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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修罗场中受伤最深的人

    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三百零五章修罗场中受伤最深的人陈富贵悄悄往后面退了一步,厮杀中如杀神一样的他,只感觉眼前是最恐怖的修罗杀局,余波都能把他弄死。

    护卫们早已吞了口口水,默默退出了房间。

    气氛紧张到近乎凝固,苏炎炎的脸上也如凛冬已至,寒冰冻结。

    她的目光在夏景昀和秦璃身上掠过,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转身直接朝外走去。

    而在她迈步之时,瞧着苏炎炎进来,当一种横刀夺爱的局面被营造成了事实时,秦璃的脸颊一红,也直接起身朝另一边走了出去。

    “诶?”

    夏景昀懵了,怎么都走了?

    他连忙伸手拉住了秦璃。

    苏炎炎刚刚走出去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脑海中,闪过这半年多一个个日夜的憧憬,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就算是真的要断了这份情,也要以赢家的身份放弃,不能以弱者的身份逃避!

    认输而走,不是她苏炎炎的行事之风!

    她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

    看着匆匆松开手的二人,忽如一阵春风吹过,苏炎炎的脸上如同凛冬寒冰消融,开出一片和煦春光,看着秦璃,如老友重逢般微笑道:“有些年没见妹妹了,倒不曾想到,妹妹如今长了个子,美了姿容,腿脚也变得这般快了呢!”

    秦璃在片刻的慌乱和心虚之后,被苏炎炎这么一嘲讽,反倒调整过来了心情。

    她又不曾主动去横刀夺爱,为何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上。

    能者居之,这是秦家一贯的行事之风,奇货可居,只要不违道义,哪儿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苏家当初自己要故作矜持,未曾有过任何明面上的定论,自己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戴上道德枷锁。

    于是,她也坐了下来,笑容亲切,“姐姐远道而来,想必路上赶得急,我看你脸上颇有疲惫,我命人备点清水,先行梳洗一番?”

    苏炎炎微笑摇头,“不必了,我怕我一起身走了,这椅子又被别人坐了。”

    秦璃面不改色,附和点头,“这倒也是,这椅子上也没写名儿,别人到了自然就坐下了,到时候也不好叫人家起来。”

    苏炎炎呵呵一声,“这倒无所谓,我这人面皮厚,不怕得罪人。”

    针锋相对,火花四溅,简直是近身者死。

    夏景昀左右看了看,默默举起手,“咳咳,那个,我说.”

    “你闭嘴!”

    “你闭嘴!”

    两女齐齐扭头,异口同声地一喝。

    夏景昀缩了缩脖子,得,我怂!

    秦璃微笑关心道:“姐姐,怎么一路风尘至此,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我秦家在龙首州亦颇多产业的下属,不知可有帮得上的地方?”

    苏炎炎淡淡一笑,“妹妹多虑了,不是我遇上了什么麻烦,是某些人遇上了麻烦,政务上的东西,旁人也帮不上忙,只好写信给我。”

    “哦对了!”她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看看这个信,你说有些人是不是一惊一乍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夏景昀默默扶额,不敢吭声。

    秦璃伸手接过,瞧见上面的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默默扭头看了夏景昀一眼,旋即微笑道:“这作诗之人的确有些水平,我前些日子也得了一阙诗,素知姐姐文采不凡,帮我品鉴一二?”

    说着她缓缓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炎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冷冷瞪了夏景昀一眼,强笑一声,“不过吧,这种话听听就算了,我觉得别信这些作诗的人,他们为了卖弄文采,什么话都敢写。就像有些人,还给我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看他做到了么?”

    夏景昀头都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特么的,幸好胭脂没在,不然发现自己一诗两送,那更完蛋。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富贵面色一变,刚迈动步子,还没走出两步,一道火红明艳的身影就欢快地跑了进来。

    “夏大人,你”

    叶红鸾瞧见两个放在哪儿都堪称绝色的姑娘默默转头,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而那位自打来了楚宁县就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夏大人低着头,就像被批斗的稚童,瞬间明悟了过来。

    “你们慢慢聊。”

    她吐出后半句,直接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来一去,果断而坚决,不留一点痕迹,就像一阵刮过的风,只让人一阵凌乱。

    秦璃和苏炎炎同时扭头看向夏景昀,夏景昀找到借题发挥的借口,壮起胆子,强装镇定道:“你们看我干什么,人家是叶帮主的女儿,在这地界上,大名鼎鼎的胭脂虎,漕帮上下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白云边都喜欢得不行不行的!”

    “你不喜欢吗?”

