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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尘封的历史

    伽里罗斯的脚步放慢了一些,似乎是在等待着罗逸跟上:“但就算以太阳神的威能,也无法将光芒传到米和斯的每个角落,因为有光芒的地方,阴影也会随之滋生。”

    “阴影之神特里尔斯因为不满足于囿居一地,在众神之夜独自登上众神殿,质问太阳神的不公。太阳神的怒火便像雷霆一样,震动了整个殿堂。其余威让整个天地变得干旱起来,无数信仰者在神威下瑟瑟发抖。”

    “但阴影之神的铠甲却像是无光的镜面一样,那至强至恶的,覆盖着角质层的铠甲将太阳神的光芒尽数返回,祂在太阳神的怒火下堂而皇之地离开了众神殿,并声称要掀起整个大陆的神战。”

    伽里罗斯微微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后悔什么:“我们本该正视特里尔斯的力量的,但太阳神太骄傲了,也无视了特里尔斯的警告。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速度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特里尔斯集结了冥界之主、瘟疫之神、富饶之神……哦,似乎要称呼祂为饥荒之神了。”

    “数十位神灵加入了特里尔斯的阵营,逼宫端坐宝座的太阳神,骄傲的太阳神自然愤怒不已,也集合了百余位或强大或弱小的神灵,与特里尔斯决一死战!两方神灵就像一群飞蛾,呵,为了胜利被火一把烧尽。”

    “无数神灵在这场血与火般的神战中陨落,或是通过沉睡弥补自己消耗的能量,这场神战的结果如何?太阳神在愤怒中用祂最强的力量投掷出斧头,将阴影之神的心脏一劈两段,同时将整个战场的空间撕裂。”

    伽里罗斯看了一眼似乎正沉浸在这一段尘封的历史中的罗逸:“于是这片空间就化作了你所见的众神坟墓,其中埋葬着的是整个米和斯大陆大半的神灵。”

    他像是有些感慨:“自从太阳神掷出那把斧头之后,自身也神秘消失,整个大陆迎来了一段没有神灵的时光。除了那些残余的信徒之外,大部分人类趋向自己研究力量体系,以此发展出了魂术、神术。”

    “哦。”伽里罗斯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的罗逸,嘴角仍旧挂着平和的微笑,仿佛这段历史就像是拾遗的珍珠一样,“我只说大半神灵陨落在此,但祂们遗留在这里的神格还在起着作用,回应着神术师的祈求。”

    伽里罗斯停住脚步,青草在他的脚下茁壮生长,一束勃发的百里香迅速地破土而出,花瓣慢慢张开,仿佛将生命的奇迹展现的淋漓尽致,连云层洒下的赤红光芒都无法浸染。百里香沐浴在金光中。

    说到这里,伽里罗斯平和的语气终于有所改变,言语间带着些许哀伤:“太阳神的那一斧劈断了整个众神坟墓的生机,由你所见,连号称世界之树的我也无法将其恢复,多么可笑。”他迅速地收敛起自己的哀伤,“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太阳,所以太阳神的神格没有遗落在这里。”

    他的表情恍惚间好像变得坚毅起来:“也就是说,太阳神还没有陨落,祂一定还活着,在不知何处调养着自身,我们都这么相信!”似乎是因为这位世界之树心情激荡,脚下的青草猛地窜高,灌木出现了,甚至有一株小树发了芽。

    风缓缓地吹着,小花微微地颤着。绿色如同波涛般翻滚不休,遥遥看去就像沙漠之中盛放的绿洲一般。可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伽里罗斯回过神来,收束了自己的神力之后,万物荣枯,青草迅速变黄,树苗变得干燥老化,随即化作飞烬随风而去。

    罗逸看着这冲击着他的三观的一幕,嘴巴微微张大,脑海像是经过了五雷轰顶一般地呆滞。他猛地回过神来,三步两步走近仍然向前缓缓踱步的伽里罗斯,谨慎而又恭敬地说道:“那不知您和其他……神,为何还活着?”

    “谁说我们还活着?”不知为何,罗逸似乎从伽里罗斯口中听出了一丝俏皮,就在他有些愕然的时候,便又听见伽里罗斯说道,“我们不过是徘徊在这片坟墓的孤魂而已,无法出去,无法逃离,也只有这里能够维持我们的存在。”

    “还记得太阳神的那一斧吗?祂劈开的不仅是生机,还是生与死之间的界限。”伽里罗斯似乎终于不想步行了,祂伸出如玉而又完美的手掌,轻轻抚在罗逸的肩头,便说道,“远来即是客,剩下的就等喝完美酒之后再说吧。”

    伽里罗斯的眉梢似乎颤了颤,平和地说道:“这酒是由葡萄酒之神那老鬼酿造,号称你想喝到什么味道都能满足你所愿,我尝了一些,的确名不虚传。但别喝醉了,我不想我们等待百年的命运之子成为一个只会发酒疯的酒鬼。”

    “命运之子?”正在罗逸升起一丝疑惑的时候,他猛地感觉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眩晕感,就像他来到这片坟墓时感受的晕眩一般无二。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一个木屋里。

    “这是我在费尽心思保留的树木遗骸上建造的木屋,当然,它似乎还是太简陋了,你真应该看看精灵们建造的木屋,那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伽里罗斯端坐在木椅之上,脊背挺得笔直。

    祂摇了摇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顿时木屋外面有无数藤蔓缠绕进来,布满了整个房间,让其似乎有种久违的生机勃勃的感觉。藤蔓长出枝叶,一颗颗葡萄出现、长熟,晶莹剔透,仿若水晶。

    随即葡萄像是珍珠一样,噗噗噗地下落,准确地落在伽里罗斯的酒杯当中,然后自己融化,泛成如同血液般的琼浆玉液。伽里罗斯保持着祂那平和的微笑,端起酒杯遥敬远处,口中喃喃道:“谢了,老鬼。”

    一根藤蔓忽然长长,不轻不重地拍了伽里罗斯一下,伽里罗斯倒也没有闪躲,而是将另一杯酒杯依葫芦画瓢地盛满酒液,递给了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