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小心地按下接听键:“你好?”
“锵锵吗?”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我是妈妈。”
“妈?”董锵锵又惊又喜,诧异道,“您跟爸还好吗?您怎么……用这个号了?”
董锵锵知道父母不用手机,家里只有一部能打国际长途的座机,国际长途功能还是因为他出国而特意装的,但现在这个号却不是家里的电话号。
“嗯,我们……都好。你呢?一切都还顺利吗?”董母的开场白似乎永远不变。
“嗯,都挺好的,我又胖了几斤。”董锵锵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古训,赶忙把母亲最爱听的话抢先说了出来。
听董锵锵这么说,董母的声音果然放松了不少:“胖了好,你之前太瘦了。记住在外面一定要吃好,不要老吃方便面,那个没什么营养,学习不忙的时候给自己做做饭,也是一种调剂……”
对母亲的叮咛,董锵锵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话从他开始学德语时就听母亲说了。曾几何时,对这些话他感到的只是絮叨和不耐烦,但当他真正离开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后,才突然发现,那些曾被他反感的念白,此刻却承载着父母的爱,为他带来无尽的温暖。
他不断点头称是,只是为了让电话那头的亲人能够放心。
“记着要注意安全,注意休息,跟人交往时注意礼节,对待外国人要不卑不亢。另外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如果有合适的女生可以尝试着交往,但最好别选那些外国女生,还是选咱们自己……”
董母还在碎碎念着,却突然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声打断道:“锵锵是不是正在学习?你长话短说,别耽误他太多时间。”说话的人正是董父。
“我让你说你又不说,我说话你又老来烦我,真讨厌!”董母似乎生气了,“那你来说。我不说了。”
董锵锵就听电话那头猛地一撂,然后是走路和开门的声音,他越发疑惑,就听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喊声,然后有人拿起了听筒。
“锵锵,”一个男低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是爸爸。”
“哦,爸。我这儿一切都挺好的,你们不要担心我。”董锵锵怕父亲又重复一遍,连忙抢先说道。
“嗯,我问你,你有个小学同学,叫崔什么的,俩字,比你先去的德国。”董父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嗯,我知道他。”
“那天我跟你妈去超市,结果碰到他。他回国了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来了以后还没联系过以前的同学呢。您这么问是有什么事吗?”董锵锵不明所以。
“我听他那意思,好像现在上德国大学都要个什么pd证书之类的东西,可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啊?”
“嗯,这是个新政策,我出国前还没有呢。据说发证机构7月份才正式收材料,我现在正在准备,6月下旬我会把材料寄回国审核。另外,我书桌左边第三个还是第四个抽屉里还留了几份学历和成绩单的公证件,回头我把邮寄地址发到您的电子邮箱里,您帮我从国内寄一份过去,这样双保险。”
“嗯,你知道这事就好,”董锵锵听到父亲长吁了一口气,“那你尽快把寄什么的材料清单发我。”
“打完电话我就发您。”
董父对董锵锵的效率感到满意,接着问道:“你拿着那个证书就能上大学吗?”
“我需要先参加汉诺威大学的预科考试,根据考试结果看能不能先上预科。”董锵锵实话实说,“因为我之前的学历不是本科,所以不能直接读大学。”
“嗯,谁让你小子高中不努力,就混了个大专。德国人又不傻,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冒牌货,所以才让你先读预科再上大学的。”董父教训道,“你好好反思自己过去的错误,认真把握好这次机会,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如果在国内,董锵锵肯定会和父亲争论一番,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想这么做了。他顺着父亲说道:“您说得对,我确实需要更努力。”
见董锵锵没反驳自己,董父暗自吃惊:以前都是自己说一句他顶十句,这次竟然一声不吭还顺着自己说话,难道这小子出趟国就突然懂事了?
电话两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准备继续听说教,而另一个则突然无所适从,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个,有件事跟你说一下,”董父吭吭唧唧道,“你出国时家里借的钱已经都还完了,你专心念书就好。”
“都还完了?”董锵锵愣住了,“怎么还的?家里哪来的钱啊?”
“我还用跟你汇报钱从哪儿挣的吗?没大没小的,”董父佯装愠怒,“我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一个:好好读书。记住了吗?就这样,下个月我和你妈再给你打电话。还有,最近不要给家里写平信了,小区的邮筒改造,都拆了拉走了。”
董锵锵还没来得及细问,电话那头的董父已经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董锵锵心里直犯嘀咕:合着这通电话就是要告诉自己家里的外债清了,但怎么清的却一点都不透露给自己。
董锵锵不禁好奇心大起,隔了几分钟,又给北京家里的座机拨了回去,哪知电话接通后却传出一个陌生年轻女子的声音:“喂?”
“嗯?”这个声音董锵锵从没听过,脑子一时没转不过弯儿来,“你是谁?”
“你打电话问我是谁?你有病吧?”年轻女子嗓门大火气冲,直接摔了董锵锵的电话。
董锵锵狐疑地看了看手机屏,自己拨的明明就是家里的座机,怎么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人?
他想了想,又拨了一次。
“喂?”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董锵锵这次学乖了,小心问道:“请问董海涛先生在吗?”
董海涛就是董锵锵父亲的名字。
“你打错了。”女子说着又要挂电话。
董锵锵被她说得有些恍惚,飞快地又看了眼自己拨出的电话号码,确认无误。
“请等一下,”董锵锵嚷道,“请问这个电话的地址是北京市海淀区倒座庙街19号7号楼3门201单元吗?”
“我说过了,你打错了。”女子粗鲁地挂上电话。
等董锵锵第三次再打过去时,女子直接在电话里咆哮道:“我不认识你要找的人,如果你再打电话,我就告你骚扰。听得懂人话吗?”
“可这个座机号是我父母家的,我一个月前还打过。”董锵锵怕对方再挂电话,连忙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接到你家?”
女子似乎也听出来哪里不对,迟疑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这个座机是我新申请的,昨天刚装好的。如果它之前是你家的,那你家的电话应该已经取消了。如果你还有问题,就给电信打电话问吧,不要再来烦我了。”
电话里传出嘟嘟的盲音,董锵锵一头雾水地站在房间中央,摸不着一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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