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些什么话？
楚云汐站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她小声对楚陵道：“这个幻境是周谦的过去吗？”
“没想他家里竟然还如此重男轻女。”
语气中有藏也藏不住的不满。
楚陵侧头看了她一眼，懒懒道：“所以呢？”
楚云汐愣了愣。
这个少年对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更不要指望他能对别人的事情感同身受了。
他的情感非常淡漠，好像根本不似凡尘中人。
楚云汐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阿陵，这世上有能让你变得不那么冷静的事情吗？”
“有什么意义？”
“什么？”少女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是说……恐惧，害怕，同情……”
“这些你所谓的不冷静，有什么意义？”
清冽的声线之中满是薄凉：“难道挥落的屠刀会因为会因为恐惧害怕而停下？”
“难道这个女人可以因为你的同情改变当下的处境？”
“难道你不想死，就能保证别人一定不会来杀你了？”
楚云汐：“……”
因为没用，就可以完全不怕吗？
少女被这几句话噎的瞠目结舌。
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抿着唇不吭声了。
别看楚陵平时话似乎也不是特别多。
但若是当真争辩起来的话，她可争不过这个少年。
还是省省吧。
她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周谦和那老婆婆身上。
周谦开始对那老婆婆的话似乎还不以为然，但三言两语之后他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
周谦扶着那老婆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好好好，娘，都听你的，那就让三娘去干吧，正好你劳累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媳妇，也可以好好歇歇。”
老婆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又数落了周谦几句：“谦儿啊，这可真不是娘说你，咱们这种人家娶媳妇儿，那最重要的是能干，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结果你偏偏娶了这么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说到这里，老婆婆顿了顿，唉声叹气的道：“本来娘看在三娘家里还算富足的份儿上，这才没有反对，可没想到的是，她又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她那个爹也是真够狠，这么久了，别说给钱，连看都没有开看过一眼，根本就帮衬不到你。”
周谦的脸色在老婆婆的絮絮叨叨中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他垂下头道：“娘……你不要这么说，我是真的喜欢三娘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让楚云汐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说服老婆婆，还是说服他自己。那些曾经所谓的欢喜，或许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殆尽了。
楚云汐摇了摇头：“贫贱夫妻百事哀。”
楚陵淡淡道：“那只是不负责任的之人借口，难道王权富贵之家的夫妻，就全都能相敬如宾，相守到白头了？”
“人心易变，还不是背誓者更多。”
情爱之事，相守之诺，最是浅薄无趣。
偏愚昧之人看之不透，无端自寻苦恼。
“可总会有人是不同的。”
少女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比如你。”
他？
楚陵微微一怔，本想嘲讽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古板几句，结果却只是懒洋洋的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想吧。”
周谦又回到窗前开始看书了，茅草屋中恢复了寂静。
此处幻境只有楚云汐和楚陵两个人可以看的见彼此。
所以即便楚陵表现的兴致缺缺，楚云汐还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反正上辈子被楚天阔锁在小院子里的时候，她寂寞到对着一颗完全不会搭理自己的树也能说的很开心，更别提楚陵偶尔还会回应她了。
楚云汐道：“阿陵，看起来这里暂时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们过去看看那个三娘怎么样？”
楚陵：“……”
洗衣服能有什么好看的？
要么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洗。
要么三五成群的一起洗。
要么议论旁人，要么被旁人议论。
有可能发生些什么，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想的七七八八了。
少年斜倚在门边，垂眸把玩指尖的一片叶子：“不去。”
拒绝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留余地。
楚云汐愣了一愣。
她看这面前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忽然鬼使神差般的道：“阿陵，你这个样子，可是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楚陵：“……”
笑话。
他需要讨女孩子的喜欢？
他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不是为了圣树之心，他才不愿在这个小古板身边待上如此之久。
吃不到，还要任劳任怨的给她卖命，陪着她聊天。
憋屈。太憋屈了。
从所未有的憋屈。
幼时被毒打，被车轮压断了手，都不曾这般憋屈过。
少年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在后头加上“那太好了”四个字。
虽然这个小古板爱犯蠢，但为了圣树之心，他还要哄着她。
楚云汐噎了一下，好半天才低下头，小声道：“阿陵，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楚陵：“……”
如此没劲的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在他的人生之中，“喜欢”这两个字实在太轻，根本排不上号。
少年随意摆弄叶子的手顿了顿，漠然抬眸道：“你这样的。”
因为少女低着头，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伪装，只尾音微微上扬，就让她脸红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叫做“三娘”的孕妇是午时才洗完衣服回来的。
她回到家中，连坐都没来得及坐，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为周谦女子做饭，哪里像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该有的待遇。
看得楚云汐连连摇头。
少女咬唇道：“值得吗？”
楚陵淡淡道：“所以说，永远不要为自以为是的爱情感动。”
说完，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三娘高高隆起的肚子之上：“怕是要生了。”
此时三娘正在为周谦盛汤。
楚云汐：“……？”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汤碗落在地上。
三娘俯下身子，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楚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