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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惊鲵之威

    天琊剑珠沉沧海多年,今朝终于得以再现天下。

    一出鞘,便败杀赵国第一剑客,一鸣惊人。

    嫪毐相信,今日过后,天琊剑将彻底扬名天下。

    也相信终有一日,天琊剑会在自己的手中,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喻佐败北被杀,而惊鲵与后襄的战斗,同样不会持续太久。

    似他们这等高手决斗,一念分神便有可能横死当场。

    自喻佐死后,信陵君成了砧板鱼肉,任由嫪毐宰割。

    后襄忧主心切,时刻关注着信陵君的情况,早就分了心。

    再不能集中精力应对赵曦儿。

    反观赵曦儿则趁机杀招不断,攻势愈发凌厉,将其彻底压制。

    她本就以速度见长,嫪毐传授给她步步红尘剑意之后,她虽然无法完全使出步步红尘,却已然领悟了步步红尘内包含的绝世轻功。

    移形换影,瞬移如魅,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如此鬼魅般的轻功,可以说天下少有,必须有天纵之姿和极为高深的修为,才能将那恐怖的速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两点,恰好赵曦儿都具备,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眼见赵曦儿出招愈来愈快,占得上风后,剑招更是如江海一般连绵不绝,不给后襄任何喘息之机。

    这般下去,后襄战败甚至被杀,只是时间问题。

    但嫪毐知道时间紧迫,所以还是选择了加入战场,但也没有多待,只瞬间在后襄的后背来了一剑,便转而杀向那突然出现的三名高手。

    后襄本就受了轻伤,再中他一剑,以惊鲵的实力,已然万无一失。

    在嫪毐和七名罗网杀字一等杀手的围攻下,三人并没有坚持多久,便尽数被嫪毐斩杀。

    “大人.....”

    七名罗网杀手将三人的佩剑还有喻佐的追风剑取来后,向着嫪毐齐齐躬身一礼,等待着他的命令。

    嫪毐淡淡道:“除了信陵君的妻妾子女外,其余人等,一缕斩尽杀绝。”

    说着便再次找上了信陵君。

    随着嫪毐的一声令下,其余六名杀手立刻行动,在魏府四处搜捕杀戮起来。

    只余一人拿着几把剑,低头静静的候在一旁。

    而此时的信陵君,则正跪在地上,悲痛的望着满地的尸首,这些曾经被他尊敬的文士,俱是才高德望之人。

    此刻为了他,甘愿赴死,没有一人选择苟且偷生。

    嫪毐缓缓来到他的身边,望着满地的血腥,亦是呆愣了数息,那原本漂亮的宛若有星星一般的眸子,也再次冰冷了下来。

    一如他的心,在此刻显得那么的冷漠,如同一座万年冰山一般。

    见信陵君依旧满目悲凉,神情也渐渐呆滞。

    嫪毐深吸了口气,声音透着漠然与冰冷,淡淡道:“那枚玉佩在哪里?”

    信陵君闻言,这才忽然抬起头,星眸带着警惕之意望着嫪毐道:“你是为那枚玉佩而来?”

    嫪毐神情依旧有着说不出的淡漠,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在哪里?”

    魏无忌嘴角忽然浮起一抹冷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将它交给你吗?”

    嫪毐淡淡道:“你不交出来,杀了你,我依旧可以找到。”

    “哪怕你藏得再严密,等我杀了太子增,率领大军灭了魏国后,依旧有大把的时间去找。”

    “所以,太子增的命和玉佩,你选哪一个?”

    “你应该知道的,我想杀他,有的是手段,也并不会费什么力气。”

    信陵君目光一冷,缓缓站了起来,怒视着嫪毐道:“你就这么肯定秦国能灭得了我魏国?”

    嫪毐冷眼望着他,忽然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秦国势大,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了。”

    “况且,这数百年乱世,诸侯割据,列国纷争,死了多少人?百姓受了多少苦?

