出丝毫。反倒是张宁饶有兴致地回盯着青年,也是一副审视模样。未来的元魏太尉,燕郡王眼下竟是如愣头青一般,眼中分明写着“彼可取而代之”几个大字,实在令他有些啼笑皆非。想来也是,北疆武人,尤其是有着一腔血勇的年轻北疆武人哪个不是这样眼高于顶呢?若无显赫功勋,委实是难以令其服膺。寒风刺骨,感到些许凉意的张宁率先收回目光笑道:“贺拔将军,不如咱们这就动身?天寒地冻,若再有耽搁使得军士们感了风寒可就不美了。”贺拔允脸色忽地一红,嘴唇嚅动:“俺…卑职只是幢将,当不起将军一说。”他正要再说,旋即意识到跟前这位比自己父亲不知年轻了多少的镇将是在提醒两人间的身份差距,不禁眉头一皱,恚怒开口:“镇将大人莫要轻看了俺武川士卒!俺麾下部曲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这话入耳张宁心中好笑,还真是个心直口快说话从不看人脸色,挺随他爹的。瞧其身后军士,虽甲胄分明可其中内衬只是普通麻衣,早已冻得是手面赤红,偏偏还要随着贺拔允的话挺起胸膛,以示威武。难怪,倘若不是这性子贺拔允也不会被后来的孝武帝利用,使其不得已站到了一直追随的高欢对立面,从而活活饿死。言罢,他似是不愿再与张宁顶牛,带着士卒搬运军械至牛车。张宁不免奇怪以贺拔度拔在元修义身侧的地位,麾下军士断不应当是如此待遇才对。再注意到贺拔允目光瞧向军械时的不屑,张宁意识到了看来这一家子的脾气真是有些够死倔的。莫敬一在旁瞧瞧张宁又看看贺拔允,实在有些想不通以张宁这些天表现出的性子怎么会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谈这么多。待到牛车分为数趟将军械运至怀荒,御夷两处镇军营寨,已是夜幕深沉,可迎出来的王彬霍山等人见到众多军械却是兴奋地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