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德昌号召成立的护国盟,把镐京城的联络地定在浩洋楼。
廖韩两人已经于昨晚就将名字写在了护国盟书上,这不仅是二人的义举,也是帮派所要求。
如今见到章望春,自是先领着他去上名。
韩明生准备去青楼的打算暂且作罢,反正商定的护国盟军出发日是七日后,这几天去找乐子多的是时间。
来到浩洋楼,映入三人眼帘的是围得水泄不通的修行者。
各色奇装异服和千奇百怪的兵刃应有尽有。
有带斗笠的,有蒙面的,有穿罩蓬的,有蓬头垢面的……
有肩扛三百斤大铁锤的,有舞一八十斤大刀的,有手持丈八长枪的,有赤手空拳的……
门口屋檐下,排列起一排长龙队伍,等着在张贴于墙壁上的护国盟书上写上自己端端正正的名字。
“让一让。”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三人根本挤不进去,韩明生便领头挤开一条路。
“借过,借过。”
他可不管对方是八品,还是七品,对于不听劝的不开眼者,手里用了暗劲,顺手推开。
韩明生如此造次,却是没几个人敢怒斥反抗。
不怕他韩明生八品魄轮境武夫的修为,却都忌惮他背后三漕帮的势力,只能默默吃下了那个哑巴亏。
三漕帮。
那是镐京城两大帮派势力之一,掌控整个漕运运输,帮中修行者有着不少的高手,其帮主更是一名五品武夫。
“你算老几,都在这里排队,你往前面挤什么。”
然而,都是威武不屈的修行者,可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朝着韩明生叫嚷的同是一名魄轮境武夫,足足高了韩明生一个脑袋。
他鹤立鸡群,一身精肉犹如铁打铜铸,韩明生硬是没能从背后推动他。
韩明生一点不怂:“这是我三漕帮的地盘,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那高大武夫不服气的嗤笑道:“你三漕帮的地盘又怎么样,京城脚下谁也不能肆无忌惮的践踏规则。”
韩明生犟驴脾气上来,怒气冲冲:“林步环你皮痒是吧,我给你搓搓。”
林步环不甘示弱,嘴角掀起一抹嘲弄:“韩明生,我什么时候怕过你。”
韩明生眸光咋冷,不再多说,一个进步撞肘直接出手。
林步环没料到韩明生下手如此心黑,仓促间抻出双掌格挡,隔得又近,吃了亏,连退三步,撞在旁边的人身上才卸掉余力。
一击得手,韩明生讥刺道:“凭你这武力也配出头。”
林步环怒火心中烧,体内凝练的魄轮一一运转,一口气竟是点燃了七个,分别是精魄轮、英魄轮、中枢魄轮、力魄轮、气魄轮、灵慧魄轮、天冲魄轮。
“魄轮境巅峰。”
围观中人有眼尖之人惊叫道。
霎时,林步环周身血肉蓬勃,恍若激流,直接把身周空气都震得沸腾不已,蓄力到顶点,左手勾拳护身,右手一记大摆拳砸出,攻守兼备之下还打的虎虎生威。
人群并未来得及散开,面露讶异的韩明生根本无处闪避,只能硬抗。
“登登登登……”
韩明生虽然抗住了林步环的大摆拳,却是接连退了四步,这还是有人身后拖力。
围观人群未免遭受池鱼之殃,纷纷散开。
林步环得势不饶人,挺身跨步,身子下沉,双脚猛地里一跺,威猛的肉躯腾空而起,继而欺身逼进,左右双拳连环出击,一时拳风激荡,激斗一触即发。
韩明生不过前些日子才凝练到六个魄轮,哪里是林步环对手。
一时险象环生,左支右绌,整个身子都被打的渐渐矮了下去。
眼看就要落败,却见韩明生身后人群中的廖七藏冲出来,一手抡圆,一引一带,竟是鬼使神差的挡住林步环的拳头,将林步环新近习得的玄阶拳法的攻击全部挡拆,硬生生切开两人。
“你是叫林步环是吧。”
一道轻微的声音莫名响起,却是震得林步环耳朵嗡嗡作响,血力竟是有点不受控制,动作自然迟缓了些。
他一套三步长拳,才使用两记,轻易不收手,本来是还要进攻,听得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他终于收起拳势,退步罢手。
出手劝架的廖七藏也收起架势,淡然看着林步环道:“竟然已经凝练七魄,下了不少苦功夫。”
林步环并不服气高了一境的廖七藏,目光从他身上转到左侧出声的人身上,却是与他姐姐交好的章望春,曾在阁中给各弟子讲解道教法术神通的教习,实打实的六品道家金丹境。
他收起怒容和脾气:“章教习,你也在。”
章望春点了点头,面露微笑:“你姐回京了吗?”
