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当一波箭雨从奔驰中的汉军骑兵头顶破空而出时,刘豹整个人都惊呆了,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全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潜意识里,汉人不谙骑射,战马对于他们而言,基本上就是个运输工具,即便有骑兵在,也只是冲阵时能起到作用。
骑射?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别说是汉军骑兵了,就算是匈奴突骑,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可偏偏,眼前这一支汉军小队,不仅仅可以纵马驰骋,完成各种高难度骑术动作,甚至人人都可以骑射,而且准确率高得吓人。
猝不及防的匈奴骑兵,在承受了这一波箭矢袭杀后,至少有数十个士卒跌落尘埃,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刘豹更是足足愣了数十秒,方才扯着嗓子呼喊:“散开,不可太过聚集!汉军骑兵能够骑射,万万不可轻敌!”
嗖—!
正当刘豹扯着嗓子呼喊时,斜刺里,一支箭矢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直朝着他面门袭来。
自幼弓马娴熟的刘豹,能从这一箭的速度、角度中,感受到对方的箭术,即便放在整个匈奴将士中,都堪称顶尖的存在。
嘶—!
刘豹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一只手拽紧了缰绳,另外一只手摸向腰间的马刀,随即拔出一道幽森凛冽的寒芒。
咔擦!
箭矢凌空折断,散落在尘埃中。
虽然,这一箭没能伤到刘豹,但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眼前这支小队的厉害,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强悍太多。
“对面可是刘豹否?”
汉军阵营中,大将徐晃扯着嗓子呼喊:“我家主公托某给令尊带句话,双方若是这般纠缠下去,无异于两败俱伤。”
“若是令尊愿意,我家主公愿意与贵军拉开阵势干上一仗,如若贵军可以破我军阵法,甘愿送上十万石粮草,送尔等回河内!”
正在驱逐汉军的刘豹,顿时一个愣怔,惊诧地凝视着前方汉军。
果然!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对面可是刘豹否?我家主公托某给令尊带句话,双方若是这般纠缠下去,无异于两败俱伤。”
“若是令尊愿意,我家主公愿意与贵军拉开阵势干上一仗,如若贵军可以破我军阵法,甘愿送上十万石粮草,送尔等回河内!”
“对面可是......”
“......”
起初只是徐晃一人在喊,随后小队每一个士卒都在跟着喊,声音虽然没能盖过战马轰隆的马蹄声,但却也能令不远处的刘豹听到。
“十万石粮草?”
刘豹还真会抓重点,一下子便捕捉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
他们此次入东郡,真正的目的便是劫掠粮草,而后再引兵返回并州,如果刘铄当真可以奉上十万石粮草,他们又何必损兵折将的战斗呢?
虽然刘豹只负责提防徐晃,离新县战场颇有距离,但他听得极其真切,自从开展以来,他们已经接连被击溃两次,而这第三次的哀嚎声竟比前两次还要大。
显然!
前方进攻颇为不顺,估摸着在天黑之前,是拿不下新县的。
今日尚且如此,明日再战,对方有充分时间可以调整,获胜几率怕是不大。
毕竟,匈奴突骑擅长的是旷野突阵,而非攻坚,即便新县没有城墙,但有拒马、陷马坑,战马能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能拿下新县吗?
经过两次的战败,连刘豹的信心都挫败了。
如果能够拿下新县,或许早已经有了战果,又何必等到现在,而既然现在都没能拿下,估摸着明天、后天,依旧如此。
......
叮!叮!叮!
正当刘豹胡思乱想时,身后响起清脆的鸣金声,随后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再次戛然而止,整个战场归于死寂。
果不其然!
自家队伍强攻县城,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而汉军的骑兵在确定匈奴鸣金收兵后,同样策马远离,没有继续寻找突进的机会,他们显然没有与自己硬拼的想法。
吁—!
刘豹摆手示意大军停止追击,举目望向那股远去的烟尘,竟暗暗松了口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口气是遗憾,还是庆幸。
“报—!”
不多时,队伍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豹扭头望去。
一骑绝尘而来,乃是父亲身旁的传令兵,不等其开口,刘豹便抢先道:“战况如何?”
传令兵尴尬地摇了摇头,眉目中带着淡淡的痛楚:“情况不太好,三次进攻,尽皆失败,保守估计,损失两千人。”
“多少?”
刘豹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两千人?”
传令兵点了点头:“嗯,这还不包括受伤人员,若是加在一起,只怕会更多。”
嘶—!
刘豹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负责提防徐晃的一千五百精骑,带走了三千兵马,换言之自己父亲身旁只有不到七千突骑,而仅仅进攻了三次,便损失超过两千人。
“这......”
刘豹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损失两千余人?!”
传令兵叹口气:“是真的。”
“该死!”
刘豹暗自嚼啐一声:“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传令兵轻声道:“汉军必定早在准备,城内箭矢像是耗不尽似的,一波接着一波,而且他们在陷马坑阵中加了铁蒺藜、削尖的竹木,我军许多将士死于非命。”
“随后,汉军又以茱萸粉进攻我军,好些人被呛得睁不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退出,便被汉军一波箭雨,当场射杀。”
“单于命令全军带上面罩,可这第三波进攻才发现,拒马外三步宽,是一个约莫两丈深的陷阱,里面全都是竹木、铁蒺藜。”
“然而......”
话锋一转,传令兵声音愈加痛楚,带着浓烈的煞气:“我军士卒辛苦鏖战,好不容易填平了陷阱,却迎来汉军的沸水进攻。”
“大部士卒衣着单薄,某些士卒更是赤膊上阵,哪里禁得起沸水灼烫,这一波袭杀简直比茱萸粉还要狠辣,单于迫不得已,只能撤军。”
刘豹虽然没有经历强攻新县的战场,但却听得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五十步的距离,是何等的艰难。
汉军溅招频出,花式守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实在是令人震骇。
“哦对了。”
刘豹不敢继续往下想,赶忙岔开话题道:“你来此所谓何事?”
传令兵忙不迭回答:“单于有令,三里外安营扎寨,让将军您速速退兵,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