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
万潜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一揖,轻声道:“属下方才得到情报,刘铄发出公告称,此次开荒的土地归属官府,老百姓可以长期承包。”
刘岱皱了皱眉:“这算什么好消息?”
万潜淡然道:“但除了正常的田赋外,没有额外多一分的租金。”
刘岱嘶的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些土地刘铄是免费给老百姓耕种的?”
万潜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岱眸放精光,唇角微扬:“好一个刘铄,还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不知兖州世家豪族的耕地,有极高的田租?”
“刘铄自然知道。”
“不过......”
万潜先是肯定了刘岱的疑问,随后给出解释:“刘铄却以老百姓的生存压力巨大为由,拒绝了士族提出的增加田租的提议。”
“而且还扬言,这些田租会以其余方式,通过房贷等形式,回流到兖州士族手里,奉劝各大士族要以大局为重,切莫斤斤计较。”
“哈哈哈!”
刘岱闻言大喜,仰天哈哈一声,笑得是前仰后合:“此言当真出自刘铄之口?”
万潜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出自刘铄之口。”
刘岱捻须笑道:“不得不承认,此事的确像是刘铄所为,毕竟他是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嘛,可以理解。”
万潜顺势接过话茬,朗声道:“但此举的确侵害了兖州士族的利益,这对于主公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拉拢兖州士族的机会。”
“尤其!”
言至于此,万潜强调道:“拉拢的还是陈留、东郡的士族,至于其余郡国的士族,同样会因此而忌惮刘铄。”
刘岱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视线逐渐凝成一股厉芒,垂在身旁的手下意识攥成拳头,甚至连说话的齿缝间,也有阴风荡过:
“刘铄,你既然自寻死路,那便休怪我刘岱无情了。”
“主公。”
万潜揖了一揖,轻声道:“您可是准备再次联络兖州各士族?”
刘岱极其肯定地道:“不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刘铄好不容易踏错一步,我岂能错过这干载难逢的机会。”
万潜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也好,趁现在郑老还没回来,主公现在联络兖州各士族,还能给自己争取些势力,避免将来尴尬。”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万从事,这段时间,刺史府便要靠你主理了,除非紧要之事,否则不必上报,你可自行处置。”
万潜欠身拱手:“多谢主公信任。”
刘岱摆手道:“好了,你且退下吧。”
万潜颔首:“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刘岱攥紧了拳头,内心暗自狠言道:“刘铄,这一切全都是你逼我的,可怨不得我刘岱心狠手辣!”
*****
东郡。
郡守府。
刘铄正负手立在沙盘前,听着荀彧汇报近期开荒屯垦的状况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扭头望去。
但见,侍卫转入偏殿,欠身拱手:“主公,祭酒郭嘉有事求见。”
刘铄摆手道:“让他直接过来吧。”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偏殿。
不多时,郭嘉推门而入,径直上前,不等其拱手行礼,便被刘铄摆手打断:“奉孝不必多礼,有何事,直言即可。”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主公,根据可靠情报,刘岱最近正在私下里接触兖州各大士族,而且所谈之事,不仅仅是自证清白。”
“哦?”
刘铄不由好奇,瞥向郭嘉:“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
郭嘉简单恩了一声:“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判断,刘岱正在离间主公与兖州士族的关系。”
刘铄诧异:“离间我等关系?”
郭嘉极其肯定:“没错!主公莫要忘记,老百姓之所以开荒积极性高,是因为官府的土地没有田租,只有赋税。”
“此举极大的侵害了兖州士族的利益,尤其是东郡、陈留士族的利益,更是如此,这对于刘岱而言,可是干载难逢的机会。”
“哦?”
不等刘铄开口,一旁荀彧便捻须言道:“刘岱已经动手了?”
郭嘉颔首:“恩,已经开始了,虽然现在没有与东郡士族接触,但其余郡国的士族已经在接触,平均每次拜访时间,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谈论很多事情,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刘岱与兖州士族的会面,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一个时辰?”
显然,荀彧已经感受到了淡淡的威胁:“主公,此事对您,可是极其不利的。”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无妨,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
荀彧皱着眉:“可是主公,咱们接下来要发行债券,在这关键的时刻,刘岱横插一脚,势必影响我等债券的发行。”
“此事如果处理及时,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若是处理不及时,对于咱们而言,伤害极其巨大,甚至会影响到军民稳定。”
毕竟,现在的刘铄还需要兖州士族的经济支持,若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他们,对于刘铄接下来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便是当初荀彧提出反对意见的原因。
果不其然!
真就已经应验了。
刘铄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文若放心,债券咱们该发便发,我自然会想办法让兖州士族购买。”
“至于刘岱......”
刘铄的声音略微拉长,思忖良久后,轻声道:“让他闹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反倒可以让我等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支持我刘铄的人。”
“咱们对兖州士族是有依赖,但不代表我刘铄要委曲求全,拉一批,打一批,扶持一批,咱们才能真正掌握兖州。”
“闹吧!”
刘铄长出口气:“闹得越凶越好。”
郭嘉似乎听明白了刘铄的意思,他是在为当兖州牧做准备,不是要当兖州士族的代言人,而是当兖州士族的主人。
的确!
某些震摄性的手段,是要有的,否则兖州士族必定会蹬鼻子上脸,尤其当刘铄当上兖州牧以后,他们会采取各种手段,干涉刘铄的政权。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拱手抱拳道:“主公英明,现在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您放心便是,只要有属下在,他们翻不了天。”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知我者,奉孝也。”
荀彧依旧保守,捻须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主公会更加凶险,尤其还要提防冀州的袁绍,若是您与刘岱发生冲突,袁绍绝不会袖手旁观。”
刘铄极其自信,朗声道:“放心吧,一个公孙瓒便足够袁绍喝一壶的,他现在可顾不上东郡,充其量只能声援,虚张声势而已。”
“文若。”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扭头瞥向荀彧:“你何时变得如此谨慎了?刘岱固然想要消灭主公,但论实力,他还差得很远。”
“至于袁绍?”
郭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分析道:“此人生性迟钝,即便当真发生了战事,也没那么快赶来支援。”
“而在这时,或许主公已经奠定了胜局,只要战败刘岱,其余诸侯自然分崩离析,届时传檄可定,不必担心。”
“何况!”
郭嘉提醒道:“文若莫要忘记,若袁绍当真参战,豫州的袁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危险。”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奉孝言之有理,当初颁布此道政令时,铄便想到会有今日结果,文若放心,出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