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章营询问薛蟠如何得知王熙凤的,让薛蟠还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后便立马说出了自己和贾家的关系。
席章营和马八地两人听到薛蟠说,他是贾家的外甥时,二人都愣住了。
薛蟠见他们如此,便又接着解释道:
“二位大人何须如此惊讶,此事可谓是天理难容的恶事,即便这荣国府少奶奶是下官的表姐,我也不会有所顾及。”
在这个时代,讲究宗法家国,以孝义为首,正所谓亲亲相隐,很少有人会大义灭亲,就算知道自己的亲人做了坏事,也不会揭举。
眼下薛蟠所做,却大大的违背了这样的习俗礼教,让席章营和马八地两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表态了。
对此,薛蟠早有心理准备,他想和贾家撇清干系,大义灭亲这一关是必然要走的,否则,就只能跟着贾家一起覆灭。
沉默片刻,薛蟠又接着说道:
“二位大人,下官以为,我之所为先不说,下官想说的是,这荣国府少奶奶并非什么夫人,不过是丈这贾家的势头在办事。”
“如果二位大人早些上书言明此时,想来皇上定然会给二位大人一个说法。”
席章营和马八地二人因为眼下这事,皆是愤怒不已,若非知道净虚说情的人是荣国府少奶奶,他们早就动手了,根本不用犹豫什么。
虽然薛蟠的举动让他们有点难以理解,不过薛蟠说的也没错,眼下这事宜早不宜迟。
二人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皆是赞同了薛蟠所言。
……
……
作为长安节度使,云光可谓是风光无限,权柄在握,毕竟京城里头的衙门太多了,长安节度府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是天下十几个节度使中,最为轻松地位却最为遵从的一个了。
不过,这会手中拿着的一封信,却让他直皱眉头,再无往日的轻松洒脱。
信是王熙凤借由贾琏的名头写的,内容自然就是‘命令’他,去跟长安守备马八地打声招呼,撤回状告张家的状纸。
先不说这信中的内容,就王熙凤在信中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云光十分恼怒。
更让他恼怒的是,这信中的内容。
作为能够辖制长安守备的节度使,云光可以让马八地撤回状纸,可这样的私事,却用自己的权势来打压,对于他这个上司来说,无疑是得罪人的举动。
更何况,此事还涉及到了京兆府的府尹,云光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思索再三,云光最终还是决定出手,毕竟他承了贾家的香火情,这时候贾家需要他帮助,他必须得帮。
不过,云光却在心里想着,此事过后,再无此前的香火情,也再不用去担心贾家会再指使他做什么了。
思索片刻,亲自写了一封信,让其交给长安守备将军马八地。
马八地接到信后,便立马和席章营一起上书,揭举此事的种种不妥之处,并且严明,他们两家皆是苦主。
虽然二人没有将矛头指向贾家,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事就是冲着贾家而来。
此前朝堂上,正因为贾家办的丧礼逾制,而议论纷纷。
若非忠王突然表态,或许事情还不能平息,这会席章营和马八地联名上书,事情再次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原本江南派系突然展露出了排场来,让众人看到了老旧勋贵们的权势和实力,也引来了众人的担忧。
对于贞康皇帝来说,也正是如此,江南节度使郭文清突然去世的事情,他已经命人查清楚了。
背后凶手就是东安郡王,而东安郡王的身边还有江南甄家,都是此前老旧勋贵党派中的一员。
可经过一场丧事,却让江南勋贵派显露出了不该有的态度,让贞康皇帝忌惮不已,同时也满心的恼怒。
不仅如此,忠王显露出来的态度,和凤仪女皇的态度,都显得极其微妙。
忠王就不必多说了,他的态度虽然是不反对,却也表露出了对四王八公的不满。
而凤仪女皇却完完全全支持的,并且对贾家还称赞了一番,这对于贞康皇帝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的状况。
就在贞康皇帝准备妥协,将此事拖过去时,席章营和马八地两人,突然上书奏折,又将贾家推向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算是给了贞康皇帝一个合理的理由,对贾家等一众勋贵的申饬也可以从这一刻开始。
当即,贞康皇帝便命内卫、御史台查明此事,一定要彻查清楚。
……
消息传回贾家,贾政、贾赦等人皆是满脸死灰之色,立马让人将贾琏叫了回来,询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贾琏和他们一样,皆不明白出了何事,这时贾赦已经让人那了鞭子来,当场就抽打起贾琏来了。
“让你胡来,你是准备将咱们贾家一家老少都送入牢房里是吗?”
