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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瓶中迷魂24

    徐江没有说话,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很犹豫,因为吴立君的话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吴立君这个人看着的确没什么本事,可他懂得怎么揣摩人心,也懂得什么时候该豁出去什么时候该收敛。

    吴立君自认为看人很准,除了汪娅之外,几乎没有走眼的时候。

    他一开始看徐江,就知道这是个没主心骨,容易被别人影响的。

    可这次吴立君又要失算一次了。

    原本犹豫的徐江突然紧握拳头,然后作势拿出了打火机。

    这让还在楼房里的吴立君吓坏了。

    吴立君是算准了徐江不敢杀人,所以看他在楼道里就不会点火的。

    尽管吴立君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徐江会点火,但光是闻着汽油的味道和看着打火机,他就不由自主慌乱起来。

    “别别别,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朋友,难得的机会,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我听说你原本工作挺不顺利的,要是有了钱,何必还要去给人家压榨当苦工啊?舒舒服服地生活难道不爽吗?”

    吴立君每一句劝慰都直击徐江的心坎,可奇怪的是,似乎是正因为如此,他竟感到内心越来越坚定了。

    徐江感觉到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是贪婪自私的自己,一个是纯粹勇敢的自己。

    前者不断地为了诱惑而动摇,后者则是像个旁观者那样静静注视着前者。

    在这个过程中,徐江觉得气闷无比。

    他渐渐代入了纯粹的自己,这才看清贪婪的自己嘴脸有多么丑陋。

    “现在跳窗,还来得及!”

    徐江最后提醒了一句,便不再犹豫地把点燃的打火机扔了过去。

    虽然他并不能判断博物馆里谁是好人,可至少他明白,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汪娅被宥今害死。

    而且烧楼,也是他答应过汪娅要办到的事。

    吴立君叫骂一声,纵身从窗户跃出,扑到了徐江身上。

    他打架并不在行,可因为刚才的“从天而降”,把徐江砸了个结实,因此占了上风。

    和时常摇摆不定的徐江不一样,吴立君改变的从来都是外表的态度,内心从头到尾都是个狠毒的货色。

    他见暂时能压制住徐江,连忙不管不顾地用肘关节在对方脑袋上猛砸。

    徐江则是被打懵了,只能凭借着体能的优势勉强应对。

    两人扭打在一起,身后的楼房燃起熊熊烈焰。

    可是按照和汪娅的约定,徐江要烧的楼可不止这一栋。

    徐江想奋力起身,可吴立君却狞笑着去抠他的眼睛。

    难以言喻的疼痛让徐江惨叫连连,而吴立君则是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你不想要钱?不想要的话刚好都给我!

    反正宥今说了事情办成奖金翻倍,包括你的那份也能一起翻倍给我!

    我让你当好人,我让你装清高!”

    火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逐渐还掺杂了傀仆的怪叫声。

    吴立君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楼房里的傀仆,被烧着之后自行走了出来。

    它们没有自我意识,所以也不知怎么灭火,只是单纯听到响声感到伤害就到处跑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当然无碍,可令吴立君睚呲欲裂的是,那些傀仆竟然把火带去了附近其他的楼栋。

    如果狙击手所在的楼栋也被烧着,那宥今交给他的任务就算失败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思及此,吴立君立马从徐江身上爬起来,拿着根长棍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滚开,你们都滚开!

    那可是我的钱,你们烧的是我的钱哪!”

    吴立君怒声大喝,奋勇的挥舞着长棍,想要把靠近7栋3单元的傀仆赶走。

    可他为了钱,居然忘了,傀仆是会要他命的。

    被火烧着的傀仆看向吴立君,其他燃着火焰的傀仆也看向吴立君。

    这时歪头肿脸,满身黑汗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究竟干了件怎样的蠢事。

    可此时才明白,已经为时已晚。

    等徐江捂着自己的眼睛,起身去看的时候,早就看不见吴立君的身影了。

    他只看到7栋3单元的门牌号前,有四五个着火的傀仆,正在拼命撕咬拉扯什么。

    徐江望向那个吴立君拼命也要保护的楼栋,若有所思。

    接着他赶紧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绕到了那栋楼背后,把剩下的一点汽油也都泼进了窗户里,然后把点上火的打火机也一并扔了进去。

    之后,徐江终于支撑不起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片楼房不高,又是老楼,火势很快就蔓延起来。

    没过多久,汪娅和宥今也看到了成片燃烧起的大火,顿时被吸引去目光。

    汪娅撇撇嘴,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内心里对徐江此人有了一些改观。

    不论如何,再用内心容易动摇去形容他,已经是不合适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能够安然评价别人的时候。

    汪娅目前还不能确定烧楼的行为是否已经令狙击手忌惮恐慌。

    但下一刻她能确定了,因为宥今不在原地,她逃走了。

    宥今令人头疼的是她的指挥能力和判断能力,可如果手上没有可用的棋子,那她就只是个光杆司令。

    汪娅没想到她跑的这么干脆,想追,却又怕狙击手还在瞄准自己,只好暂时放过这个机会。

    她拿着枪在原地乱转半天,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压低身体手指触地,做出备跑的姿态。

    接着她脚掌往后猛蹬,如子弹般飞冲了出去。

    汪娅相信宥今并没有走远,因为按照那位大小姐的脾性,是忍受不了独自饮败的。

    她要么是帮狙击手脱困去了,要么是埋伏在哪里等待偷袭的机会。

    汪娅猜想宥今的选择是后者,因为按照现在的火势救人的难度会很大,这女人不会做不划算的买卖。

    实际上宥今的确躲在小区一间便利店的柜台后面。

    但和汪娅想的不一样的是,宥今并目前没有去考虑偷袭的事,她只是单纯地蜷缩起身体在瑟瑟发抖。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仰仗的人事物,这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宥今记得父亲教导给自己的每一句话,包括教她怎么利用别人,怎么压榨别人,怎么让手底下的人乖乖为自己办事。

    她在回忆里翻找了很久,才发现父亲唯独没有教她只剩自己时该怎么办。

    “不,不可能,我是爸爸的继承人,这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宥今抱住脑袋,用含着哭腔的语气,小声给自己鼓劲。

    忽而,她目光一凛,收起自己软弱的一面,浑身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因为宥今分明听到了汪娅的声音,而且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她听到汪娅说:“老鼠的可爱之处,就是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

    连光明正大地走出来都不敢,也不是谁都能拥有这份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