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州,台南,笪安港。
曹高谊开完会,便返回自己所在的调查组,刚走到大办公室门口,就与下属夏建飞撞见。
“头,你穿这身新警服可真帅气!”夏建飞急忙退到一边,拍马屁道。
“羡慕?好好工作,你早晚也能穿上。”曹高谊没理会夏建飞的彩虹屁,径直往自己的小办公室走。
“整天不是调查阿猫阿狗走掉,就是追查小偷骗子下落,这种小案子,啥时候才能干出亮眼的成绩。”夏建飞如同尾巴一般跟在曹高谊身后,抱怨着。
曹高谊转过头,望着夏建飞,见其目光游移,问道:“你不去查案子,跟着我干嘛,现在组里任务很清闲吗?”
“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夏建飞压低声道。
曹高谊听言,没再多问,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桌前,曹高谊喝了口茶,说道:“说吧,什么事?”
夏建飞不好意思道:“头,能不能借我点钱,江湖救急!”
曹高谊好奇道:“不是刚发薪水吗,你怎么一下就成了穷光蛋!”
“那个,家里……”夏建飞不知该如何解释。
曹高谊回忆起夏建飞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在读书,一家人生活因此十分拮据,他不待夏建飞回答,便问道:“借多少?”
夏建飞有些难言启齿:“不多,五块银圆!不过,我得分两月才能还给你。”
“又是给你弟交学费?我记得你大妹建敏不是要高中毕业了吗?”
“这次是我自己的私事……”
“你去赌了?”
“我哪敢!最近认识了一个姑娘,想约人家吃顿晚饭。”
“就这事?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一回,五块银圆够吗?”
“够够够!”
曹高谊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金劵,这是家里媳妇留给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他心中万分不舍,面上却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夏建飞接过金劵,嘴上夸着队长大气,手指轻弹金劵,聆听着钞票特有的飒飒声,这一幕看得曹高谊眼皮直抽抽。
就在曹高谊即将变脸时,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队长,出大事了,海滩边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一警员汇报道。
曹高谊神情一凝:“通知所有人,立刻赶往现场。”
笪安港出现杀人的恶性案件,上面必定会关注,不把此事调查清楚,没法交差。
曹高谊与调查组众人旋即骑车前往发现尸体的现场,而此时,海边警戒绳外围已站了一圈看热闹的路人。
初步检查完尸体,男尸腹部有明显的利器伤,首先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
得知这个情况,曹高谊找来发现尸体的目击者问话。
一年老的目击者讲述道:“我们打鱼回来,看到有人趴在海滩上,起初,还以为是游泳溺水之人,等我们走近才发现人早已断气,身上满是刀伤。”
曹高谊询问:“你们出海时,有没有在海滩边发现什么异样?”
几个目击者纷纷摇头:“这个没注意,我们出海一般在凌晨四点,那时候天还没亮。”
见从目击者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曹高谊只得从别处找线索。
“头,有重大发现!”正在进一步检查尸体的夏建飞兴奋道。
曹高谊闻声,走了过去,就听夏建飞说:“男尸背部有一处刻意抹去的烙记,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但这个位置的烙记,通常是李朝奴婢劳工才有。”
“不错,你小子倒是观察入微!”曹高谊夸奖道。
夏建飞的这个发现,对于在笪安港茫茫数万人里寻找线索,有重大帮助。曹高谊立马安排人给死者画素描像,然后带着素描像去李朝奴婢劳工居住区找寻有关死者的信息。
尸体运回法医尸检处后,当天下午,曹高谊将调查组的警员分为五队,划定了各自排查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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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李朝奴婢劳工居住区,现场的环境,让曹高谊暗自皱了皱眉。
乱搭乱建的屋棚将原本就不宽阔的巷子变为一条仅供一人穿行的“缝道”,随意丢弃的垃圾,角落里的屎尿味,使人感觉乱糟糟的。
见此情形,和曹高谊分在一队的夏建飞忍不住吐槽:“我记得当初这片还是挺井然有序的,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有队员接话道:“阿飞,你说的当初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居住在这片区域的李朝劳工起码超过三千人,其中很多人的外籍工作证失效,仍不想回李朝,偷偷赖在这里打黑工。上面组织过几次清查,都没弄清李朝劳工的详细数目。”
“上面若是真想查,强行清理走这些劳工不就行了!”夏建飞异想天开道。
“哪有这么简单,港城里那些又苦又累的活,你当是谁在做,还不是这些李朝劳工!”曹高谊插话道。
一行人边说边往居住区里走,李朝劳工瞧见曹高谊等人穿着官差服,下意识的低下头,躲得远远的。
几人拿着素描像,问了两个多小时,所问之人皆是摇头,表示没见过画中之人。
眼见时辰不早,曹高谊无奈带人返回局里,其他各队的人手也陆续回来,众人排查一下午,终是一无所获。
曹高谊坐在办公室,独自抽着烟。
夏建飞敲了敲门,鼓足勇气道:“头,今天要加班吗?”
曹高谊看了眼怀表,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六点半,他挥挥手:“你们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要扩大排查的范围。”
夏建飞转身向其他人做了一个开溜的手势,没敢打扰曹头的思索,轻手轻脚地离开办公室,高高兴兴去赴晚上的约。
李朝奴婢劳工居住区,一间昏暗的房间内。
一脸上留着刀疤的汉子听完手下人的禀报,默默抽起烟斗。
“大哥,官府找上门,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让你处理好首尾,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好,你告诉我,你还能做什么?”
“大哥,我也想不到尸体会被潮水冲到岸边,都是小弟无用,小弟该死!”
“行了,别再演了,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明日带着礼物去找袁东家,请他出面打点一下关系。对了,货都藏好了没有?”
“都已安排妥当,大哥,您就放心吧!”
听言,脸上留着刀疤的汉子磕了磕烟斗,独自走回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