章望春欠了林步环他姐一个人情,未免落下无情的声名,他适时出声制止了冲突的继续恶化,他向韩明生投去了请理解忍让的眼神。
在武魂境即将圆满的廖七藏手底下他林步环讨不到任何好处,除了自讨苦吃。
林步环客客气气的道:“信上说已经在回程路上,算时日就在这几日抵京。”
章望春走近拍了拍林步环手臂:“等你姐回来,代我向她问好。”
林步环咧嘴一笑:“这我恐怕代劳不了,明日我也随护国盟军前往北境边界。”
章望春恍然失笑,眉头皱了皱,林步环出现在此,不明摆着报名来的。
他没想到犯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本尊身死,分身受到牵连,精气神很容易出差错。
韩明生与林步环素有嫌隙,依旧通过眼神在对战,只是碍于章望春在场,两人按捺住了彼此的脾气和怒火。
这时,人群忽然自动向两旁退开,一个气势不俗的锦衣中年人现身,威风八面的朝着他走来:“章教习,等你多时,请随我入楼。”
韩明生和廖七藏恭敬的拜见道:“副帮主。”
来者正是三漕帮中两位副帮主之一的司徒校,也是走的武夫一途,六品铜炉境。
章望春朝着斜对角墙壁上张贴的护国盟书努了努嘴,意思很明了,我是来上名的。
司徒校笑容灿烂,豪言壮语:“你章望春的名字不用你去写,等会吩咐人写上去就是,楼中有人等着见你。”
章望春眉头标志性的拧紧,目光变得深重:“是谁想见我?”
“且容我卖个关子,见了就知道,”司徒校客气的把路让开,右手做出引导的手势,“请。”
章望春没再客气,现场围观的都是七八品的修行者,他这位六品修行者算得上出类拔萃,在他们的注视下,当先朝着让开的道路往浩洋楼内走去。
进入浩洋楼内,司徒校引导章望春继续往二楼走。
韩明生和廖七藏跟在司徒校身后,司徒校一边走,一边说:“你俩这次立下不小的功劳,本座给你们记在功劳簿上,到时候请帮主奖赏你们。”
“谢副帮主。”两人俱是带着喜悦的微笑。
司徒校不再理会韩廖二人,快步追上章望春。
韩明生凑在廖七藏耳边悄悄的道:“若是章教习这次答应帮主的邀请成为帮中客卿,有他帮着说话,东漕堂堂主之位就万无一失了。”
廖七藏望着章望春上楼的背影,琢磨着道:“你看不出来章教习志不在此,他感兴趣的是护国盟。”
“慢慢来,你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要把章教习那坚若磐石的心给融化。”韩明生一想去寻章望春的情景,觉得言之有理,但仍不死心。
廖七藏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跟着上楼。
韩明生追上问:“你笑什么。”
廖七藏见到章望春跟司徒校进入雅间,没有回答韩明生。
韩明生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察觉到二楼的气氛颇为紧张,他便缄口不言。
二楼大堂坐着许多熟悉却令人憎恶的面孔,廖七藏面露阴沉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他们本不该在此,他们的出现无疑是对三漕帮的挑衅。
因为,他们都是明月阁的人,三漕帮的死对头。
明月阁,镐京城另一大修行势力,背景错综复杂。
两个帮派之间,可说是半月一小架,一月一大仗,打了近二十年。
中间肮脏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今天这么平静的坐在一家酒楼里,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