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月了,主公何时才会出关?”
从陈留赶来议政的程昱,听说刘铄闭关整整数月,顿时为之震惊。
“这个......”
荀彧神色略显尴尬,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实不相瞒,具体多会儿出关,我也不清楚,前些天碰着伯济,可伯济也说不准。”
“唉。”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叹口气道:“现在已经开春,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便要开荒屯垦,主公却还在闭关?”
“仲德勿忧。”
荀彧当即摆了摆手,郑重道:“咱们的开荒屯垦计划是早已经定好的,即便主公在闭关,也不会影响计划的实施,你安心便是。”
“此事我何尝不知。”
“只是......”
程昱吐口气,皱了皱眉:“你应该清楚,主公可是东郡、陈留郡官员心中的支柱,他若是长时间离岗,只怕军心会不稳,徒生事端。”
“尤其是最近,在下能明显感受到,陈留郡中的刺奸在持续增加,若非奉孝派人严查,或许真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的东郡、陈留,俨然已经成为二袁政治斗争的核心,袁绍已经公开与刘岱在接触,而袁术同样明言要参加竖碑仪式。
他们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兖州,将这里作为政治斗争的主战场,想要决出胜负似的。
的确!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刘铄这跟定海神针若是不在岗,的确会对军心产生极其大的影响,冬季倒还好,大家尽皆休养生息,没什么大事,可如今已是春天,各方势力皆是蠢蠢欲动。
对于东郡当前所处的局势,荀彧同样忧心忡忡,他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当即保证道:
“仲德放心,稍后我便亲自赶往主公闭关之地,询问情况,以安众文武官员之心。”
“文若能够如此,自然最好。”
程昱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朝着荀彧揖了一揖:“既如此,在下便放心了,这便返回陈留,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开荒屯垦。”
荀彧起身离席,绕过长案,摆手言道:“你放心便是,所需要的耕牛、曲辕犁等物资,已经备好,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往陈留。”
程昱满意地点点头:“甚好,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荀彧轻声道:“我送送你。”
程昱淡笑:“好。”
“哦对了,据说已经有世家豪族的人,赶来东郡濮阳,可有此事?”
“嗯,开春以后,来了两三家吧,倒也不多,全都在驿馆暂住。”
“主公新修建的驿馆,何时开放入驻?”
“乔福带队,已经在收尾了,想来应该很快吧。”
“据说是主公亲自设计的?”
“没错,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咱家主公果然大才也。”
“是啊,主公之奇思妙想,令人惊叹呐。”
“......”
正当荀彧、程昱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从廊道中奔来个士卒,神色中带着惊喜之色,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府外,兴冲冲道:
“军师,主公闭关结束了。”
“哦?”
荀彧闻言愣怔,惊诧不已:“主公闭关结束了?”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结束了。”
“太好了。”
荀彧面上虽然始终淡然,但心中大喜,把手一招:“仲德,走,咱们迎一迎主公。”
程昱颔首点头:“好,咱们一起去迎。”
二人疾步赶往府门。
果不其然。
他们前脚出了郡守府的大门,刘铄、郭淮后脚便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处,珠光宝气的马车遥遥前行,驾车者不是别人,正是郭淮。
希吁吁—!
郭淮勒住马车,跳了下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文若、仲德,恩师闭关结束了。”
荀彧、程昱颔首点头,主动上前:“属下拜见主公。”
帘帐起,刘铄从车厢中转出,摆手示意二人起身:“不必多礼,起来吧,正好,趁着仲德也在,把我给你们的礼物带回去。”
“礼物?”
程昱不由愣怔:“主公竟还给我等备了礼物?”
刘铄淡笑:“否则你以为我闭关四个月,是一直在睡觉吗?”
程昱揖了一揖:“岂敢,属下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走吧。”
刘铄摆了摆手:“咱们回府详聊。”
二人应命:“喏。”
旋即。
一同返回郡守府。
刘铄转回上首坐定,呷口茶,长出了口气:“伯济,把东西给拿出来,让文若、仲德掌掌眼,若是连他们这关都过不了,就更别提郑老那关了。”
郭淮自信满满,揖了一揖:“喏。”
旋即。
他将身上的背囊卸下,从中取出一沓纸,双手呈到二人面前。
荀彧盯着面前洁白如雪的一沓纸,整个人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吓得几乎要瞪爆,彷佛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是......”
一旁的程昱同样愣在原地,足足良久才从愣怔中转回神来,喉结强有力地上下翻滚,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道:
“这莫非是纸张?”
“主公闭关,竟然是在造纸?”
这一刹那,程昱猛地抬头望向上首端坐的刘铄,企图从他的微表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见......
刘铄始终保持镇定,面上没有掀起半分波澜,那微微扬起的唇角,俨然证明了自己内心的猜想,自家主公的确是在造纸。
“没错。”
只不过,给出确切答案的人,是身旁的郭淮。
他依旧双手捧着一沓纸:“恩师闭关四个月,从修建造纸设备开始,再到专研造纸流程,革新工艺,以及实验各种数据,终于革新了造纸术。”
“在此期间,恩师每天几乎只休息三个时辰,甚至连夜里都在带人专研,解决在造纸过程中的各种技术难题。”
“终于在今天。”
郭淮满心激动,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我们革新了造纸术,造出了比当今世上最好的左伯纸,还要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纸张。”
刘铄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因为在他的眼里,这样的纸张比起后世的纸张,在品质上,依旧差了不少,受限于各种条件,实际上纸张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毕竟,这样的纸张还达不到将来制作纸币的要求,就更别提刘铄未来会实施的货币战略,任重而道远,造纸术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文若、仲德。”
见二人彻底愣住,刘铄干脆主动询问:“尔等以为这纸张质量如何?是否有资格出现在儒林大会中?能否令郑老来东郡办学?”
及至此刻,荀彧才真正明白,自家主公为何忽然要闭关,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儒林大会、郑玄办学做准备。
没有丝毫犹豫,荀彧立刻欠身拱手:“主公,您革新的造纸术实在是太惊艳了,它若出现在儒林大会中,势必会掀起一股惊天巨浪。”
“没错。”
程昱肯定地点点头,俩眼珠子精芒大放:“这纸张质量比起左伯纸,好上干百倍不止,郑老乃是清流界的泰山北斗,一定会喜欢主公造的纸张。”
“至于他会不会因此来东郡办学......”
思忖了良久,程昱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是轻声道:“属下也不敢妄言,不过有它在,主公一定能够见到郑老。”
刘铄耸了耸肩,淡然一笑:“好吧,既如此,那便只能由我亲自实验一下它的魅力如何,郑老若是肯来东郡办学,以后这种纸张管够。”
“管够?!”
顿时,荀彧一愣!
程昱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