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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宗族信件

    信件以黑漆密封,打开后右上角的指甲盖大小的“弓”形图案极为惹眼,令张宁惊愕当场。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告诉张宁,这是一封来自宗族的信件。张的本义是“使弓弦”,即把弦绷在弓上,将要开弓,与“弛”相对。同时也是星名,属朱雀七宿中的第五宿,天象的排列形状似弓。传闻先祖乃是黄帝子孙,因发明弓矢而受听封,同时取弓长之意赐姓为张。因此洛阳张氏向来以弓为宗族图腾。可那信使无论穿着对答、身份印牌皆是证明其来自旧都平城刺史府!自太和十七年孝文帝迁都洛阳后,旧都平城就已是成为恒州州治,是其刺史所驻之地。作为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倘若元魏要对北疆用兵,平城定是大军的首选落脚之地。依照张宁预估元魏对蠕蠕寇边所做出反应调集大军征讨,也应当是在这旬月前后抵达。正因如此他才会郑重其事地召来怀荒军府中的众人当众拆开。毕竟这种军机大事按魏律是不可隐瞒,也瞒不住的。可偏偏这封来自平城刺史府的密信竟然印着张氏印记……这倒是奇了!难不成恒州刺史也是张氏族人?自己从未听闻此事,同时信中的内容也出乎了他的预料。“镇都大将,武卫将军张宁亲启……蠕蠕寇袭,兵势凶危……月前,后遣尚书左丞元孚持白虎幡劳阿那瑰于武川外,阿那瑰众号三十万阴有异志,遂拘留孚载以辒车。”读至此处张宁不由心中轻叹。此话大意为元魏朝廷在得知柔然来袭,北疆局势危急后命令尚书左丞元孚前往武川镇外“慰问”柔然可汗阿那瑰。所谓慰问,想来实际却是劝其退兵,抑或是询问其退兵离境的条件。毕竟柔然人寇边的时间取得很是巧妙,正在寒冬前,这个时节绝不是发兵的好季节。稍有不慎战事就或被拖至凛冬,是补给线漫长的魏军所无法承受的。因而元魏朝堂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所派出的劳军者元孚也应当是帝族皇亲,可谓给足了柔然人颜面。然而以鲜卑为主体元魏或许是在中原太久的缘故,早已忘记了其草原民族本性,一旦示弱哪儿得善了?果不其然柔然可汗阿那瑰更因此轻视元魏,于是扣留元孚,将他关在马车中。看来这元孚是做了人质了!怕是要被逼着叫门了!!!张宁咂咂嘴继续看去。“阿那瑰每集其众,坐孚东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听孚还……”阿那瑰每次集合军队,都让元孚坐在车厢中,尊称他为行台。看似尊敬实则是想让其帮自己叫开一路上的元魏城池,可这一计策并未成功,阿那瑰只得一路率兵向南直至平城方才退去,同时也将元孚送回。“月前……”张宁一顿立时回头察看前番内容,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切都发生在写下书信的一月前…在推算两地来往路途……也就是自己得武库军备,初次整军之时!本以为那时蠕蠕大部已退,可没想到其竟是从武川镇处一路杀到了平城!也幸得怀荒地处较东,不是阿那瑰的进军路线,否则此刻自己恐怕已是死于其铁蹄之下!不过这阿那瑰也是够勇的!竟一路破关攻至旧都平城!还掳走了数千百姓,数十万头牛羊!想来这消息一定使得元魏朝堂大为震动吧!如是想着张宁再瞧:“后闻之大怒命尚书令李崇领骑十万击蠕……大军已至平城…战意熊熊…军使不日将至…或征镇兵入军……望慎之……”后闻之大怒命尚书令李崇领骑十万击蠕……大军已至平城…军使不日将至…或征镇兵入军……张宁抓着信件,一时哑然,汗流浃背而不自知。在他对历史的记忆中,元魏的确曾派大军驱逐蠕蠕,可其中细节早已不再清楚,只隐约记着此番是以元魏的胜利而告终,这似乎也是元魏在北方战争中的最后一次胜利。此战结果并未阻止六镇之乱的到来,因此影响不大,不被人所瞩目。在他的预想中这必将是一场元魏轻松取胜的战争,谁让柔然早已劫得盆满钵满再无战意呢?可这封信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想法。一直以来张宁虽竭力掌控怀荒意图改变命运,却也在心中有着疑惑,自己亦或者说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为何会被送来怀荒。身为洛阳张氏嫡系子弟,不满三十理应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可偏偏被送到了怀荒镇担任镇将,加武卫将军。前番由于缺少足够记忆的关系他只得猜测身体本主是族中争权的失败者,并因此被发配来边关,这无疑也符合本主整日纵情享乐的举动。可没想到此番竟然会在紧要关头收到这封带着浓浓警告的密信。若其真来自家族,一方面代表着身体本主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不堪,至少在家族内部还有掌权者忧心着自己,另一方面则表示怀荒镇必将卷入元魏与柔然的这一战!以张氏中原强宗的能量,以及信件出处恒州平城刺史府的势力,其中内容绝对真实,没有可能无的放矢!说了“或征镇兵入军”就代表他们已是得到消息,有极大可能…甚至一定会将怀荒镇军编入其中参与作战。两国交战,大军对垒,十数万军卒厮杀,哪怕只是轻微交手,一击即走,亦会死伤千万!如此局面下区区两千怀荒镇军算得什么?甚至不配在史书上留下哪怕一个字!哪怕一笔!只会写上“某年某月,魏将李崇、元纂击破蠕蠕,立功而返!”因为这里早已不是当初的边关重镇!因为元魏将领根本不会将镇军放在眼中,只会将己方视作炮灰!扪心自问唤作张宁任元魏大将,一样会在作战中以地方军队为前驱,或是打探敌方虚实或是作为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