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万潜皱着眉,声音拉得很长。
实际上,他内心已经冒出一个想法,但却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实在是太过凶险,一旦失败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此想法是违背他本心意愿的,会让他的良心一辈子遭受谴责。
万潜眉头紧攒,在脑海中激烈思考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还请主公原谅,属下想不到别的办法。”
“我倒是有个办法。”
然而,令万潜没有想到的是,刘岱神色始终保持镇定,眉目之间荡出一抹杀气,让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安的感觉。
万潜只觉得恐怖的寒栗沿着脊梁骨反复窜动,一遍又一遍地绞住心脏,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让他不由为之心悸,试探性问道:
“不知主公,计将安出?”
呼~~~
刘岱眉目中荡出的杀气愈发浓烈,呼出的气息极其凛冽,按在帅案上的手,几乎要沓出印子,神色竟在瞬间变得愈加凛冽:
“咱们拿刘铄暂时没有办法,不如冲郑玄下手。”
“啊?主公莫非......”
万潜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拱手抱拳:“主公,万万不可啊,郑老可是清流界泰山北斗,兖州士族无不翘首以盼,他若是出了事,主公必为众矢之的,这无异于引火自焚。”
刘岱紧咬着钢牙,狞声道:“你真当我傻吗?如果真要动手,会让别人知道是我?”
万潜闻听此言,当即意识到刘岱此言非虚,他是真的动了杀意:“主公,您万不可对郑老下手,否则一旦事败,别说兖州容不得您,便是整个天下,也容不得您啊!”
“还望主公三思呐!”
“行了!”
刘岱愤怒地摆了摆手,却又在瞬间强压下怒火:“兹事体大,我自然会三思,你且退下,让我好生安静一下,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万潜这才松了口气,赶忙一揖:“不论如何,此事主公切记不可对郑老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岱摆手道:“退下吧,让我静静。”
万潜颔首:“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万潜前脚方才离开大殿,没过多久,刘岱便招呼道:
“来人。”
“在。”
“速速派人传令王肱,今夜过府详叙,切记在宵禁以后再来。”
“诺。”
******
东郡,濮阳。
郡守府。
刘铄仔细打量着制作好的债券,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认真比对,包括字体、花纹、防伪标识等等,检查得非常仔细。
约莫观察了一刻钟,在将每一个细节都核对过以后,方才长出口气,将债券递给荀彧,轻声言道:
“若是每一张债券皆能是如此标准,便算是合格。”
“诺。”
荀彧接过债券,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放心,每一个细节绝不会落下,属下皆会派人仔细检查,绝不会出错。”
毕竟,这可是动则上万石粮草的债券,一旦某个细节失误,势必会导致连锁反应,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因此,刘铄必须要保证各个细节,尤其是有防伪标识的地方,尽皆齐全且印刷得清晰,否则便是不合格制品,需要及时销毁。
荀彧同样明白债券在市场上流通起来,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因此极其小心,首先要过了他这一关,才能送到刘铄面前审核。
“哦对了。”
在将债券的标准审核完毕以后,刘铄转而询问:“儒林集会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蔡邕、边让、孔融、马日磾、荀爽等人,尽皆在此,现只待郑玄赶回。”
刘铄颔首淡笑,对此极其满意:“兖州士族那边的情况呢?”
荀彧轻声道:“边让、蔡邕正在挨家拜访,目前反馈良好,虽然影响力比在竖碑仪式前会见要小,但兖州士族对此非常满意。”
“而且!”
言至于此,荀彧强调道:“边让、蔡邕把当初不能会见的原因解释清楚后,兖州各士族反而对主公愈加支持。”
“属下以为,此次儒林集会以后,咱们的债券发行,一定会非常成功,至少可以保证,今年咱们不必为粮草发愁。”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粮仓可够屯粮否?”
荀彧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乔工已经带队修建了许多粮草,足够咱们屯粮。”
这一次,刘铄彻底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主公,祭酒郭嘉有事求见。”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拎着个酒葫芦来到议政殿,揖了一揖,轻声道:“郭嘉见过主公。”
刘铄淡然一笑:“奉孝,你今日起得倒是有点早。”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淡然道:“不能不起早啊。”
“哦?”
刘铄听出了郭嘉的话外弦音:“莫非有何事发生?”
郭嘉颔首点头:“据可靠情报,刘岱撒出一批死士,直奔青州,属下猜测,他极有可能要对郑玄动手。”
嘶—!
刘铄惊诧不已,目瞪口呆:“刘岱此獠,竟敢如此恣意妄为?他难道不知,兖州各大士族尽皆对郑老翘首以盼吗?”
郭嘉则是极其淡然,彷佛在描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刘岱亦是被逼无奈,若是郑玄当真来东郡办学,兖州士族必定全力支持主公。”
“而届时,刘岱甚至可能丧失对兖州的掌控,而单凭他目前的实力,想要与主公对抗,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
郭嘉咕噜又灌了口酒:“刘岱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因此主公在放出消息,郑玄要来东郡办学时,属下便派人日夜盯紧了刘岱。”
“果不其然,两天前,他夤夜召见心腹大将王肱,挑出一支约莫百人的精锐死士,直奔青州而去。”
荀彧听得是心惊肉跳,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奉孝言之有理,刘岱此贼已无路可走,只能诛杀郑玄,再将罪责全部推到主公身上,以此离间主公与兖州士族的关系。”
“主公。”
深知此事后果的荀彧,毫不犹豫,揖了一揖:“咱们必须要派人保护郑老,绝不能让郑老及康成书院的学子,遭受半点牵连。”
刘铄何尝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当即腾得起身,走向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观察着路程,皱眉言道:
“郑老人在北海高密,想要抵达东郡,需要途径齐国、济南、济北,方才抵达,路程实在太长,危险系数极高。”
荀彧立刻给出意见道:“主公,济北相鲍信只需一纸书信,必可令其派兵保护,关键是齐国、济南两地。”
“据此前奉孝提供的情报,青州黄巾已经小有规模,而且当属平原、安平、齐国、济南等郡国最盛。”
“主公需要提前派人与齐国相、济南相沟通,争取派兵保护,但咱们自己也要派人潜入,且分明暗两路,以策万全。”
刘铄颔首点头,转而言道:“奉孝,你可还有何补充之处,尽管直言即可。”
郭嘉倒也是个干脆人,没有遮掩,直接言道:“属下已经派人混入了青州黄巾的队伍,而且齐国、济南皆有刺奸,人数虽少,但必有大用。”
“属下同意文若的意见,分明暗两支队伍潜入,一来震慑刘岱的死士,二来可以尽快抵达郑玄身旁,提供最直接的保护。”
“至于齐国、济南国的刺奸,则会以最快的速度,搜寻刘岱死士的踪迹,争取配合我军,将其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