    “你不喜欢吗?”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的反问。

    绝了。

    没救了。

    夏景昀无奈地放下筷子,借题发挥般佯怒道:“你们要叙旧就慢慢叙,我得抓紧去处理状子了。”

    秦璃欲言又止,但方才也瞧见了夏景昀这几日的辛苦,并未多说。

    苏炎炎下意识想开口呵斥,却望见了那两个厚重的黑眼圈,心头又闪过一阵不忍,竟真就这么让他走了。

    但是,这事儿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默默打量了一下对方。

    论出身,出身差不多;

    论年龄,相差不到一年,还打小就认识;

    论长相身段儿,她虽比不上我,但也没差到哪儿去;

    这算个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两女不由都有几分气闷。

    苏炎炎缓缓站起,笑容不再,淡淡道:“妹妹弄这一桌子菜辛苦了,姐姐我只能去帮着分担一些政务了,各有帮助,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秦璃立刻跟着起身,笑容同样自信,“巧了,我对这些也不陌生,必不使姐姐一人独累呢!”

    正堂中,一个书吏正摆开架势,准备开工。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劳驾让一下。”

    他扭过头,就瞧见一位白衣如雪,飘然若仙的美人站在旁边,一脸清冷高贵。

    一瞬之后,还在发楞的他直接被陈富贵拎到了一旁,耳旁听见陈富贵低声的吩咐,“重新搬张桌子,在偏厅去坐着。”

    而另一位书吏,目睹了这一幕,瞧见一身青衣,典雅端庄的秦璃缓步走来,直接老实起身让开了位置。

    夏景昀诧异地看了一眼二人,瞬间明白了她们的想法。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我爱你!

    苏老相公,秦老爷子,你们真会教孙女!回京之后一定多敬你们几杯酒。

    他默不作声,低头沉浸在了工作中。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楚宁县衙,白云边急匆匆地冲向马厩,身后他一脸懵逼的护卫,“公子,你不审案啦?”

    “一会儿回来再说!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云边急匆匆地在马厩里找着自己的马。

    护卫一边帮忙,一边疑惑,“什么来不及啊?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儿啊?”

    “你当然不知道,方才中京城的秦家大小姐来找我了,要找夏景昀。然后听说苏炎炎也来了!估计这会儿正在漕帮总舵里闹着呢!”

    白云边翻身上马,“看了夏高阳这么多风光,这难得的出丑怎么也要亲眼见证一下啊!这可是我能嘲笑他一辈子的事情!”

    说完,一夹马腹,一抽马鞭,直直冲了出去。

    一路飞驰,来到了漕帮总舵外。

    虽然值守的护卫不一定认得白云边的脸,但那身官服是铁定认得的,直接便让开了路。

    白云边快步冲过广场,然后眼珠子一转,先悄悄溜到一旁,打算悄悄去看。

    别自己一现身,对方不吵了,那多没劲。

    估计这会儿的堂上,两个姑娘一人一巴掌,左边抽一下,骂一句负心汉,右边来一下,骂一声滥情人!

    夏景昀就站在中间,像个木头人一样,只能默默被扇得左摇右晃,肿成猪脸。

    想到这儿,白云边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悄悄来到门边,伸出一个脑袋,看向了堂中,然后瞳孔猛地放大!

    只见夏景昀端坐正中,一身白衣的苏炎炎和一身青衣的秦璃一左一右坐在下方,各自认真忙活着,好一副一夫二妻齐心协力的生动场景。

    ???

    !!!

    眼花了?

    白云边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是那一副场景。

    这.

    陈富贵察觉到门边有个探头探脑的人,正要呵斥,发现居然是白公子。

    虽不知道他为何要做出这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但按照自家公子的说法是白公子脑回路异于常人,便也没多想,悄悄走上去,想要打个招呼问问情况。

    没想到白公子竟忽地转身就走了,他连忙追出去,瞧见白公子一路跑出了总舵大门,站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默然无语。

    这是?

    陈富贵挠了挠头,忽然瞧见白云边双手张开,仰天长啸,“不!这不公平!”

    陈富贵嘴角抽了抽,转身拍了拍白云边的护卫,转身回去。

    白云边的护卫默默扶着额头,正要上前安慰自家公子两句,忽然不远处,他手下的一个护卫就已经快马冲了过来。

    “公子!老爷派来的人到了!”

    白云边被这一句话从那种难以言喻的彻底悲伤和羡慕中拉了出来,渐渐恢复了正常,立刻上马朝着县衙赶去。

    很快,回到县衙,他便瞧见了两个中年文士。

    “宋伯伯,鲁伯伯!父亲居然把你们都派过来了!”

    白云边又惊又喜,连忙道:“二位伯伯请坐,一路辛苦了!”

    二位文士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一种欣慰的笑意,当年的少年,终究是成长了成熟了啊!

    “公子如今得中传胪,又主动申请外放为官,积累地方理政经验,老爷知道后虽然很惊讶,但却颇为欣慰啊!”

    “临走之前,老爷也特地吩咐我们,要尽快让老爷多熟悉地方政务,熟悉操持一个地域的本事。”

    “好好好!”白云边大喜过望,“二位伯伯长途跋涉,辛苦了,现在且去歇息,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稍后为你们接风洗尘!”

