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匹汗血马拍出去,台下来客们的情绪,已然被彻底调动起来。
尤其最后一匹踏雪乌骓,以三千两金成交时,便是嬴政和群臣也暗暗咋舌不已。
民间有大财啊!
至于关中勋爵和商贾们,先前看了棉布和羊毛布,都还抱着能去塞外赚财,便心满意足的念头。
可等十三匹汗血马的成交价,一一摆在他们眼前,那巨大的利益,顿时便将先前小富即安的念头,冲击的七零八落。
而这,也正是秦墨想要的效果,此番必须激起九州商贾的开拓之心!
……
与此同时,学馆外突然响起呼和叫好声,隐约传进学馆内。
嬴政眉头微皱,还以为学馆外百姓聚集,闹出来了什么乱子,但仔细倾听片刻后,眉头却又舒展开。
转而,向身旁陪驾的秦墨道:“爱卿,请柬中所表之‘征胡傩戏’,可是在学馆外上演了?”
所谓的征胡,自是前番他亲征匈奴。
秦墨揖手:“正是。”
嬴政对宝马宝货不甚上心,却对外面的征胡傩戏好奇不已:“怎不在这学馆中演绎?”
秦墨解释道:“臣令奉常太乐排演征胡戏,意在宣扬大秦庇护华夏万民,让六国百姓认可大秦之功德。”
“在这咸阳城中,六国之士子商贾,恐有数千上万,今日大多聚于学馆外。”
“而拿到请柬,进入学馆者,却只是少数……”
“是以,趁着学馆外的热闹还未散去,便先在外面演绎一遭,待来日他们回归家乡,便是最好的宣传。”
“至于学馆内,拍卖会结束在演不迟,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嬴政恍然颔首,赞道:“爱卿思虑周全,正该如此!”
……
君臣二人在台下说悄悄话。
而拍卖台上,英布已又搬出了数箱美玉,以及璀璨宝石,趁着狂热气氛继续拍卖。
美玉和宝石拍卖完,又是一桶桶域外美酒。
美酒拍卖完,还有华丽的雪山貂狐皮,柔顺的羊绒纺织物。
最后,便是价等黄金的各种香料,有可用于烹调食物的荤香料,也有出门骚包用的熏香料。
熏香料都制成了一瓶瓶各式香水。
不止有龙脑香,更有郁金香、黑沉香、明宝香,以及搭配混合而成的复合型香水。
每一种香味,皆能引的来客们陶醉不已。
至此,跟随嬴政来看热闹的公主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加入竞价。
包括公子们,也是频频出价,一来自己骚包用,二来也想回宫孝敬给各自母亲。
香水如此受欢迎,拍到最后英布也上了头,甚至下台悄悄询问秦墨。
要不要把那些大秦本土香料,以及各种鲜花瓜果萃取香精,调配制成的许多香水,也拿出来趁机拍卖?
但秦墨却是一口回绝,此番拍卖会只为域外商货打广告,赚财倒在其次。
若让那些琳琅满目的本土香水,抢了域外商货风头,那才是本末倒置!
英布立即做恍然大悟状,奉上一句君候高瞻远瞩的彩虹屁,便急匆匆去安排征胡傩戏演出。
不过,两人的对话,被一旁的公子公主们听了个清楚,无不起心动念。
彼此交换眼神后,皆把目光投向了元嫚,意图很明显,想让她帮忙,去找秦墨讨取那‘琳琅满目’的香水。
便是扶苏也目露希冀。
方才他这穷太子参与竞价,不但没有争过弟弟妹妹们,连那些‘六国穷士子’也没争过。
他可是答应了母后,要带回去香水孝敬呢!
元嫚沐浴在兄弟妹妹们的炽热眼神中,心中之别扭就甭提了。
因为在嬴政的刻意督促下,她就坐在秦墨的另一侧呢!
“稍后我让虞姬送几箱香水入宫,长公主自行分之。”秦墨微微侧头,低声道。
元嫚微微愣神,旋即却是欢喜。
秦墨这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囧态,主动替她解围呢。
不过,等她欢喜劲儿下去,不禁又是暗暗皱眉,眼角余光瞟向远处陪坐的虞姬。
为何让她送香水入宫?
而不亲自送?
元嫚已过了爱幻想的年岁,尤其生在皇家,更让她心智早熟许多。
秦墨的无意之举,不免让她多想几分!
而就在元嫚思绪乱飞之际,拍卖台上的征胡傩戏,终于拉开帷幕。
元嫚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台上。
这时代的傩戏,其实就是巫师跳大神,大多用于祭祀神灵,秦人尤信这一套,嬴政热衷求仙问药,大抵也源于此。
不过,秦墨让奉常太乐搞出来的征胡戏,就没么多花哨了,演员也不是巫师,而是优伶,正儿八经的话剧表演形式。
太乐培养的优伶们,经常为嬴政表演乐舞,故而倒不像英布刚上台时,被吓得不敢出声,也算游刃有余。
开幕第一场戏,乃是饰演嬴政的优伶独白,言说统一华夏之志向,让万民不再遭受乱世荼毒,皆能安居乐业。
这段独白,人们听了只觉感佩。
感佩嬴政实乃君王之楷模,万事以百姓为念,古今少有。
但嬴政自己听了,却是臊的不行。
他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华夏九州,想的是先王遗志,想的是千秋功业。
至于百姓如何,或许也想过,但真没放在心上。
也就是近几年,他重用秦墨,也受了秦墨影响,加之前番亲征匈奴感触颇多,对百姓才越来越关注!
“爱卿啊,这……是否太过了?”
嬴政表情古怪,侧身向秦墨低声道:“须知,过犹不及啊,朕绝无这般贤德。”
秦墨摇头笑道:“陛下代表的是整个大秦朝廷,如何美化都不为过。”
“再说,陛下往日不贤德,乃是不能贤德,若不然这华夏九州,便仍是战乱不休!”
这话倒是有一定道理,他若是贤德仁慈,不忍役使百姓,这华夏大地,不知还有多少人称王称霸呢。
又何来后世华夏大一统之理念?!
“爱卿惯会宽慰朕,这征胡戏演出去,朕往日不贤德,往后也要贤德了。”
嬴政嘿然道。
他又岂能看不出,秦墨这是变着法,想要影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