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点卡文,只有一章了】
晨光初露,不远的海面上赫然出现破浪号的船影。
江四二背着一个破布包裹,站在栈桥上,等待转运的小船到来。
“四哥,海上注意安全!”江六一满脸忧心忡忡。
“不过是走一遭南海,明年夏天,我便回来,有什么可担心的。”江四二拍了拍江六一的肩,语气里带着轻松。
自江四二从赌场被解救回来,整个人性情大变,已然不是往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江六一也不知四哥这种转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濠江栈呆着的这些时日,江四二在耳濡目染之下,对遥远的宋洲王国心下神往。
年轻一辈中能有人不甘命运,这或许是改变疍民命运的契机,在潘昆玉的特意安排下,江四二壮着胆子,决定南下一览。
转运的小船抵达栈桥,船上水手催促人员上船。
“我要去瞧瞧先生说的理想乐土到底存不存在,六子,等我的好消息!”江四二笑笑,最后望了眼站在岸边沉默寡言的父亲,大步走向小船。
“四哥,珍重!”江六一挥手作别。
见破浪号消失在海平线,潘昆玉返回了栈内,谋划着接下来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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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已近年关,広州府更加热闹。
伍宅门前。
伍荣走刚下轿,管家急忙上前禀报:“老爷,今日有客人登门。”
“是什么人?”
“那人自称来自宋洲,得知老爷不在,他便离开了。”
宋洲货如今在江南、京城等地很似紧俏,作为生意人,伍荣早有耳闻。
两个多月前,有人提着宋洲货找上铺里,想与广宝记做生意。伍荣那段时间有事缠身,便让家中的子侄全权处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此事。
“有说是为了何事吗?”
“那人没讲,想必是为了生意之事。”
伍荣点点头,没在多问。
至正堂坐下,婢女端上茶来。
伍荣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眉心紧蹙。
管家见此,问道:“老爷,可是今年送礼不顺?”
伍荣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从怀公公话中听出,明年的礼单不能在是这个数了。”
伍荣口中的怀公公是市舶司镇守提督怀安,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的干儿子。
“还要加?那可是价值八百两的货品。”
“想在这広州府生意亨通,离不开上面人的照拂。我若不识趣,明日就有人取代我的位置。”
在大明做生意,就得守大明的规矩。于权宦眼中,商人不过是待宰的肥羊,实在不值得高看。
一些弯弯绕,伍荣不想向下人提,他转过话题,问道:“这些日子,广宝记的生意如何?”
管家道:“年末了,铺里的生意不错,尤其是宋洲货,卖得格外好。”
伍荣颔首,说道:“若那宋洲人再来,你切不可怠慢。我若不在,让纯儿替我出面接待。”
“老仆明白。”管家连忙应道。
过了两日。
宋洲人再次登门,家主伍荣正好在宅中,管家立即向其通传。
令人将贵客请入正堂等候,伍荣换了身衣衫,告罪相迎。
二人见面寒暄,伍荣观来人气质谈吐,与儒家读书人相近,倒一点不像是外邦人。
再三登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潘昆玉。
为了在広州府出行方便,潘昆玉蓄起了长发,还特意学习了古人的礼仪与说话方式,如今小有成效。
两人落座,伍荣开门见山道:“不知潘东主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听闻伍员外颇受提督大人的信任,在下斗胆,想请伍员外为在下引荐。”潘昆玉拱手道。
宋洲人不以明面身份去见市舶司提督,反而来求自己帮忙,实在让人感到怪异。若不能弄清缘由,自己冒然引荐,惹恼了怀公公,这罪责自己可承担不起。伍荣故作为难道:“引荐一事不难,只是潘东主这身份,多有不便。”
潘昆玉猜到了伍荣的顾虑,就将租岛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随即面露担忧道:“以路环岛为货栈,为得是日后能扩大与广宝记的生意,在商言商,在下并无他意。”
说着,潘昆玉从袖中摸出事先备好的一个红木匣子,躬身放在伍荣身旁的花几上。
木匣里放着一块镀金的怀表,纵是伍荣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也猜不出这为何物,在潘昆玉一番解释下,伍荣这才知晓怀表的用途。
这宋洲乃南洋一小国,竟能造出如此精致小巧的小玩意,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先是镜子,接着是玻璃器皿,现在又有怀表出世,还不知宋洲究竟能拿出多少新奇宝物。
想到此,碍于商业上的利益,伍荣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要与宋洲人打好关系。
“若真如潘东主这般讲,此事倒是小事一桩,我可为其引荐,只是怀公公愿不愿见,非我所能左右。”伍荣也无十足把握。
潘昆玉感激道:“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明白,有劳伍员外费心了。”
伍荣道:“不知潘东主现在住在何处,若有消息,我也好派人通报。”
潘昆玉道:“在下这几日住在东街的同福客栈。”
向伍荣请托完,潘昆玉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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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中一条小巷。
破落的小院门前,躺着个睡得死气沉沉的乞丐。
四个僧人走到小院门口,瞧了瞧木门上的标记。
“是这里吗?”为首僧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壳,向其他三人确认道。
“应该是这,不会有错!”眉毛很粗的僧人肯定道。
“那咱们进去。”
为首僧人轻轻踢了踢睡死的乞丐,喊道:“起来了,大白天睡什么觉。”
“爷爷我地当床天做盖,想睡就睡,你管得着吗?”乞丐哼哼唧唧地爬起,发现面前围着一帮五大三粗的僧人,刚脱口的污言秽语,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四位高僧找谁?”乞丐忙问。
“我们找皮猴子。”
“皮猴子在屋里,四位请进。”乞丐让开道。
四个僧人走进院子,院内杂草丛生,唯一的几间房或坍塌或焚坏,已瞧不出原样。
在新搭建的茅草屋中,坐着一老一少两个浑身脏兮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