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
已经是深夜,但是齐王府的书房内还是一片灯火通明,萧铮和一帮重臣以及大将还在议事。
萧铮已经给他们看了玄武卫洛阳司传来的消息,一听说宁朝要勾结北方的突厥人进犯中原,众人心情无疑一个比一个沉重,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书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和紧张。
“妈的,这宁朝皇帝真不是个东西,打不过我们就勾结异族人对付我们,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马老三脾气最为火爆,闻言忍不住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但却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毕竟谁心里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现在生气没有用,骂人更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前些日子萧铮他们还在为彻底拿下幽州和冀州欣喜,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为漫长的北方战线发愁,毕竟任何一处都可能是突厥突破的点。
虽说如今萧铮麾下将士已经有三十多万,看似不少,但是还得分出不少士兵去防备西边虎视眈眈的宁朝和南边蠢蠢欲动的孙璟,实际上能够调动去对付突厥人的兵力不过只有十多万人。
而且突厥不同于萧铮以往对付的任何一个敌人,他们更多是一种掠夺式的入侵,即使最终能够击退他们,很多百姓也避免不了一场深切的苦难,会有大量无辜的男人惨死在突厥人的铁蹄之下,会有大量的妇女被掳走沦为突厥人的玩物,更会有数不尽的财物被突厥人抢掠一空。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突厥人应当会从雁门关入侵中原,由雁门郡杀入代郡,继而杀向中原腹地。”李靖率先站了起来,用手中的小木棍在眼前的大宁舆图上画了几条弧线。
“我也认为李将军说得不错,如今并州在宁朝手中,突厥人若想突破长城一线,最佳的进军路线就是从雁门郡入关,但代郡并不富庶,突厥人应该会弃代郡不顾,图谋冀州。”姜维也是连连点头,认可李靖的意见,还顺势提出自己看法。
“突厥人以骑兵为主,讲求进军神速,行军携带的辎重不多,但是他们一路打一路劫掠。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一点对付他们。”皇甫韬突然抚掌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荀彧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莫非皇甫尚书的意思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
皇甫韬微微颔首,笑道:“正是如此。”
萧铮微微一笑,他也想到,貌似历史上被动防御游牧民族的入侵,都喜欢用这招来对付他们。
毕竟游牧民族在马背上来去如风,正面决战胜算并不大,但是他们的人和马都需要吃饭,只要让他们饿着肚子吃不上饭,就是打败他们最好的机会。
“皇甫尚书和荀尚书此计甚妙,不过既然要坚壁清野,不妨趁现在突厥人还未杀到,尽快安排幽州和冀州北部的百姓南下逃难,尽可能远离我们与突厥人交战的区域,最大限度减少损失。”ъìqυgΕtv.℃ǒΜ
杜畿身为户部尚书,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如何最大限度保护百姓的安全,在他看来,财物乃是身外之物,人命大于一切,只要人活着,才有机会创造更多的财富,人没了,当真一切都是空谈了。
这其实也是萧铮的意思,他在乱世之中,只有尽可能保护好更多的人口,将来天下才能尽快恢复元气,实现中兴大治。
“我觉得劝百姓南下逃离不妥,谁也不知道突厥人几时会南下,若是他们突然杀到,这些逃难的百姓对于突厥人而言就是待宰的羔羊。”司马懿却摇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这也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谁都知道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到时候真有可能一片好意反而让不少百姓无辜送了性命。
但是萧铮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司马尚书说得也没有道理,不过据我所知,突厥人擅长野战却不擅长攻城,我们不妨要求百姓都迁入城中,一来可以保障他们的周全,二来也能协助我们的守军守城。”
但杜畿神色却有些迟疑:“主公,很多城池城墙低矮,又没有护城河,未必挡得住突厥人的铁蹄。”
杜畿的担心也有些道理,很多小城池的防御力确实有些堪忧,而且也无兵把守,一旦被突厥人攻破,对于城中的百姓而言就是一场灭顶之灾,以突厥人的凶残,恐怕全城人都绝不会留有一个活口。
萧铮略一沉吟,随即道:“这样吧,幽州的百姓都迁入蓟城和北平,冀州的百姓迁入邺城和南皮。”
杜畿微微颔首,这四城也是幽州和冀州最大的城市,城池坚固,足以容纳几十万的逃难的百姓,若是再派重兵把守,足以保护城内百姓无虞。
“对了,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皇甫韬突然笑着主动提醒萧铮。
“皇甫尚书的意思是,公开宁朝与突厥勾结之事?”
萧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件事自然非做不可,不能白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次日,萧铮正式在下邳公告天下,揭露宁朝勾结突厥进犯中原之事,洛阳方面自然是极力否认,声称这是萧铮的污蔑。
不过这也正中了萧铮的下怀,只要宁朝一否认,在自己与突厥人血战之时,宁朝必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落人口实,坐实了自己勾结突厥对付萧铮之事。
……
幽州和冀州大地上,无数齐军骑兵在每一座城池的大街上,在每一座城外的村庄中大声冲着民众大喊:“突厥大军就要杀来了,尔等速速随我们撤退。”
整个幽州和冀州北部都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百姓们纷纷扶老携幼,带上自己家中全部值钱的家当,纷纷撤离。
城内场外的人流在官道上很快汇集成长长的队伍,在沿途齐军的护送下,往大城池的方向撤离。
宽阔的官道上塞满了无数南下的马车,几乎每一辆马车上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箱小箱,大有一副要搬运全部家当南下的架势。
道路两旁更是挤满了大量面容凄苦的百姓,他们一步三回头看着身后越来越模糊的故乡,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脚下却还是坚定不移往南走去。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也要敢在突厥人杀到之前逃离,否则落入突厥人手中,等待他们的只有各种未知的厄运。
正如掩护他们撤退的齐军将领说得那般,活着才有希望,若是死了当真是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