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侧殿。
“哥,哥哥,那桃沂就只是一个下属,你为什么要答应让他在我魔界大婚?他就只是个下属而已。历来有哪个主儿会给一个下属举办婚事的?”亓祎锁着眉,怒不可遏。
“那我就要破了他这个禁。我要让四海八荒以及后世都知道,宠幸下属,为下属举办婚事的主儿。我魔界尊主亓渊,是古今第一人。”伸出右手大拇指指着自己,嘴角一斜。
“哥,你真是的。”忽而想到了什么,百思不解。“不对啊哥,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管下属们的事吗?怎么唯独对桃沂那么上心?不但亲自教他幻术,一直带他在身边,还要把魔界腾出来为他办婚事。尤其是给他举办婚事,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亓渊斜眼瞟了瞟她,咧嘴一笑。“就因在他小时候我舍了一碗粥给他喝,他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我。”
忆——
霜降,微寒。
寒风呼啸,树木枯萎。亓渊穿梭于林间,他左顾右盼,时刻警惕,没有一丝松懈。
林中一岩洞,洞中传来一阵孩童的稚嫩的呼唤声“好饿……好…饿……”
果不其然,他被这稚嫩的孩童之声吸引,顺着声音来到洞口。
却见洞中一身高不到三尺、破衣烂衫的小男孩儿,蜷缩在岩洞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好饿……”
他扑了扑自己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衣袍,挺胸而行进,拂袖一挥,一道红焰之火驰去,在孩童面前,化作一个火炉。
“今天风真大,实在无法再行。刚好见到一个洞,没曾想遇到一个同道中人。”
听到他的声音,孩童缓缓抬头,有些怯生生的,悄悄地望了望他。而后不久又俯下头。不知是寒风刺骨,还是因为害怕,他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亓渊左手打了个响指,一团红焰之火从他左手上冒出来,红焰缭绕。
这个举动却吸引了孩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那团焰火,惊呆不已。
亓渊左手拂袖,那团红焰之火飞出,钻入火炉中,点燃了火炉,火炉上方的那锅粥沸腾起来。
“粥好了,我得吃了赶紧上路了。”亓渊过去,舀了一碗粥端在手中。“小孩儿,过来陪我喝粥。”
孩童虽然很饿,但却始终跨不出半步,显然很是胆怯。好在亓渊看出了端倪,过去将手中那碗粥递到他面前。
那孩童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缩手缩脚的。
“好吧,如果你不吃的话,我就只能倒了扔了。”冲他眨了眨眼。
一听此言,那孩童夺过他手中那碗粥,捧着碗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喝粥。
亓渊满意的笑了,灿烂依旧。
那孩童两三下就吃完了,捧着碗跪在亓渊面前,“多谢主上的救命之恩,日后我要报答你。”
亓渊解嘲大笑,“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我想做你身边的小跟班儿,跟在你身边,帮你做事。”把碗放置地上,面对着亓渊叩首。
亓渊俯头盯着他,自嘲。“可我不需要跟班儿,也不需要侍卫。”
“无论你需不需要,我都想跟着你一起。”稚嫩的眼神泪汪汪的目视着他,生怕他说一个不字。
“你看我这一身黑袍,不用想也知道我是魔界的,你不怕跟着我,被别人唾弃啊?”
他伏头叩首,“少尊之恩,我愿永生永世追随少尊左右,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少尊给我取什么我就叫什么。”满脸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倒是挺随和的。”微微一笑。“桃为姓,沂为名。如何?”
“桃沂多谢少尊赐名。”跪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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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他就一直跟随我,天南地北,四海八荒,他都没有一丝怨言。于我而言,他早就算是我亓渊身边的人了。我给我身边之人举办婚事,有何不可?”
“行吧,那既然是哥决定的,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无权干涉!你开心就好。”语罢,转身离去。
“你能不能不要再去伤害她了?算哥求你了,行吗?”目视着亓祎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苦苦央求。
“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而后转身就走。
唯留亓渊立在原地,怒火中烧。
桃沂走进来,行礼,“尊主,你这是怎么了?公主又惹你生气了?”
“别提了。”扶起桃沂,而后把桃沂搂在怀中。“还差什么吗?”
桃沂抿嘴,嘴角微微上扬,“不用了,你为我做得够多了。尊主,我今天…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谢谢你这么些年一直对我的照顾。”
亓渊左手搭在桃沂肩上,微微一笑,“桃沂,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你明日成婚,我这个做主子的,非常替你高兴。”
“尊主啊,我这桃花都盛开了,你的呢?你也该行动起来了。”
“说什么呢你?!”苦涩一笑。“对了,你这成了亲了不能老跟着我了吧?”
