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雒阳的路上,袅袅炊烟直入云霄。
路旁的一颗大槐树下,董卓斜靠着坐着,头盔搁在一旁,偏头望向吕布:
“奉先,你是不是还在恨为父?”
“末将岂敢!”
吕布的声音不带有半点温度,原本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彷佛藏着冰锋,仅仅只是瞥上一眼,都让人遍体生寒。
“其实为父是想救你的。”
虽然吕布惨败于关东盟军之手,但董卓很清楚,自己离不开吕布,还需要他的无双勇武,来帮助自己与关东盟军作战。
因此,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对话术,终于在半途休息时,将吕布招来,准备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否则他岂能安心于吕布这头虓虎同行:
“可是......”
话锋一转,董卓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你那一句‘义父,救我’,暴露了你惨败于盟军之手的事实,它对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根本不知道,仅仅只是一瞬,军中便有人讹传,你已经被关东盟军诛杀,甚至有人说盟军如有神助,我军万不可敌。”
“面对如此军心,你让为父如何是好?”
董卓把手往开一摊,愤怒且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为父真的很想救你,但士气不允,否则我军必然全军覆没!”
呵呵!
吕布惊得三观都快崩塌了。
他即便脑子不够用,但也不算太傻。
听董卓的意思,他之所以见死不救,甚至导致全军落败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那一句“义父,救我”,简直岂有此理。
可吕布自己也清楚,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毕竟自己手上可没有粮食,还需要仰仗董卓,来养活自己的兄弟。
小不忍,则乱大谋!
况且,自己如今已然落得个三姓家奴的称号,若是再因此而诛杀了董卓,以后怕是再无半点信义可言,又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忍!
必须忍!
深吸口气,强行咽下,吕布把手一拱,怨气冲冲道:“此役虽说是关东鼠辈不讲武德,但也的确是末将落败,那句话的确不应该说。”
“不是你的错。”
见吕布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董卓赶忙安抚道:“只能说关东盟军太过狡猾、诡诈,居然派出十余员悍将围杀奉先。”
“别人的实力如何,我不清楚,但江东猛虎孙坚的确堪称一员骁将,当年他便劝张温除掉我,如今又在这里遇上,简直是冤家路窄。”
吕布恨得牙根直痒痒,双手下意识紧紧攥成了拳头:“末将未曾与孙坚交手,而是一个唤作许褚,一个唤作典韦的家伙。”
“典韦、许褚?”
董卓惊诧不已,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他们俩人便将奉先你战败了?”
吕布气得龇牙咧嘴:“哼!凭他们二人,还不足以将某战败,但盟军中有个唤作刘铄的诸侯,以言语激怒末将,而且又令袁绍派出十余员悍将,竟要围杀末将。”
“该死!”
言至于此,吕布忿忿而言,已然是暴跳如雷:“若非如此,凭我手中方天戟,坐下赤菟马,又岂能落败?”
“原来竟是这样。”
印象中的吕布乃是真正的万人敌,从没有过败绩。
如今来看,自己的判断依旧是正确的,此次落败的根本原因,乃是袁绍不讲武德,居然以多欺少,方才导致吕布落败。
董卓暗松口气,至少证明吕布的实力没问题,还有为我所用的资格,否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吕布踢掉。
“奉先勿恼。”
董卓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安慰道:“相信为父,咱们还有报仇的机会,先回雒阳安顿好,然后再与盟军鏖战不迟。”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从衣着上判断,乃是北军五营的人。
待其飞马上前,飞身而下,不等其开口,董卓便摆手打断,直言问道:“说吧,发生了何事,可是盟军已经追上来了?”
公孙康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徐荣将军命末将前来传信,让相国速速返回雒阳,他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什么?”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徐荣率领的可是朝廷最精锐的北军五营,怎么可能不是关东鼠辈的对手,你开什么玩笑!”
“启禀相国,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公孙康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阐述了一遍:“总之,关东盟军两波追兵先后赶来,趁我军打扫战场之时,突然杀来,徐将军不得不仓促应战,损失颇大。”
“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董卓闻言震惊,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作战的画面,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好一个袁绍,竟然如此狡诈。”
“是啊!”
又有大将李傕附和一句:“追兵之后,又派追兵,很明显,袁绍已经料到我军会有伏兵,这第一波三千骑兵,本质上乃是佯攻、是誘饵。”
“防不胜防啊!”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吕布,听完公孙康的叙述,也忍不住感慨:“十八路诸侯果然不是好对付的,看来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能否返回雒阳,还不一定呢。”
“没错!”
李傕肯定地点点头:“吕将军所言甚是,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郭汜颔首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动身吧。”
张济咬着牙:“没想到,关东鼠辈们竟追得这般紧。”
樊稠深吸口气:“必须要尽快甩开他们才行。”
......
“丞相,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忽然,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视之乃是长史贾诩。
“文和?”
董卓扭头瞥向贾诩:“你有何话,不妨直言。”
贾诩揖了一揖:“丞相,我等若就这样逃回雒阳,只怕十八路诸侯的骑兵,很快也会追上来,届时怕是没有时间做好迎战的准备。”
“嗯,有道理。”
董卓略一思忖,肯定地点点头:“那不知文和以为,我等此刻应当如何?”
贾诩一揖,轻声道:“很简单,咱们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