    信陵君,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自幼衣食无忧,也的确礼贤下士,可你真正的考虑过百姓吗?”

    “当初你们魏国也是掌握了大势的,本来是可以一统天下的,可惜,终究还差了许多,后继无人,才错失了天命所归,结束乱世,从而成就霸业的机会。”

    “数百年战火,民心思定,大势所归,你做的很多事,对于你们这些王权贵族或许是对的,可对于天下苍生,就一定是好事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懂,或许我若是你,在你那个位置,我也会如你这么做,不过,也无所谓了。”

    “玉佩,究竟在哪?”

    “你主动交出来,看在阁下也是一代英雄的份上,我可以饶你妻妾子女一命。”

    信陵君英眉紧皱,冷冷的望着嫪毐,片刻之后,忽然凄然一笑,眼眸中闪过黯然与破败之色,似心灰意冷,失魂落魄道:“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下了台阶,向后院走去。

    嫪毐回首,见后襄已然被惊鲵彻底压制,胸口也不知何时被惊鲵砍了一剑,虽然此人修为极高,手段频出,剑法亦是高绝,不过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可以放心,大踏步跟了上去。

    残月依旧悬于西天,播撒着清幽的光辉,二人皆是沉默着,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就这般一前一后沿着青石小道,穿过横斜的树影,来到后院的一处阁楼前。

    信陵君站在阁楼前驻足,仰首望着往日里居住的地方,片刻后,方才忽然道:“阁楼内,我的爱妾在休息,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嫪毐早就察觉到了阁楼内有十数道微弱的气息,听闻其所言,便正色道:“你我虽然从未见过,但我对阁下也算久仰,我既然说了,就绝不会伤害她。”

    “包括你的妻子,二十一名姬妾,还有二子六女。”

    信陵君闻言一怔,目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呵了一声。

    对方对他的家人如此了解,显然筹谋已久,做足了准备。

    抬脚进入楼中,又沿着楼梯来到自己的书房,忽然脚步一顿,听闻到一阵稚子啼哭之声传来,声音稚嫩清脆。

    他的脑海中浮现女儿可爱的样子来,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凄然笑意,随之快速敛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嫪毐听着那稚嫩的童声,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一般,走进书房后,便见信陵君将长桌边上的灯柱一转,其身前墙壁处那圆拱形的书架,忽然从中间向两边移开,露出一间暗室来。

    密室一如信陵君的书房一般,简单空旷,但看上去,却显得颇为高雅。

    密室正中央放着一个盒子,魏无忌打量了片刻,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通体翠绿色的玉佩。

    嫪毐星眸一凝,看着密室内信陵君手持着玉器缓缓走来,发现其果然与自己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信陵君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玉器,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当年其父将玉器托付于他的情形来。

    嫪毐见其陷入沉思,开口道:“看完了,可以交出来了。”

    魏无忌这才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却始终直视着嫪毐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便缓步走向嫪毐,手也随之递了过去。

    忽然之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急剧响起,嫪毐与信陵君忽然扭头看向门口,便见一道黑影向着旁边的窗户飞了过去。

    魏无忌面色同时一变,发现那道身影小小一只,赫然便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而此时,原本应在母亲怀中的孩子,此刻却是仿佛被人扔了出去一般,速度飞快,小小的脑袋更是径直砸向窗户的木框。

    以那恐怖的力道和速度,这般砸下去,只怕当场会脑袋崩裂而死。

    “皎儿!”

    信陵君惊呼一声,眼见那小小的孩子就要惨死,满面悲痛。

    来不及多想,嫪毐的身体忽然凭空消失,下一刻已然瞬移至窗口,将那娇小的婴儿接下。

    “还我的皎儿!”

    “啊!”

