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日,经过了一个月的旅途,薛蟠和南宫妤两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看到熟悉的长安城,薛蟠倒是有些感触,码头上一个俏丽的佳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发现是陶怡灵后,内心颇为激动。
陶怡灵还不待船靠岸,轻轻一跃,竟凌空飞渡十几丈远,径直来到薛蟠面前,惹来码头周围众人惊呼,直道自己莫非看到了神仙?
“相公!”
陶怡灵眼泪汪汪地看着薛蟠,若非大庭广众之下,她恐怕已经忍不住扑入薛蟠怀中了。
薛蟠却没她这么多顾及,当即拥入怀中,柔声安抚,又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在他们身后的南宫妤见此,心中很是感触,知这里是码头处,毕竟人来人往不方便,便小声提醒:
“夫君,陶妹妹,咱们有什么衷肠待回府再叙也不迟,这里毕竟人多口杂呢。”
薛蟠听了倒没什么太大反应,陶怡灵听后,却如同触电一般,立马离开了薛蟠怀抱,通红着俏脸,低着头给南宫妤打招呼。
南宫妤莞尔一笑,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让陶怡灵内心熨帖同时,也不再那么羞赧了。
这时,官船靠岸,薛蟠率先下去,因为他看到,前方还有三个熟悉的身影在迎接自己。
其中两个靠得比较近,是唐韬和薛宝钗,另一个身影显得单薄,却异常的坚定,乃是林黛玉。
对于唐韬和薛宝钗来迎接自己,薛蟠倒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二人已经定下婚事,就差大婚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一向不喜主动示好他人的林黛玉,竟然也会来迎接,实在是让薛蟠感觉有些破天荒。
因而,也不顾南宫妤和陶怡灵二人了,直接走了下来,向三人一一问好。
薛宝钗和林黛玉两人,皆是异口同声地称呼薛蟠为‘兄长’,让薛蟠听得内心十分欢快。
倒是她们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脸上的愉悦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薛兄,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待嘘寒问暖完后,唐韬便面露几分幽怨地看着薛蟠说道。
薛蟠不解其意,狐疑地反问:
“世子,怎么好像我不回来,你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一旁的林黛玉突然接话了:
“兄长不知,宝姐姐和世子的六礼只剩最后的亲迎大婚了,可宝姐姐说了,必须得等兄长你回来,方可举办哩……”
这话惹得薛宝钗羞红了脸,忍不住嗔了林黛玉一句:
“好你个颦丫头,就你嘴快…”
林黛玉则抿嘴偷笑,也不恼。
薛蟠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看错了,有种荒谬的错觉,很难想象林黛玉会有如此落落大方,毫无顾忌的一面,真的是大变样了。
这时南宫妤和陶怡灵两人也来了,南宫妤先打了一声招呼:
“宝钗妹妹,林黛玉妹妹……”
听到南宫妤的话,薛宝钗和林黛玉都围了上去,一时间四女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薛蟠和唐韬二人对视一眼,面露几分无奈,又知这里是外面,一直在这里说话,未免不太好,薛蟠便提醒道:
“好了,还是先回府,再叙旧吧。”
于是林黛玉、薛宝钗、南宫妤、陶怡灵四人共乘一辆马车,薛蟠和唐韬二人乘一辆马车,往薛府也就是驸马都尉府而去。
马车上,薛蟠听了听前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后,便不再多听,而是看着唐韬,拱手道:
“世子,此前的事情,还得多谢你,若非是世子你全力相助,保信钱庄,也未必能够顺利开张啊。”
唐韬则似笑非笑地说道:
“薛兄哪里话,保信钱庄又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这个二东家…”
“不过,事后我可被祖父教训了好久,说什么咱们将他一把老骨头也给算计了进去。”
说起这个,薛蟠也面露几分惭愧,讪笑:
“哈哈,待有空了,我便亲自上门去给王爷赔罪。”
又收起笑容,接着问:
“对了,我让你查京营的状况,查得如何了?”
一说起正事,唐韬也变得严肃起来,回道:
“薛兄,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京营军务糜烂的?”
“上次接了你的信后,我便一直在暗中查访,这不查还好,一查真是头皮发麻!”
