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把布解开,里面的物件完全露出来。
物件大约巴掌大,不规整几面都有缺口,还能看出有轻微弧度,两面都被如蚕丝密密麻麻的细菌覆盖,所以没法看出更多信息。
大婶还是很警惕,物件放在腿上双手抓住垫着的布的边缘,打算只要何自安稍有动作,她就会第一时间盖住,并起身进屋子躲避。
“我男人说过,这老物件最少能卖一千块,这还是十年前说的,现在至少要两千块。”
“嗯,价格多少得看物件成色,姐姐得让我打个眼啊。”何自安微笑道。
大婶摇头道:“你看着也不像好人,要是强抢或者故意破坏,我怎么跟男人交代。”
何自安闻言,不生气还特意鼓掌,道:“姐姐好聪明,做生意绝对能赚大钱。”
“不要拍马屁,你就说买还是不买。”
“姐,我都没看到物件实体,就花钱买下来,那不如直接去城里买刮刮乐,还有得期盼。”何自安苦笑道。
大婶冷哼道:“我可管不着你这么想的,反正一口价两千块,要买就拿钱不买赶紧走。”
何自安一额头黑线,自己还是年轻了,之前见大婶滔滔不绝,以为是个爽快淳朴的人,没想到那么难缠。
“说句你不爱听的,像你们这类到处收物件的人,心比城里开店的都黑,就前些日子我男人……”
大婶又开始了。
何自安可不想听废话,想着干脆你家,突然想到物件如果真是大婶先辈,从山里捡来的,也许山里有什么东西在。
于是强行打断道:“买可以买,不过您能跟我说说,山里有什么奇怪的传闻没有。”
“给钱才能说。”
“您厉害。”
何自安竖起拇指头,随后放下背包打开,伸手从包里摸出一沓钱数着。
大婶两眼放光,止不住地吞咽口水,等何自安递上两千块,贪婪道:“我告诉你我男人巡山遇到怪事,你多给五百块,怎么样?”
何自安不语。
“这事,都没给老韩提过。”大婶说道。
“那,给二百。”何自安砍价。
“看不起谁,二百块只是我男人之前巡山半个月的工资。”
“二百五十块。”
“成交。”
大婶爽快答应了,把放腿上的物件连带着的布递给何自安。
唉~
何自安心里叹气,若非觉得物件很特别,也不用这么麻烦。
物件接到手里后他放掌心,另外掀开布,边道:“你说是什么怪事,说完我付钱。”
“梅子峰平日很正常,但是只要一下雨就起雾,人进去里面就跟鬼打墙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这不稀奇,山里水汽多起雾很正常。”何自安研究掌心物件边说。
“你这小伙子,怎么就那么没耐心啊。”大婶数落一句才接着道,“运气好的话,能听到‘呜呜’的哭泣声,如果你胆子够大跟着哭声过去……”
“呜呜就一定是哭声吗?可能是风穿过腐蚀的岩石,或者是动物叫声。”
“不要打岔。”大婶怕拿不到二百五十块,态度变得十分粗暴。
何自安赶紧道歉。
“跟着哭声过去,会碰到一座古怪的老建筑,里面金碧辉煌,金银珠宝掉满地,柱子都是玉做的,更别提……”
“钱我会给的,麻烦不要加自己的想象。”何自安忍不住又插嘴。
这次大婶没有生气,甚至还露出一丝尴尬,说道:“总之我男人碰到过一次,说至少在附近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建筑,至少…至少得是王侯级别的。”
嗯?
何自安低头看着手里物件发出惊疑声。
物件材质跟他猜测一样是铜,抹掉表面的细菌体,看到的是鸟篆纹。
如果物件是梅子峰捡来的,结合大婶嘴里的奇闻,那么很大可能,不是外来物而是本地的。
可这可能吗?
闵海省纳入华夏版图是汉武帝时期,真正大开发在初唐,所以号称上古文化荒漠,很少有青铜物件,有也是隋唐之后,而手里这块从材质、断裂的纹理细节,他断定的是魏晋之前。
不管了。
他觉得可以去看看,反正大婶也不可能把钱还给自己,那不如赌一把。
下了决心后,他把收起物件抱起来放进背包侧面网袋,取出三百块跟大婶道:“五十块租用老黄狗一天,可以吗?”
大婶老黄狗年纪很大,肉太柴不能吃,能换回五十块别太赚,几乎是用抢的拿走三百块,还说道:“牵走就不要还回来,省得我还要浪费粮食。”
老黄狗明显很伤心。
何自安默默伸手顺狗头,起身跟大婶告别,就带着老黄狗离开。
老黄狗一步三回头。
“等之后自己回来就是了。”何自安还是很有人性的,特意安抚了下。
老黄狗这才安心跟着他离开。
随后,他在村里乱逛找到周五、张亨,表明自己要进山一趟。
两人想跟着去。
他想了想没拒绝,三人向着梅子峰走去,老黄狗在前头带路。
“收不到物件,顺手把人的狗狗牵走?”张亨说道。
“警察就可以乱冤枉人吗?”
何自安斜了眼,并把背包网袋的物件取出来递给周五,解释分开后碰到的事。
周五接过去掀开布观察。
“村民都说,一个月前巡山员失踪了,该不会就是你遇到的大婶的男人吧。”张亨插嘴道。
何自安收住自己的讲述,回头看了眼村口,道:“大姐一直很亢奋呢。”
“村民说,巡山员基本都不着家,媳妇跟别人勾勾搭搭都不知道,我不由得怀疑失踪是别有原因。”张亨说道。
周五抬头道:“不管什么地方的村子,如果有人半年没回村子,能把你传成通缉犯,所以有些八卦听听别往心里去。”
作为受害者,何自安深有感触,默默点头。
张亨心里不认可,此间也无法反驳。
三人跟着老黄狗继续往山峰走。
彼此分开后得到信息也完整交流过。
“你的钱真好赚。”张亨拿着铜块掂量吐槽。
周五其实也是一个意思,只是忍住没说。
“单块是不值钱,可如果能找到整体,说不定……”
“你在做梦。”张亨泼冷水。
“呀,不就昨天傍晚没把话说清楚,利用了你一下,至于一直记仇,逮着机会就揶揄。”何自安冷哼道。
“至于,你就是个土大款冤大头。”张亨认真点头。
他们都不知道,村里不止有卖铜块的大婶,还有别的村民,躲在屋角偷瞄他们进山,表情满是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