“那你这又是说什么话?”解嘲大笑起来。“那我肯定不跟着你呀!”
“滚——”斜眼瞥了瞥桃沂,赐了他一记白眼。
桃沂大声耻笑起来。“好了,我不逗你了。我呢,跟小楹商量好了,成了亲了就去游历四海八荒,做一对惩恶扬善的侠侣。”
“想法不错,是长大了。”又惊又喜。“本尊甚感欣慰啊!”左手搭在桃沂肩上,搂着他的脖子。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芈花界,百花圣殿。
粟晚和枝桠手拉着手,谈笑风生,冰月站在旁边,木讷地望着她们。
“粟晚,枝桠,还有上官冰月,我明日在魔界与桃沂大婚,我希望你们都来参加。”雨挽楹上前,给他们仨每人发了一张请柬,笑逐颜开。
“我们一定会去的!”异口同声地应道。
“我还没有见过婚事呢,魔界的婚事一定很气派。”枝桠双手抱拳,贴于胸前,笑得双眼眯缝成一条线。
“我虽然也未曾见过真正的大婚是什么样子的,都是在戏文中看到过。”粟晚嘴角微微上扬。“但是,我还真挺期待,亓渊他们魔界的成婚之礼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是。不过我更期待的是,他会把婚事办成什么样子。”冰月一笑,眉眼弯似月。
挽楹陪笑,没有更多言语。
粟晚扭头目视着冰月,“姐姐,你们圣月界的婚事是什么样的?”
冰月笑逐颜开,痴痴的笑了,“婚事……”
忆——
忽然,他留意到圣月界居然没有设结界,他举起右手准备设结界,却忽而抬头看见一轮圆月,圆月里呈现零零散散的几片花瓣,又看见结界附近盛开着许许多多的昙花……
他大喜过望:“花好月圆,昙花一现!”他放下手,径直走向圣月界。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粟晚穿着一件蓝羽黛粉羽裳嫁衣走向圣月界的圣月殿,她的里层是一件紫色昙丝绸的衣衫……
他大吃一惊:“小晚,那不是我圣月界的昙丝羽裳嫁衣吗?昙丝羽裳嫁衣是由一万朵昙花和十万支圣月蓝羽做成的,而这小晚穿的这件,还带有…芈花界的花缝制而成,极其难得!”他跟了上去。
粟晚走进圣月界圣月殿里,一位身穿冰蓝衣衫的翩翩公子,也就是上官冰月走过来,抚摸着粟晚的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晚,今晚就是你我大婚之日!你可欢喜?”
粟晚咧嘴笑着:“能和姐姐在一起,是小晚此生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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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上官姐姐……”粟晚的这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
粟晚她们仨纷纷疑惑地凝视着痴笑不止的他。
“我怎么了?”冰月不解其意。
“你怎么了?”来自众人的疑惑。
“没事。”莞尔一笑。
“书中记载,圣月界的嫁衣乃是昙丝羽裳嫁衣,是由一万朵昙花和十万支圣月蓝羽做成的,而且四海八荒仅此一件。”抱着冰月。
“小晚说得一点儿不错,昙丝羽裳嫁衣……”他顿了一下,唯有小晚有资格。心里这样想,但却始终开不了口,“只有一件。”
粟晚嘴角微微上扬,松开搂着他的手,走过去搂着挽楹,“雨挽楹,我记得你跟桃沂才认识没多久啊?难不成,在那之前,你们就见过了?”
枝桠凑过来,拉着挽楹的胳膊,“我一直都有这个疑惑,只是一直心存顾虑,不敢问。”
“实不相瞒,我和桃沂第一次遇见,并不是在那琉璃盏里。你们还记得我说我为了守护羽灵坠,自愿进琉璃盏里去吗?”痴痴的一笑。“我们俩的相遇,跟羽灵坠密不可分。”
“哇哦。”其他人纷纷赞叹不已。
“众所周知,我们灵族地处偏僻,为了防止外族侵扰,我们便隐匿起来,而羽灵坠不仅是我灵族宝物,还是决定我们灵族隐世或是现世的关键!”理了理她自己秀发。“当时羽灵坠差点沦落风尘,幸得桃沂挽救,否则我们灵族就将遭灭顶之灾。”
忆——
林间,清风徐来,林中有一条小溪,小溪边屹立着一棵柳树,清风为它梳妆打扮,它还有些娇羞的模样,花朵纷纷翩翩起舞。
桃沂漫无目的的在林中游荡,满心欢喜,“今日尊主破天荒的允许我出魔界四处走走,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不过,能休息一天,也蛮不错的。”
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一边用树枝一鞭一鞭地抽打地上的花草,一边行进,漫无目的的走着。
忽而,一道橙黄之光从天而降,坠落在草丛中,散发出一道耀眼的橙黄之光。
那道光吸引了桃沂的注意,他缓缓地凑过去,只见草丛中碎落一地的几块橙玉,他四下张望片刻,确定暂时没人,便顺手拾起那几块碎裂的玉。
雨挽楹从他身后闪现,轻柔的声音一问,“公子,你看到我的玉坠了吗?”
