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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卷 千泪为药,千思为霜

    粟晚来到小桥深处,站在竹屋外,冲竹屋行了个礼:“隐雾山…隐士前辈,晚辈特地前来拜访您!”

    一闻此言,琴隐闪现,背对着粟晚。

    粟晚一眼望去,只见琴隐的背影。琴隐那迎风纷飞的一束黑发,一身白衣飘飘,笔直挺立,抬头目视前方,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杀气,冷冷地。他斜眼往后瞟了瞟粟晚,神情不悦地:“前辈??”

    粟晚恍然一惊,冲他微微一笑:“上仙,我特此来拜访您!您…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

    琴隐撇了粟晚一眼,转过头依旧背对着她:“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粟晚冲他行了个礼:“在下粟晚,来自芈花界!我来此只是为了拜访于你,别无二心!”

    琴隐扭头注视着粟晚,呵斥道:“撒谎,我琴隐在此隐居已经数千年了,从未有人无目的来此登门拜访!你来此,又是何目的?”

    粟晚冲他鞠了一躬:“琴隐上仙,粟晚来此想向您求取千泪赫毒散来救我姐姐,我求您…求您大发慈悲,把千泪赫毒散赠给我,我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琴隐冷笑一下,不悦地撇了撇粟晚:“不允!”说罢,他走进竹屋里去,竹屋大门便合上了。

    粟晚立即慌忙地走到竹屋门外,连连拍拍大门:“上仙,我求您了,您就把千泪赫毒散给我吧,我是真的很需要,很需要……”

    “别敲,没用!”竹屋传来琴隐的声音。

    粟晚泪眼朦胧,抽噎着,顿时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距我爹爹所言,我姐姐只有三日期限,三日后他挺不过去,便会因万箭穿心而灰飞烟灭!”她抬起头,冲琴隐磕了个响头,“我在此给您叩头,求您答允!”

    她抬起头,泪崩:“我与我姐姐相识于蓝湖湖畔,只因我唤他一声‘姐姐’,他便一直护着我。可这次,他为救我爹爹,中了千霜。他是我粟晚心爱之人,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千泪赫毒散,求您答允!”

    她连连叩头,眉额反复在地上碰出血迹,血迹中还泛起淤青。琴隐始终不作声,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她抬起头,笔直的跪在地上,双眼合上,眼泪止不住簌簌的往下落:“姐姐……上官姐姐……”

    她就一直跪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还时不时冲里屋扣头……

    枝桠走到一片森林之中,茂林松竹,高大挺拔。此时,一阵清风拂过,林中沙沙作响。

    枝桠咬牙切齿,故作镇定:“谁??”

    夷天烬闻声现身,冲枝桠一笑:“枝桠——”

    “夷天烬,你怎么来了?”枝桠大吃一惊,却又有些惊喜。

    “我…我路过——”夷天烬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咽了咽唾沫,傻笑一下,“你呢?”

    “我啊!是这样的!前几日,琴湖出现灵异事件,那里的村民无故被杀。芈花界知道此事后,决定派人去帮忙处理此事。然,主人她去芈花界与昔日圣医界交界处的山村捉鬼去了。我这不奉主人之命,去琴湖帮助处理此事!”枝桠微微一笑。

    “琴湖?不是离芈花界就只有几百公里路吗?”夷天烬有些疑惑不解。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不是前几日就出来的吗?为何还在这儿?”夷天烬百思不解。

    “你习妖术,我主人习幻术花术还有医术。而我呢,我就只是区区一个花精灵而已,哪能比得上你们啊!我才出世没多久,无论是阅历、修为,都远不如你们。我这是一路走过来!最主要的是你那次还刺伤了我,我本来可以用灵术,还不是因为你嘛,非得伤害我主人!”枝桠撇嘴,委屈地模样。

    夷天烬叹息道:“谁让他们……不说了。枝桠,你不是还要去琴湖吗?我随你一同前往,可好?”