“真正的京营,简直就是藏污纳垢之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发不出军饷竟然还只是最好的。”
“吃空饷,将军械辎重等一一拆解卖了,这才是让我大惊失色的,五万大军,竟只有不到两万人。”
“这两万人还日日懒懒散散,别说操练了,看他们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样子,怕是挥舞几下长枪都要累得虚汗直流。”
说到这里,唐韬不由得发出深入灵魂的问题:
“如今的京营怎么烂成了这个鬼样子?这还是当年太祖皇帝特意留下来的精锐吗?”
“若是异族来袭,就靠这些人抵抗?我看他们到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薛蟠听后,也不由得叹道:
“天下承平已久,尤其是京城附近,可谓是天子脚下,好多年没了战事,如此之样,也在所难免。”
唐韬却很是担忧:
“可是祖父说,西竭人若真想入侵大周,只需攻破西北面的箫关,或是西南面的大散关,便可一路长驱直入,直接奔长安城而来,都城被破,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这话让薛蟠不由得跟着一紧,长安城的位置太过于靠西,以至于西面的异族的威胁非常大。
虽然可以轻松辐射陇右河套地区,可这些地方几乎没有天险可守,一旦战事开打,几乎就是最先沦陷的地方。
而西羯人正崛起于西海沿子一带,不论是从南还是从北进攻,作为游牧族的西羯人来说,都未必是难事。
大周朝建立初期,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打得四周蛮夷心服口服,皆是俯首称臣,因而定都长安并没什么不妥,最主要的战略意义也再无可以辐射河套、陇右陇西等地。
至于长安城东面,则是中原王朝历来的疆土,只要完成大一统,无需担心会起战事。
不过周太祖为了天下安定,设了三大军营,分别是京营、江南大营、西南大营,形成了一个三角的犄角之势,不论哪一边出事,都可以快速回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大军营的战力自然而然会下降,而是因为将领们只想着捞好处,吃空饷,卖军备的事情,也是纷纷上演。
此前薛蟠让唐韬借京营给忠顺王做一个局,让薛蟠没想到的是,京营的提督还真就信了,最终导致大通钱庄的溃败。
也是因此,薛蟠这才推测,京营肯定已经烂透了,便再次来信,让唐韬暗中查一查京营里的状况。
这时听完唐韬所言后,虽然在薛蟠的预料之中,可一想到京营烂成这样,怕是不可能没有任何机会阻拦异族士兵进攻。
轻呼一口气后,薛蟠接着叹道:
“看来是该揭开这个盖子了,否则,再这么看下去,长安城就如同没有任何守城士兵的城池,若是突破西面两大关隘,都城城破,还真是眨眼之间。”
唐韬则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也就罢了,可朝廷每年花费了几十上百万两的军饷供养,最终养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军队。”
“我觉得得,将这些人全部遣散,将领都杀了,重新搭建都不为过。”
薛蟠却突然想到,上一任京营节度使是王子腾,上上任是贾代化,也就是说,京营之所以烂成这样,和贾家脱不了干系。
或许从贾代化开始,就已经只顾自己的利益了,根本就没打算替大周朝廷培养出有用的军队。
想到这里,薛蟠倒是觉得,凤仪女皇的眼光还是高,她知道三大军营中,势力盘根错节,牵涉利益太大,如果妄动,必然得不偿失,还不如重新练新军。
再回想一下,京营是贾家掌控,江南营是东安郡王府掌控,也难怪凤仪女皇不敢轻易动,而贞康皇帝上位后,也不敢直接将贾家踢出局,提拔了王子腾接手。
随后才将王子腾升上去,换上了他自己的人,也就是现任提督唐鹰。
连凤仪女皇和贞康皇帝都不敢直接动京营,可知其中牵涉多重,也难怪会出现如此多的问题。
但薛蟠知道,眼下京营已经烂到底了,再不解决,恐怕异族都杀到眼皮子底下了,都未必能够发现。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薛蟠觉得京营其实完全可以拿下,只要京营被拿下,贞康皇帝就如同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回来的路上,薛蟠也想明白了,他现在已经彻底被绑在了凤仪女皇的这条船上,不可能再倒向贞康皇帝的。
如此一来,他觉得,那就全力帮助凤仪女皇夺得朝堂掌控权就是,当然,薛蟠也有自己的顾虑,不会将宝全部押在凤仪女皇一人身上。
但眼前来说,帮助凤仪女皇,就是帮助他自己,只有让贞康皇帝无法施展拳脚,他就不用再担心帝党的报复。
尤其是忠顺王,他将唐武炎给杀了,忠顺王肯定恨他入骨,这时候,与其被动等待对方的报复,不如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