他转过身去,目视着她:“我…”拿出那几块碎玉,拿给她看,“是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恳求的眼神,“能还给我吗?这是我族宝物,本来一直在我身上的,却被我族歹人损害,坠落至此!”
“给你吧。”递给她,“只是,都碎了。”有些失落。
挽楹冲他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她左手在他手上划过,一束橙黄之光随之游过,原本碎裂的橙玉,破镜重圆了。恢复它原本的样子——边沿是由两片蓝羽银镶嵌,中间则是橙色的玉环,玉环中镶着一颗水滴石。
“修复了,好神奇。”揣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而后望了一眼她,“实在抱歉,忘了,给你。”递给她,她接过橙玉,戴在自己脖子上。
“那个…玉…宝物,叫什么?”
“羽灵坠。”
“灵族宝物,羽灵坠?”
“是的。”
“那你就是灵族族长雨挽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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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段佳话呀!”枝桠不禁赞叹。
挽楹微微一笑,取下她脖子上挂着的羽灵坠,走到粟晚面前,拉着粟晚的手,喜上眉梢:“我和桃沂成婚之后,我们打算去游历四海八荒,一路上路遇不平事,就打抱不平,反正就是惩恶扬善。”将羽灵坠塞进粟晚手里。
粟晚连忙还给挽楹:“雨挽楹,这是你灵族宝物,你怎么假手于我?”
“我和桃沂以后就不一定会见到你们了,灵族我也安顿好了,羽灵坠毕竟是十大神器之一,它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反正就是,万一你们有用呢?”又重新塞进粟晚手里,“所以,我灵族不能据为己有,作为灵族族长,我也不能据为己有,我就把羽灵坠交付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收下。”
粟晚望了望枝桠,又望望冰月,最终收下了,“谢谢你,谢谢灵族的厚赠。”
“这说的哪儿的话。”挽楹扑哧一笑。一片欢声笑语响彻殿堂。
次日,魔界四周的墙壁灯火通明。有一座血红的阶梯,从阶梯看上去,是一座血红的宝座,还刻有黑色的花纹。在那座宝座下面,是一座血池,那座血池可是用鲜血汇聚而形成的,血池上还洒满花瓣……
四周都放着火红的火球,环绕着这儿,照亮了这儿,这儿站满了四海八荒的人们,粟晚他们一行人也到场,分别站在左右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亓渊身着黑袍走上殿,微微一笑:“欢迎四海八荒来参加桃沂和雨挽楹的大婚——”
桃沂身穿一身黑色婚衣,拉着身穿黑色嫁衣的雨挽楹从那条道上闻声而来……
全场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站在最前面的粟晚、玉湖和枝桠她们仨欢呼声最为明显,她们欢呼雀跃,十分高兴。
地下有几个人议论纷纭——
“听说这个桃沂好像是魔界尊主的下属。”
“是吗?”
“他竟然给自己的下属办婚事,有些不可思议。”
“尊主了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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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对话引起了粟晚的注意,她悄悄钻过去,岔了一句,“亓渊可是很好的魔尊。”
亓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粟晚,时不时痴痴一笑,不等桃沂他们走上来,他便匆忙走下来,来到人群中,从衣兜里掏出一条粉色布条,痴痴一笑,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赢得美人儿青睐,穿上我为她留的星织梦裳服……
桃沂和雨挽楹手挽着手站上来,冲众人鞠了一躬:“谢谢诸神来参加我与小楹的婚事……”
全场欢呼雀跃,一阵欢声笑语,冰月和粟晚相视一笑,亓渊目视着粟晚,可他顺着粟晚的目光望去,却望见冰月,泪汪汪的眼神,估计,我没这个机会了,我的星织梦裳服怕是要生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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