    “好啊,那我们赶紧去吧!”枝桠连声点头。

    夷天烬伸手拉着枝桠,一股黑烟弥漫于林间,而后,他们随着那股黑烟消失于林间……

    此时,隐雾山上猛地下起倾盆大雨,粟晚则依旧跪在屋外,任由大雨淋湿她的全身,一动不动。站在里屋的琴隐,只是微微扭头冲门外瞟了一眼,仍旧一言不发,默不作声……

    入夜渐凉,夜下一条清澈见底之湖,竟瞬间变为黑乎乎的一片,湖面还升起袅袅黑烟。

    湖畔驻扎着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却关门闭户,举幡挂孝,哭声连绵,闻声极凄。

    枝桠他们俩人现身,目视着这里的一切,夷天烬眉宇间依稀褶皱,心里不是滋味:“这里……这琴湖怎么家家户户举幡挂孝、哭声连绵啊?”

    “这里一定出了大事!就凭这琴湖中袅袅炊起的黑烟,就不难判出!”枝桠眉宇间拧起褶皱,心里五味杂陈。

    夷天烬咬紧牙关,两腮抽搐几下:“我们赶紧过去吧!”

    枝桠点了点头,他们便一起走向村巷。

    已入夜,隐雾山中雷声大作,响彻云霄,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沉沉地打压下来,雨点仍不停息,齐刷刷的往下掉。

    再看粟晚,她额上血迹斑斑,全身湿漉漉地。她闭上双眼,仍然笔直地跪在屋外,眉宇间泛起褶皱,泪珠簌簌的往下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不再侵湿她的衣裳,但仍能闻得雷声,她有些疑惑,睁开眼抬起头来一看——一把素色油纸伞笔直地屹立在她头上,撑伞之人便是琴隐。

    她喜出望外:“我就知道……琴隐上仙不会这么无情的!”

    “给你,万事进来说!”把伞递给粟晚,他转身走向屋内。

    粟晚连忙收起伞,大跨步往屋里走去。

    在屋内,粟晚冲他下跪,冷得瑟瑟发抖,双手环抱着自己,不停地哆嗦着身子。

    琴隐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拂袖一挥,随着一束洁白光束洒下,一件素色衣衫闪现在粟晚眼前,粟晚大吃一惊。

    琴隐斜眼瞟视了一下那件素衣:“穿上!”

    粟晚嫣然一笑,她连忙抬起头来,旋转着靠近那件素衣,一束束花瓣儿随之游动。她的全身贴近素衣的时候,衣服就变成素衣了……

    琴隐斜眼一瞟,粟晚那一头随风舞动的长发,她嫣然一笑,似繁星闪耀,似冬日暖阳……

    他顿时沉默许久,满眼心酸、苦涩,脑海里竟浮现出一位女子翩翩起舞的场景。那位女子眉眼弯似月,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靥,眼目柔情似水,长发飘飘,舞姿柔美动人……

    他直愣愣地傻笑了一下:“苏苏……”

    粟晚双手环扣于腹部,疑惑不解地望着琴隐:“上仙,苏苏是谁呀?”

    琴隐一听此言,叹息:“你才几百年道行啊,你不懂!”

    “你说说吧,万一……我能帮你呢?”粟晚抿嘴一笑。

    “她叫砚苏,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挚爱,可我却害了她!”他顿时潸然泪下,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回事儿啊?你如果信得过我,可以跟我说说,我是芈花界天仙,亦是圣医界下一任圣主,我也许会帮到你!”说着,粟晚举起左手,手背朝前方,在她食指上戴着羽叶指,“我这食指上戴着羽叶指!”

    琴隐抬头一望,大吃一惊:“羽…羽叶指!”他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我求求你,我真的……真的知错了,我求你让我再见见苏苏吧?!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苏苏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我知道她已逝去,我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失魂落魄的模样,“因为从小拥有冰霜在身,经过的地方都是一股寒气,因此常被人称为不祥之人,才导致我此生是个冷淡之人,不愿去靠近任何人!”

    琴隐痴痴的傻笑了起来:“直到苏苏的出现,改变了我这一生!那一次我救了她,她就一直跟着我闯江湖,我们一起经过了很多地方,救了不少人。可是事与愿违,由于我因为冰霜在即,即将奄奄一息之际,她用她那温暖地身躯,为我驱逐了冰霜,而她也因身染冰霜承受不住,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我却无能为力!”他顿时潸然泪下……

    “上仙,你的眼睛……”粟晚斜着头注视着琴隐,琴隐的双眼竟流出鲜血来了。

    琴隐苦涩的一笑,突然一条白色丝带拴在他的双眼上,那白布鲜血淋漓……

    “上仙,你…你双眼受伤了?”粟晚蹙蹙眉头。

    “她逝去后,我剜了我的双眼,隐居这隐雾山,只想此生唯她,不愿再看他人之颜!”他咬了咬牙,“对了,你来此是为了什么来着?”