    一道妇女凄厉的痛呼声,伴随着一道男子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嫪毐回身,便见信陵君所站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三个黑衣人。

    一个身材魁梧,造型中二,一个背着蜂箱,身形佝偻瘦小,一个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抱胸。

    正是埋伏已经的乾杀、巽蜂和艮师三人。

    而信陵君本人的腹部,则被一柄利剑贯穿,人体有如炮弹般砸在了墙壁上,随即砰的一声跌落在地。

    信陵君面色瞬间一白,趴在地上缓了片刻,终究还是坐了起来,捂着胸的伤,目眦欲裂的看着嫪毐。

    “你说过不杀他们的!”

    嫪毐并未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乾杀三人,不等三人向他见礼,忽然快速刺出三剑。

    乾杀三人本就实力远低于他,又离他这么近,且三人还以为立了大功,万万没想到嫪毐会暴起发难。

    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然为时过晚。

    天琊剑锋利的剑芒瞬间在三人的脖颈划过,转眼间,人头落地,鲜血喷洒而出。

    “啊!”

    刚刚跑进来的女子正抱着孩子安慰,忽然见到这一幕,吓得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血红滚烫的血液,溅的嫪毐浑身都是。

    此刻的嫪毐,浑身浴血,仿佛魔鬼一般。

    他扭头看了眼女子,见其一身华贵的裙裳,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气质雍容高贵,貌美如花,眉目如画,肌肤也如雪一般。

    他心中惊讶一闪而过,见这女子这时反应过来,哭泣着爬向信陵君,宛若梨花带雨一般。

    此时,信陵君已然面色惨白,靠在了墙壁上,地面上流了好大一片鲜血。

    女子的眼泪如泉涌一般,爬到信陵君身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悲声痛呼:“夫君。”

    嫪毐眉头微皱,身形一动来到信陵君身边,将之扶起,见其虽然没有断气,但已然双目血红,气若游丝了。

    他的腹部中了一剑,贯穿前后,已然必死无疑。

    “夫君,夫君,呜呜.......夫君.....”

    女子跪在信陵君身前,一手有些颤抖的抓着信陵君的手,目光中满是绝望、悲恸与惊慌。

    似乎是听到了妻子的痛呼声,也似乎是被女儿那惊惧的哭声牵动了心,信陵君微微睁开眼,看了眼依旧啼哭不止的女儿。

    他想伸出手去抚摸女儿娇嫩雪白的脸蛋儿,然而手微微抬了一下,便又无力的落了下去。

    嫪毐无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抬起,信陵君目光微微露出几分神采,在嫪毐的帮助下,手触碰到了女儿白嫩如玉的小脸。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口中的鲜血亦是不断冒出,但那似乎要睁不开眼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令人感触的柔和与宠溺。

    嫪毐解释道:“他们并不是我的人。”

    虽然乾杀确实是他派的,但确实不是自己的人,准确的说,他们都是首领吕不韦的人。

    信陵君闻言,那因为剧痛而略显狰狞的面容上,缓和了许多,含糊不清道:“谢......”

    嫪毐眉头一皱,心中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左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背上,将体内精纯的内力不断输入他的体内。

    随着真气的涌入,信陵君口中再次流出不少鲜血,但脸色明显多了一丝潮红,目光也微微亮了一些。

    “多谢,多谢阁下,救....救了小女。”

    嫪毐看了眼一旁的小女孩,淡淡道:“我既然说过会让她们好好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好她们。”

    信陵君闻言,嘴角扯了扯,强挤出一丝笑意,复又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转而看向妻子,或许是生离死别之际,让他胸中涌起无限柔情与不舍。

    信陵君的眼角,忽然有两行泪水落下,他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妻女,泪水虽然模糊了视线,但那眼中的不舍与柔情,却是那么的真挚。

    相顾无言,唯有泪四行,最终,他气若游丝般,断断续续地道:“不要怕。”

    他抓住女子的玉手,有些痛苦的说道:

    “夫人,带着皎儿,还有皓儿他们,离......开魏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