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之前带团时还从未碰到过蛇头抢人,所以并不了解其中的凶险,此刻见到雷兰亭等人全都挂了彩,心里清楚,双方肯定交了手。
雷兰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双方的冲突过程,特别是其中惊险曲折的关键点,虽然其中肯定有夸张的地方,但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没人质疑他的故事。
尽管老白等人虽寡不敌众,终落下风,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喜人的:那对儿情侣直到最后也没跑成。
当然,情侣没跑成的原因并非全因为三人的骁勇善战,也因为佟乐乐及时报了警。碰巧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就有警察的巡逻车,所以意大利警察并没如往日般姗姗来迟,反而来的很快。一片混乱中,蛇头全身而退,三人负伤,情侣被抓住。
“那后来呢?”贺鸯锦追问道,“那俩人后来还继续跟团旅游吗?”
“还游?我们有几条命陪他们这么折腾?”雷兰亭边喝酒边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人第二天就遣返了。”
故事讲的很精彩,众人不免一阵唏嘘,感叹干嘛不好非要偷渡。
董锵锵能看出雷兰亭有炫耀负伤的想法,想来卖弄口才是虚,邀功才是实,想想也不难理解,老白因为徐铜鹰的关系手里隔三差五的有团,对雷兰亭来说,他已经不是情敌,而是一个实打实的金主了。
“哎,那晚我跟老白还念叨,如果这次老董也去了,肯定让对方有去无回。”雷兰亭不甘心地摸了摸纱布,酒精让他的脸过于红润,“人多打人少已经吃了亏,对方还有家伙,真不要脸。要我说,咱们就吃了没装备的亏,以后咱们出去也得备着家伙,有备无患。别的不说,如果这次咱们有枪,绝对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冲过来。”最后一句他是冲老白喊的。
“意大利也是允许平民持有枪支的国家之一,所以这次咱们很幸运,对方也没枪,否则咱们只能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老白感慨道,“还是尽快拿到拥枪证和持枪证吧,那才是真的有备无患。别的东西也可以带,但碰到枪就没用了。”
说话间,冒着热气的牛排端了上来。众人边吃边聊,丁海峰又讲了一个走高速时遭遇飞车党抢劫的花絮,虽然同样惊险,但大家听完还是觉得跟蛇头的冲突更刺激。
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冬一晴郁闷的谈起自己挂科的事,引来大家一阵安慰,雷兰亭借着酒劲劝冬一晴不如跟他们一起带团挣钱快活,好过拿一个无关痛痒的文凭。董锵锵想起杜蓝也被补考折磨,心里不是滋味。
王蜀楠则通报了自己要去基尔港读书的事,众人齐齐道喜,又是一阵密集的碰杯声。
董锵锵此时心思已不在读书上,反而没有之前无大学可读的失落感,对王蜀楠的恭喜反而比之前来的更真诚。
陆杉是这个小团体中的新人,自从上桌后就听多说少,等众人关注的话题讲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谈起除了上预科,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姐姐陆苇。
在上桌时的自我介绍里,陆杉并没透露自己和陆苇的血缘关系,这时说出,引来一片好奇,尤其是冬一晴,她之前跟陆苇走的近,却从未听陆苇说起还有个弟弟,更没想到对方也到了汉诺威。
“这次辛苦了哈!”董锵锵举起饮料杯碰了碰丁海峰的啤酒,“没想到这么危险,上次好像没这么多麻烦。”
“董哥客气了。”丁海峰并不在意董锵锵用饮料跟自己喝,反而老道地用自己酒瓶的上部碰了碰对方饮料杯的下沿表示尊敬,“意大利蛇头确实多,我之前也碰到过,但像这次这样动手的还是第一次,其实这次主要是靠雷兰亭,要不是他,我和白哥还指不定……”
“哎,你俩说什么呢?”本在一旁抓着陆杉问东问西的雷兰亭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红着脸瞪着两人大声质问道,“好话不背人听过没?”