贾赦一边抽打着贾琏,一边大声痛斥,很快就惹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原本贾政对贾琏还是有一些看重的,可此事太过于严重了,贾政也是阴沉着脸色,坐在厅内上首,看着贾赦狠狠地抽打着贾琏。
过了没一会,就有人出来传话,说是贾母前来询问出了何事。
贾政、贾赦只好带着被打得痛不欲生的贾琏一起来到了贾母院。
这时贾母也知道出了大事,便挥退了所有人,满脸铁青地看着进来的三人。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竟然将琏儿打成这样?”
不待贾政他们行礼,贾母便沉声问道。
贾政便立马将事情告知了贾母,
贾母听了,脸色更加阴沉了,不过却也没有太过于慌张,似乎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几分抵抗能力的。
又听贾母冷哼道:
“哼,我道多大点事,不过就是让长安节度使办了点事情,如今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贾政则小心翼翼地回道:
“老太太,如今不仅仅是因为此事,而是皇上似乎对咱们家不满,已经派了内卫探查此事了。”
贾母听了,摆了摆手道:
“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以势压人,但这样的事情,哪家权贵不这么做?”
“将凤丫头喊回来,问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就不信,这么一点小事,还能被捅到皇帝哪里去。”
贾母不愧是贾家唯一能与国公扯上关系的人,一眼就看破了,这背后有推手。
贾政和贾赦听了,不敢违逆,立马让去铁槛寺将王熙凤叫回来。
接着,贾政又问道:
“老太太,那这铁槛寺的老尼如何处置,毕竟当年这铁槛寺还是咱们家出钱建成。”
贾母眼神一闪,冷冷地说道:
“这些黑了心的老尼,亏得我还信她们是笃信佛法的,原来就是一些贪图富贵的恶人。”
“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直接押起来,全部送去京兆府,我倒要看看,这京兆府的人,敢不敢动她们!”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贾家对于京兆府还是挺客气的。
可眼下看贾母的样子,没有将京兆府放在了眼里,真不愧为超品的国公夫人。
…
王熙凤原本还在铁槛寺好好的休息着,突然听到府上有人喊她回家,而且是贾母的命令后,脸色微变,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这么急的叫她回去。
就在王熙凤准备离开时,这才发现,铁槛寺竟然被一群黑衣甲士给包围了。
不仅如此,就连她此前才接触过的净虚竟然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她人不见了。
王熙凤是个聪慧之人,眼见这种种的不对,立马就猜到,肯定是此前净虚出了什么事情。
一路上,王熙凤再无往日的样子,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荣国府内。
来到贾母院,就见贾琏被打得衣裳破烂,露出了后背的一片血肉模糊,这让她瞬间忍不住落泪,毕竟贾琏是她的丈夫。
“凤丫头,快过来,你且说说,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就在此时,端坐在上首的贾母,也再无往日对王熙凤的宽容和笑容。
王熙凤十分不解,她都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眼见王熙凤不说话,贾政提醒道:
“昨日,你是不是以琏儿的名义,给长安节度使云大人送了一封书信去?”
王熙凤闻言,脸色瞬间大变,看了看贾政后,又看向了贾母,嘴唇哆嗦着回应:
“老太太,昨日我确实是办了这样一件事情,可那是净虚说……”
话还没说完,贾母便满脸厉色地打断了:
“这事不用多说了,我已经知晓了,我就问你,为了三千两银子,你就敢私自动用贾家香火关系,我问你到底是为何?”
王熙凤听了这话,花容失色,立马跪倒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贾母见她如此,接着呵斥:
“你平日算是个精明能干的,我问你,到底为何要去做这样一件蠢事?你知不知,如今有人想看着贾家出事,就是借由此事而起!”
王熙凤闻言,微微抬眉,看了看贾母的脸色,瞬间又低下头来,内心一阵猛跳。
她嫁进贾家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贾母如此阴沉到要吃人的样子,这一刻,她实在无法联想到,平日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