    “我想求取千泪赫毒散!”

    “想要千泪赫毒散可以,但是必须得用你的双眼来交换!否则,休想得到千泪赫毒散!”他咬紧牙关。

    粟晚疑惑不解地:“你不是说你不再看别人的容颜,为何还要我的双眼?”

    琴隐苦涩的一笑:“听闻无论是芈花界花神亦或是其后人,她们的双眼都是有七彩之光,都可以看见想看见的人,苏苏虽然不在了,但是我想余生都有她的影子,我求你,圆了我这梦吧!”

    粟晚的脑海中全是上官冰月的笑靥,她顿时哆嗦一下,毫不犹豫地:“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答应我把千泪赫毒散给我,我要救我姐姐!”

    琴隐点了点头:“姐姐?可我从未听说,芈花界花神还有一个女儿啊?”

    粟晚嫣然一笑:“不…不是的,我姐姐是圣月界敛月梦主上官冰月,他是我心爱之人,他中了千霜之毒,我这才前来求取千泪赫毒散!”

    琴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伸手,一个纯色玉瓶闪现在他手中,“这便是千泪赫毒散,用你的双眼来换取!”

    粟晚右手抚过自己的双眼之后,她的双眼有一道伤痕,血迹斑斑,眼皮起了褶皱。她伸出右手,一双黛粉的眼眶悬在她右手上方,散发出一道粉色光束……

    她将那双眼眶向前方一推,那双眼眶被抛掷在琴隐双眼中,他遮双眼的白丝带随之落在地上,他睁开双眼,看见了砚苏翩翩起舞的场景,繁华翩翩飞舞……

    “那个…琴…琴隐上仙,你答应给我的千泪赫毒散呢!”粟晚双手捂着双眼,潸然泪下……

    琴隐听闻此言,抬起头走过去将那瓶千泪赫毒散递给粟晚:“给你!”

    她双手紧张胡乱地乱摸一气,有时候竟不慎摸到了琴隐的手,折腾半晌,才摸到了那瓶千泪赫毒散,她紧紧揣着千泪赫毒散,冲琴隐道了谢,伸手拿出一条素色丝带,拴在脸上,遮着双眼。

    随后,她酿酿跄跄、双手向前伸直,左右胡乱抚摸着,时而被脚下石头所牵绊,跌倒在地;时而被左右荆棘划伤了手;时而被自己的裙子所牵绊,摔了一跤,弄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终于,她在酿酿跄跄、磕磕绊绊、一步一个坑之中走了出去……

    随后,亓祎闪现,她手执着夭涟,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琴隐:“你只不过是一个隐居多年的无名之辈,你有什么资格要那死丫头的眼眶,还把假药拿给她救人,你居心何在?!你良心何在?把真的解药给我,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又怎样,我要怎么做,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琴隐斜眼瞟了瞟亓祎。

    亓祎怒斥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快把真的千泪赫毒散给我!”说着,将夭涟向琴隐一抽过去,琴隐毫无防备,被这一抽,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亓祎走过去,“怎么样,给不给?”

    “不给!”琴隐咬紧牙关。

    “那好啊,你不是从那死丫头那儿换来了一双美丽的眼眶吗?你说,我再给你剜了,你会怎样!”亓祎邪魅的一笑。

    琴隐摇了摇头,连忙捂着双眼,连连摇头:“不…不要……”

    亓祎咬牙切齿:“我可不像那死丫头那么温顺,我的手段可是在四海八荒中数一数二的毒!”说着,她拂袖一挥,一束焰光横扫过去,琴隐在地上滚了三圈,他口吐鲜血,头垂到地上,一瓶玉瓶从他兜里漏了出来,滚落到地上。

    亓祎走过去右手拾起那个玉瓶,她捏着那个玉瓶,拔出瓶塞,她伸出左手冲瓶子轻轻扇了扇,凑近闻了闻,随后拧紧瓶塞,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