    “哦对了!”一个文士忽然一拍脑袋,“看见公子高兴,差点忘了大事。”

    在白云边疑惑又好奇的眼神下,对方开口道:“我们之所以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几日,正是因为我们路过四象州的时候,碰上了一场叛乱。”

    “叛乱?”白云边面露震惊。

    “不错。”另一人接过话头,“在四象州梁郡,一个自称平天大圣的乱臣贼子,聚拢了一帮反贼,先占县城,再攻占了梁郡,打着昏君无德,替天行道的旗号,正式立起了反旗。我们为了自身安危,只好绕了远路。”

    “梁郡?”白云边疑惑道:“我记得这是四象州东面的郡县,离龙首州不远?”

    “何止是不远,就是跟龙首州接壤啊!”一个文士开口道:“经梁郡向东,只有四百余里,便是龙首州城的所在了!”

    白云边猛地一惊,立刻站起身来。

    “二位伯伯,你们且先去歇息,我出去一趟。”

    “公子,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一下夏高阳,跟他商量一番。”

    “公子等等我们。”

    二人连忙起身,“公子,我等仰慕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公已久,同去吧?”

    白云边无语地看着二人,你们也要在我身上插刀子吗?

    有机会跟我这样的天命主角在一起,还不够吗?

    他无奈道:“走吧。”

    不多时,几匹快马驶出了县衙,朝着漕帮总舵而去。

    ——

    时间倒回两日之前,中京城。

    宫门打开,一匹快马载着一个绑着十万火急旗子的骑手疾驰入了宫城。

    疲惫不堪的骑手下马之后依旧狂奔,在宫中黄门的引导下入了乾元殿。

    “陛下,四象州叛军作乱!叛军已经占据了梁郡郡城,地连七县之地,聚众数万,举起反旗!”

    崇宁帝猛然一惊,高益已经快步冲去,将急报取了过来。

    崇宁帝粗略看了一遍,“取地图来!”

    高益连忙命人取来天下郡县图在殿中铺开。

    崇宁帝蹲下来,默默对照看着。

    高益和其余的太监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并不是崇宁朝唯一的叛乱,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泗水州去岁才有郑家父子的叛乱,但这些叛乱,要么被扼杀在摇篮中,叛乱的消息和捷报一起传进京中,就如郑家父子叛乱那般;

    要么就是山贼作乱,占山为王,劫掠商旅百姓,难成气候,不敢公然举起反旗。

    而这一次,不仅势力已经到了夺占郡县的地步,而且还公然举起反旗。

    恐怕不是简单的事啊!

    崇宁帝默默看了一会儿,吩咐道:“传中枢诸卿。”

    很快,几位中枢大臣便齐齐抵达了殿中。

    先前那样的急报,中枢必然也已经收到了,所以,崇宁帝没有废话,直接问道:“梁郡叛乱,诸卿怎么看?”

    如今丞相之位依旧空悬,一帮中枢大臣就像是抢肉的狗,正是积极之时,闻言便立刻有人道:“陛下,此贼占据梁郡,公然举其反旗,须立刻出兵,将其扼杀,否则待其坐大,勾连四方,恐再难制。”

    “不错,一旦有其余野心之人响应,剿灭之难度或许便要变得极大。必须以雷霆之力镇压,以震慑乱臣贼子!”

    众人纷纷建言,但这时候,吏部尚书缓缓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来得蹊跷,之前并未有过听闻,会不会与龙首州那边有关?”

    这句话说得委婉,众人却皆是一凛,看着开口的吏部尚书,不知道这位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崇宁帝也拧着眉头,在地图上仔细看着,忽然眉头一展,哈哈一笑,“无妨!传英国公觐见!”

    朝廷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两日,便定下了英国公领三万精兵,进军四象州,剿灭叛乱的诸事。

    因为姜玉虎还在破梁山,英国公挂帅之事也是理所应当,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中枢也全力动员,很快将兵员集结,户部准备的军粮和军需也在源源不断地出发,保障后勤。

    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远去,崇宁帝嘴角冷冷一笑。

    这三万军,是剿匪的,同时也是为他解心腹大患的。

    他已经命人发了一封密令给萧凤山,令其亲领三千精兵,袭击叛军后路,与正面大军前后夹击。

    如果萧凤山不来,英国公平叛之后,三万大军便可顺势进军龙首州,逼其束手,执其问罪于君前。

    若是萧凤山来,便可顺势收其兵,引其入京。

    萧凤山只要离开龙首州,便是没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他宰割,而东宫的大患也可以就此解除。

    不论这场叛乱是不是萧凤山暗中支持的,朕都有办法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得意一笑,心头一阵轻松,转身吩咐,“回宫!”

    回了宫里,又去走了一圈即将竣工的万宝楼,时间便渐渐到了傍晚。

    本欲起身直接去往长乐宫的他又忍不住有些发愁地停下脚步。

    英国公刚刚领兵出征,似乎应该去照看一下淑妃,

    但跟德妃待在一起,他心头更放松些,而且德妃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点岔子都没闹到他跟前,夏景昀也同样在为他出力。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感慨着这一碗水也不好端平啊!

    正想着,高益匆匆跑了过来,一向宫廷礼仪从不出错的他,此刻步子都忍不住迈得有些慌乱。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陛下!竹林来人,请陛下速至竹林!”

    啪!

    崇宁帝手中昂贵的茶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