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巴赫船长,董锵锵刚转头望向船尾,就听船长大喊一声“扔救生圈。”
“国王湖”号这种小型游船由于座位有限,所以配置的船员数量极少,极少的意思就是,除了巴赫船长外,只有一名驾驶员。
由于“国王湖”号的行驶速度非常缓慢,同时船帮较高,所以游客在登船时并没被强制穿救生衣。
船头船尾处共放着四个救生圈,董锵锵两步奔到船尾,顺手抄起一个直接扔到落水者的旁边。
几乎是同时,从船头处飞出了另一只救生圈,两只救生圈的落点都不错。
董锵锵这时才发现落水者是男生小夏,而他身旁竟还游着几只肥硕的绿头鸭。
小夏很明显不会游泳,他惊慌失措地在水中上下扑腾,仿佛并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救生圈。
“小夏!快抓救生圈啊!你旁边的救生圈!”船上的众人大喊着,乱作一团。
小夏在呛了几口水后才看到近在咫尺浮在水面的救生圈。他奋力地狗刨了过去,先用一只手抓住救生圈,紧接着把另一只胳膊别在另一只救生圈里,然后一边大口大口地吐水,一边惊魂未定地喘气。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一把拽住救生圈儿,小夏只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抓紧救生圈!千万别松手!”
小夏闻声抬头,一张年轻脸庞正关切地望着他。
“咱们回去!”董锵锵边安慰小夏边回头朝船上比划了个手势,船长会意,联合众人一起把系在董锵锵身上的船缆绳往船的方向拉。董锵锵拽着救生圈,救生圈套着小夏,两人这才重新回到船上。
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小夏“船帮这么高,你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
小夏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歪坐在座位上,仿佛根本没听到众人的提问。
一串水珠从他湿漉漉的下巴和衣服上滴落成线,他的脚边很快就积了一滩水。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脑子没事吧?”
过了好久,小夏才低声回了一句“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小心?”众人望了望船帮,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话听着太不真实。
“这么高你怎么掉下去的?”陈伯本来一直站在人群外,听到这话,终于按捺不住脾气,拨开众人,走到小夏的面前,低头喝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就你能掉下去?你是秤砣啊?”
“我刚才……想拍湖里的鸭子,结果(身子)探的太低,一时没扶稳……”小夏支支吾吾道,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陈伯心知小夏说的不是实话,但当着外人教训自己的孩子又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能小声地扔下一句“丢人”,然后背着手走开了。
一直默默看着眼前一切的老年夫妇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太太转身朝向坐在不远处的昕昕问道“昕昕,刚才你和小夏坐的近,你看见他是怎么落水的么?”
“我刚才忙着拍风景,没注意。”昕昕一脸平静地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数码相机。
虽然已是8月,但湖水的温度并不高。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精神上又受到惊吓,小夏的脸色惨白,牙齿也止不住地冻得上下打架。
董锵锵下水前把自己的冲锋衣放在了船上,虽然现在他自己也有些冷,但还是把冲锋衣披到了小夏的身上。
小夏哆嗦着,没吭声,心里却是各种后怕。
“刚才见你突然跳下去,把我吓了一跳。”云哥心有余悸地说道,“后来看到你腰上的缆绳我才松了口气。”
“我把救生圈扔给他一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有个抓的东西,二是避免他揪着我不放。”董锵锵轻声道,“缆绳是为了防止意外,如果他刚才不抓救生圈而直接抓我,那你们也可以拉绳子把我俩都救回去。”
云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你刚才一瞬间想到的?”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中学时急救课上学的。再说,我就是胆子再大水性再高,我也不敢在这种陌生水域仓促救人,否则刚才你们就得救两个了。”董锵锵抹了把脸上的水,“救落水的人不能从正面救,这道理我懂。”
云哥望了眼船长的方向,又道“船长跟码头联系过了,一会儿咱们会碰到之前去湖心岛的船返程,你把他带回去,买几套衣服给他换上。这里水凉,别感冒了。”
“好。”董锵锵答应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之前带的团里也出过这种事儿么?我的意思是,落水的这种。他们会找咱们麻烦么?比如说咱们没有尽到陪护的责任,要求索赔什么的?”
“从来没有。”云哥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但刚才他承认是自己掉下去的时候我给他录像了,我觉得他不太可能能讹咱们。”云哥晃了晃手里的数码相机。
“那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听到云哥说录了像,董锵锵松了口气,又换了个问题。
但这次云哥并没回答他,而是把视线移到了昕昕的座位上。
董锵锵若有所思地望着昕昕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船长走了过来,跟云哥耳语了几句后把船长帽留给了她。
云哥拍了拍掌,提声道“大家注意,麻烦大家把刚才船长的小费结一下。”
“怎么?救人还要小费?”矗立船舷的陈伯闻声惊讶地转过身,瞄了眼船长的侧影,不满地质问云哥,“他掉钱眼儿里了吗?我没追究他的失职就不错了,他还敢跟我要钱?”
众人群起附和,场面有些混乱。
巴赫一脸懵圈地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忍不住问云哥“你能告诉我他刚才说了什么吗?”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误会,云哥连忙致歉“对不起,刚才是我表达的不准确。我重新说一次。救人肯定是免费的。小费不是针对救人的行为,而是给刚才大家听小号回声的。希望大家不要误解。在欧洲,给小费只是入乡随俗的一种礼仪,不用给多,就是个心意。”
她这么一解释,大家的疑虑和不满才算平息。众人想到刚才船长救人时的迅速和果敢,也就没再抱怨什么,纷纷把小费放到了船长帽里。
船长不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一群先生气又平静的乘客,暗暗称奇。
船继续向前开了一会儿,果然碰上一艘返程的船。董锵锵扶着小夏,换到了另一艘船上,而陈伯则饶有兴致地跟云哥开始比赛背诵跟山水有关的诗词,根本就没再拿正眼看小夏。
两船分开之际,董锵锵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昕昕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漠然地玩着数码相机。
董锵锵和小夏在景点正门的国王湖纪念品店里各买了一套外衣,虽然穿着很不舒服,但总比湿漉漉的衣服强。
回到车上,董锵锵打开暖风,过了十多分钟,两人才觉得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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