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彼得以政事部特别行动司一级探员的身份来到海陵,本想秘密行事,但如果不通知当地警视局,将孤掌难鸣。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唐喜亮安排的欢迎宴会,表示把他的消息封锁到最少人知道,同时拒绝入住唐局长安排的豪华会所,自己挑了一间中等规模不怎么起眼的酒店——大东旅社,入住在2018号房。
他的身份特殊,又想低调,唐局长便成了王彼得的保镖兼司机。当然,唐喜亮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接近王彼得,毕竟王家的实力在那里放着。
虽然王彼得这个人看上去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做我们这个工作的就是要清正廉洁,但是人就有弱点,唐局长有自信能够找出对方的喜好,并且赢得王彼得的好感。
从沈家出来,落汤鸡王彼得急急忙忙回到大东旅社自己的房间换衣服,顺便还洗了澡,等他意气风发地穿好干净衣服时,发现自己的证件不见了。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政事部的权力太大,一旦证件被心怀不轨的坏人利用,其结果不堪设想,要马上向哥庭总部汇报,请求处分的同时,宣布自己所使用的证件编号作废,同时尽快派人送来新的证件。
他是留过洋的,知道有窃听电话这一说,便舍弃旅社中现成的电话,而使用公用电话亭。
当时的电话尚没有直拨电话,是靠邮电局的总机接线,本市的电话还好一些,长途电话就很废时间,总机要接外线,需要通过转接的线路很多,所以,等他打完哥庭的长途,天已黑了。
躲在远处的欧阳见他二人离开远去,这才急匆匆的走进电话亭,拿起电话,投下硬币,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甜美的嗓音:“先生要哪里?请说出您要电话的地点单位或者分机号码?”
“请······转接3713·····”
“好的,请您稍等······”一阵长音过后,电话接通了。
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话筒另一头传来:“报上你的段位。”
“白虎堂三代弟子白扇子杨小秋。”
“酒色财气哪一门下?”
“弟子是色门弟子,师父是······”
“好了好了,别废话,为什么越级打这个应急电话,不是有专人联系吗?如果没有靠谱的理由,便帮规处置。”
“弟子发现了一件紧急情况······”随即把发现那封信以及小本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关重大,弟子请求立即撤离!”
对方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也可能是和谁商量,过了一阵子才说:“今晚8点,六圩渡口。听明白了吧,听明白将时间地点复述一遍。”
欧阳对着话筒复述一遍后,对方“啪嗒”,挂断了电话。
来这里大约十五里的另外一个公用电话亭,李诞通过总机呼叫了一个号码,一个女生接听后,告诉他稍等······一会儿苏子文接了电话。
知府地下室私牢。
苏子文低声对黄有仁说道:“老爷,申海过来的那两个人打电话来,着急要离开,你看······”
“这两东西太不专业了,居然杀错了人!不过也好,杀不着沈家老二,杀老三也解气。”黄有仁先怒后乐,“在我的地盘上,他们怕什么?”
苏子文赔笑:“他们也不知道谁是幕后老板,只知道按照指令拿钱办事。再有,最近不是政事部来人了嘛,据说那个王彼得很有后台,又是油盐不进······”
黄有仁点点头:“你安排吧。走高港码头。”苏子文起身朝电话室走去。
离这个电话亭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有福和沈恒正远距离观察,有福有些不解地问:“咱们已经找到对方窝子,现在正好对方拆单,为什么不让出手呢?”
沈恒一面继续观看,一面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有福叔的功夫,但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万无一失,再说现在毕竟在闹市区,容易伤到无辜。如果换一个环境,对方再出点意外······”
“这么黑呢,能看见什么?”
“我在看对方说什么。”沈恒淡淡地说道。
有福一脸不信。事实上,沈恒的超脑可以读懂远距离人说话的唇语。
与此同时,邮电大楼总机房一片忙碌。
接线员小美一脸喜色,最近红鸾星动,感觉那个高富帅男友就要求婚了。
果然,门口有人喊:“小美,出来一下,有个帅哥捧了一大捧鲜花在外面等你哟!”