“嗯,丁海峰说这次幸亏有你……”董锵锵恭维道,“夸你能打,是战神。”
“要夸就大点儿声嘛,让大家都听见……”雷兰亭一听丁海峰是在夸自己,立刻合不拢嘴地笑起来,一脸得意道,“老丁也不错,但打架经验一看就少,不是我吹,如果对方不动家伙,那我还真不一定会受伤……”
说罢,他把众人零散的话题再次强行引回到跟蛇头的冲突上。
趁着众人把焦点再次转移到雷兰亭的身上,董锵锵给老白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离桌。
老白会意,跟佟乐乐又说了两句闲话便也下了桌。他本以为要去两人会去餐馆外,哪知董锵锵径直朝男厕走去。
老白心里纳闷,但也没多问,跟在后面也进了男厕。
男厕里飘着淡香,墙壁和地面都擦得干净,三个坑位也都没人。
“干嘛来这儿?”老白不解,“出去多凉快。”
董锵锵当下便把自己和端木如何在融资中拿了安德森的钱,又是如何通过做空美股赚到超额收益,然后莫名其妙被谢尔盖拉选中,两人想要拒绝对方可能的投资但董锵锵差点儿因此被活埋的事从头到位讲了一遍。
“我希望你帮我出点儿主意,但也怕有人在餐馆外。”董锵锵解释道,“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和谁走得近,所以我刚才是一个人进的餐馆。”
饶是老白见多识广,此刻也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离开汉诺威的时间并不长,却发生了如此多的曲折,听起来宛如天方夜谭。如果不是很了解董锵锵的为人,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在编故事。
老白伸手关上了男厕的门,转身问道:“报警了吗?”
“还没有。”董锵锵正色道,“因为不知道报了有没有用,还怕激怒对方。”
“你觉得他是认真的?”
“那天土都埋到这儿了。”董锵锵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个高度,“埋我那把铁锹我都带回来了,回去你就能看到。”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选中你们吗?”老白继续问道。
“我和端木都认为他是想用捕禅洗钱。”董锵锵郁闷道,“其他方面我俩也没什么对方能看的上的,人家是真正的土豪。”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老白似乎对董锵锵不报警毫不意外,从兜里摸出盒烟,从里面倒出一根儿递给董锵锵,根本没注意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端木那边儿呢?”
董锵锵接过烟却没抽,顺手放进衬衣口袋:“在想清楚和弄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之前,我俩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对方哪根筋搭错了……我给端木打过电话,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那……如果你俩直接回国呢?我觉得他不可能去国内找你们。”老白分析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国内呆半年再出来也许就没事了。”
“我也认为人回去了他肯定找不着,毕竟我们比蚂蚁还微不足道,为了找我们犯不上。但我不确定的是,一旦我俩跑了,你们中的某个人会不会成为他的出气筒。他是条疯狗,我俩都不确定他会不会报复,我也不敢赌,一万个不敢赌,你明白吗?因为如果我赌错了,吃亏的不是我们,不管你们留在德国的谁有个三长两短,我俩都逃不了干系。”董锵锵这两天考虑了很多细节,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的太深,“那天他把我手机拿走了,然后隔了一天杜蓝那边就收到了花篮,寄件人是我的手机和地址。”
老白骇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认为他把所有联系人都存档了?”
董锵锵点点头:“所以我才走不了。”
“既然你不能离开,也不能注销公司,”老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你其实没什么选择,只能留在德国。”
董锵锵轻叹了口气。
昏黄的灯光下,男厕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老白只觉全身发冷,他相信董锵锵跟自己谈话前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束手无策和抑制不住的沮丧在不知不觉中赶走了之前重逢的喜悦。他一直以为,自己比董锵锵懂的多,但现在却突然发现,在这件事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帮董锵锵脱困。
“抱歉,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这话停在老白的嘴边,他却始终没勇气把它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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