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娅进过好几次卧室,也不是没翻找过里面的衣柜。
可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在衣柜门的内侧也会留有痕迹。
木质的门板上,被沾染了不少淡淡的污渍。
汪娅仔细地辨认,发现那是食物残留的痕迹,可能还有呕吐物。
这痕迹已经染在门上无法清洁,不像是一两天就能形成的。
汪娅环视周围,也就是这个狭小的衣柜之内。
这么窄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人会在里面进食,甚至呕吐呢?
尽管她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问题的答案却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这个家中的男人不是失踪了,而是一直被关在家里。
就在她现在躲藏的这个衣柜里。
女人下楼去贴寻人启事也不是为了找人,而是想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没想到的是,女人因此被流浪汉盯上了。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进,伴随着金属球棒在地面的摩擦声。
因为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的声音,所以汪娅又听见了一开始的“呼哧呼哧”声。
她躲藏在黑暗之中,只让左眼照到柜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
一个带着头套的肮脏男人从卧室门外走过,然后又返回离开,走出门去。
汪娅捂着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等到战傀走远才出去,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她才明白战傀是在按照固定路线不断来回,也就是十楼的电梯口到1012室的厨房这段路。
总而言之,战傀是不会自己走远了。
意识到这点后,汪娅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深吸一口气,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才让她从麻木中渐渐清醒过来。
光待在这里傻等肯定不行。
汪娅捏紧拳头,等到战傀出门去,她才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柜,躲进了外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淡淡的腥味包裹着她,想要把她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可门外的踱步声又是如此清晰,向她诉说着生命的脆弱。
汪娅抱住手臂,把头埋在双臂中闭上眼睛。
她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事,而是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战傀的脚步声中。
忽而,她听见金属球棒碰撞在门框上声音,那正是战傀走进厨房的标志。
然后又等了几秒钟,汪娅立刻起身开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外面的大门。
她完全不敢回头看,总之就是一个冲了事。
直到冲上顶楼的门前,并且没有听到跟来的脚步声,汪娅才把双手扶在膝盖上,折身而立稍作休息。
待感觉缓回来,她又把目光投向了下面的电梯门上。
这是三十楼,电梯的最高一层。
她记得把于寿的手机放进电梯井里时,电梯轿厢就是停在这一楼。
白玉洁之前猜测过,也许清理掉痕迹的是被流浪汉袭击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女人为什么要清理痕迹呢?
假设她在反抗的过程中杀了流浪汉,那么,她该怎么处理尸体呢?
汪娅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
深夜黑暗的楼道中,女人正对着一具沉重的尸体束手无策。
她想靠自己柔弱的双手把尸体拖到某个地方埋掉,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她还能怎么办?
汪娅脑海里闪现出连续的画面,然后她再次把撬棍拿出来,撬开了顶楼的电梯门。
门里正对着电梯轿厢,轿厢里的摄像头正如她想象的那样,已经被人为破坏了。
看着被破坏的摄像头,汪娅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在那些画面中,有一个女人正对尸体束手无策,然后她发现,自己和尸体离电梯其实只有一点点距离。
女人确认了电梯里没人,就乔装之后将摄像头破坏。
接着她把尸体拖进电梯,送到顶楼。
因为这栋楼有百来米高,尸体被摔下去之后一定惨不忍睹,令人很难发现其生前遭遇。
然后呢?
汪娅又想起了沾染上食物污渍的衣柜,还有那张寻人启事。
女人一直给衣柜里的丈夫送食物,想必一开始也是没打算痛下杀手的。
可如果事情越来越无法收拾,她又已经摊上人命呢?
她会不会想到,可以把衣柜里的丈夫一起送到楼顶去?
……
汪娅吞咽着口水,转身又跑向楼顶。
她推开门跑了出去,外面月光宁谧,分布在周围的其他楼房全都消失了。
她冲到栏杆前,拿出望远镜,把头伸出去往下张望。
找了一圈之后,汪娅终于在下面看到了一滩血迹。
即使把感知图鉴全都携带上,她对恶灵的感知距离也没有100米。
而唯一能够缩短自己与地面距离的方法,就只有爬墙而已。
“结果还是……要爬吗?”
汪娅心中生出一丝胆怯,但接着就把一只脚伸出了栏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这次在身上拴了一条绳子。
只要爬过一扇窗户,她就会把绳子绕在窗前的钢条上,以防止自己不慎摔下去。
从窗户往里看的话,所有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黑得一点点光线都没有。
唯有1012室,在下方透出灯光。
汪娅被这光线迷了双眼。但很快她又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爬得是另一面墙,跟1012室根本不在同一侧才对。
汪娅心中有点发毛,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精力在墙面上改变方向。
忍住心中的疑惑,她稍微往旁边绕开绕开,然后继续往下爬。
但到了十楼的时候,她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居然正好趴在1012室卧室的阳台外面!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然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段长寻,站在阳台上,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你看起来很累,不过你其实大可不必的。
就像这房子里的女主人,如果她早点下定决心,不就可以早点过上新生活了吗?”
汪娅调整好呼吸,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每个人都只做最正确的决定,那和机器有什么区别?
我是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是吗?那我还真是越来越想把你留下了。”
段长寻笑容温和地鼓了几下掌,然后俯低身子:“记得等会儿摸摸自己右边外套的口袋。”1
“啥?”
汪娅发出疑惑的声音,然后看到段长寻转身打开卧室房门。
这时战傀刚好从门前经过,却是对段长寻视若无睹。1
战傀继续往厨房里走,段长寻则是扬长而去。
原来他还能这么玩儿吗?
汪娅还在吃惊,紧接着又看到有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把门关好。
这次,她看到的是边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