小美喜上眉梢,对旁边同事说:“刘姐,帮我看一下······”急忙冲出去,由于太急了,高跟鞋刮掉了一根插头。
“看你急的,快去吧,我帮你接上。”
刘姐把那根线路重新接上,又去忙自己的。但她不知道,这一次她搭错了线。
电话亭中的李诞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回话,却是另外一个女声而不是刚才通电话的那个男声:“今晚8点,六圩渡口。听明白了吧,听明白将时间地点复述一遍。”
李诞按照要求复述了一遍,挂断了电话,嘴里骂道:“装什么孙子,给个地址还找个秘书来说。”
“今晚8点,六圩渡口。”远处车里的沈恒也跟着复述一遍,“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刚好,足够我们做好安排,有福叔,离六圩最近的警署在哪里?”
大东旅社附近的一家面馆里,此刻正是吃饭上客人的时间,王彼得带着唐喜亮走了进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想不到堂堂的王大公子也会吃这样的小店。”
“那没什么,我留洋的时候条件比这还差太多,”王彼得一边使劲擦着桌子板凳,一面对唐喜亮说,“家祖是老儒生,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修身是第一条。”
“不过,小店也有小店的特色,哪次你有空去哥庭,我请你喝豆汁、吃卤煮。”
“嘿嘿······”唐局长想起这两样的味道,嘴上笑着,肚子里却有些反胃。
二人边吃边聊,突然间,王彼得沉默不语,竖起耳朵倾听。
唐局长正觉得奇怪,忽然王彼得扔下筷子站起来,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座走去。
原来是两个值班的巡捕在吃饭,王彼得站在一旁,“你们刚才是不是说有政事部的人要你们协助查房?对方是否亮了证件?长什么样?是认识的人吗?”
王彼得和唐局长都身穿便服,所以这两人进来时也没有在意,再说也想不到局长可能来这里吃饭,在这条街上,平时谁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其中一个立马变脸,“你踏马是谁啊?吃多了撑的,想进局子里醒酒啊。”
说着,掏出一副手铐扔在座上,“去,那边有个铁管子,自己铐上,或许你能少遭罪。”
“让谁遭罪啊?”唐局长肥肥的肚子出现在王彼得身后。
这两巡捕睁大眼睛,看清楚人后立即站起来,“局长好!”当即立正敬礼。
“这位王公子是我的贵客,他问什么牛你们就要如实回答什么,如果他不满意,你们直接去看厕所。”
两人虽然被人警告不能谈论查房的事,但如果不说,祸在眼前,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会儿在大东旅社3018房间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那两人长什么样?”
听完描述,唐局长一拍大腿,“可以肯定疤脸的就是有福,另外一个年轻人只能是沈恒了,tmd,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花腔,这就去找他。”
“对,不过此刻最应该去的应该是大东旅社的3018。”
带着两个巡捕,四人来到3018.
服务员打开门,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他们找到这里肯定有什么目的,仔细找找,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果然,搬开大床后,发现有木板松动的痕迹,撬开后,发现一个洞。
“联想到那颗子弹,再加上坑的长度,我可以断定这里曾经埋过一把枪。”
“那把莫辛纳甘?”唐局长问道。
王彼得点点头。
唐局长搔搔头,“这沈有福有点本事,居然能让他找到这儿。”
“我看不是他。”
“你说是能够看上去涉世未深的沈恒沈家三少?”
“能从我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证件的人,能有几个?”王彼得感叹道,忽然脸色一变,“不好,他能拿我的证件指挥这两人,也能指挥别人,王局长,麻烦你现在打电话询问今晚是否有人出示过政事部的特别证件。”
一会儿,查出来了,有人在六圩警署使用了那张极具权力的证件。
六圩渡口。本来应该有巡捕和侦探把守的渡口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江边的芦苇在月光下摇曳。
八点整,欧阳玉郎和闻莹莹从暗处站了出来,欧阳猛地吸进一口气,“江边的空气正好。”
闻莹莹也陶醉道:“马上就要自由了,感觉真好。”
欧阳听了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使他本来白皙如玉的俊脸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掏出一个手电,朝漆黑的江上亮灭了三次,又左右摇晃了两次,结果,一艘乌篷船从芦苇丛中悠悠荡荡地靠了过来,跳板从船上搭在岸边,一行数人从船里钻出,走上岸来。
为首的是几个相貌粗鲁、凶神恶煞的大汉,最后一个居然是一个满脸抹粉的女人。
那几人将欧阳和闻莹莹团团围住,抹粉女子围着闻莹莹转了一圈,啧啧赞道:“白扇子果然好手段,这样极品货色西洋人最喜欢,能卖出天价。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封信和记事本。小秋你这次的功劳能让你当上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