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康泽看到那排冰冷的、无情的大字,险些突出一口血来。
啊啊啊啊!
姜怀雪啊姜怀雪总是写到高潮之处就断了!
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把他栓在桌边写!
梅康泽拎着自己的酒壶就去小摊前找姜怀雪,但是人没找到,就看到一个和姜怀雪长得很像的女子在摊子上帮着阿水卖话本,看年纪可能是姜怀雪的妹妹或者是姐姐。
梅康泽气势汹汹地来了,但是看到疑似姜怀雪妹妹或者姐姐的人就焉了。
对身为男子的姜怀雪,他大可揪着领子质问,但是对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好看到让他脸红的女子,他非常不好意思。
他好几次看到这女子都不敢上前询问。
但是……他真的被姜怀雪写的剧情给折磨地够呛。
梅康泽鼓起勇气,趁着那疑似姜怀雪妹妹或者是姐姐的人休息的空档上前去。
“这位小姐,打扰你一下,”梅康泽语气都弱了很多。
“……有什么事吗?”姜怀雪笑着道,她早就料到书迷看了她的新卷会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于是等那群闹事的人一走,就立马去换了女装。
毕竟当作者,断章的功夫必须有,逃跑的速度必须快。
“啊……就是那个,”姜怀雪穿着女装梳着女头的颜值太高,梅康泽看到她笑,就有些恍惚,整个人说话都不清楚了。
“唰!”一个扇子突然挡在梅康泽面前,遮住了姜怀雪的脸,接着便是一道像是淬了冰的声音,让梅康泽清醒了。
“走了,”顾宴清把扇子一收,点了一下姜怀雪的肩膀,然后率先朝外走。
姜怀雪又问梅康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梅康泽看到,那冰冷的男子走了几步,发现姜怀雪的姐姐或者是妹妹没跟上来,就微微侧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他脑子里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
姜怀雪感觉梅康泽是来问她剧情的,毕竟梅康泽手里拿着话本,满脸疑惑,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也没问了。
姜怀雪疑惑三秒,然后追上了顾宴清。
盛夏,金色的日光融融,绿色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梅康泽看到那个美丽的小姐朝着那冰冷的男子小跑过去,然后他周身的冰冷气息便消失了。
第二天,姜怀雪早上急急忙忙地把新卷给写完,然后送到书局抄写。
她想腾出晚上的时间,请玄清吃个饭,口信已经让阿羊帮着带去了,姜怀雪特意打听了一下玄清在哪个会场。
昨日要不是玄清帮了她的忙,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毕竟老太太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得。
而且有人来闹事,不管她是正确还是错误,别人都会对她的印象不好。更何况大多数人都看不起话本子……
可能别人会想,一写的也能闹出这么大事儿?
但是玄清出面就不一样了。
清风观是大晋有名的道观,清风观大师兄玄清亲自给她撑场子,还叫她小师弟,这面子,这名声,不升反降啊。
她赚翻了。
而且她和玄清以及清风观不太熟悉,还是得请人吃饭还个人情。
另一边,玄清收到了阿羊带的信,他本人不喜热闹,但是又想到师父跟他说的要给未来的小师弟家一般的温暖,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把小师弟给骗……啊不,是留在清风观。
是以玄清答应了。
两方合拍,就等晚上吃饭。
吃饭的地方还是选在珍味酒楼,说到珍味酒楼,姜怀雪就突然想起陈老板已经把隔壁的几个酒楼给打通了,再过几日就要关店大规模动土,然后搞装修了。
这日下午,姜怀雪比往常早了一些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早点去珍味酒楼看看,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顾宴清看他碧园和家里来回跑,就让她住在碧园了。
坐在一旁的顾宴清不禁发问,“今日不舒服吗?这么早就想休息了,我给你找个大夫。”
“今日确实热了些。”
说着,就要起身。
“不是啦,”姜怀雪连忙挡住顾宴清,“昨日玄清师兄不是帮了我吗?我今日早些去请他吃饭。”
顾宴清缓慢道,“……师兄?”
姜怀雪赶紧改口,“是玄清道长!”
她又不入清风观,叫什么师兄啊,口误口误。
“请他吃饭啊,”顾宴清若有所思。
“宴清兄,我下次也请你吃饭呀,”姜怀雪怕顾宴清误会,连忙解释道。
她突然想起,她好像不知不觉和顾宴清熟稔了起来,感觉昨日的那些帮忙都是很正常的,根本不需要道谢。
“我们之间,这些小事道什么谢?”顾宴清不以为意,“我们这么熟,请什么请?”
“快些去,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顾宴清伸手,抚在姜怀雪的肩胛骨上,轻轻推了一把。
“快去吧。”
“哦……哦。”因为肩胛骨上的一片热意,姜怀雪恍惚了一下,然后就顺势走了。
不过她却在想,顾宴清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手心居然是热的。
姜怀雪也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几张纸和一支笔。
顾宴清把这些东西叠好,收到一个布包里,就走了。
既然姜怀雪走了,他也该走了。
阿水看到姜怀雪和顾宴清一前一后走了,忍不住和一起看摊子的李老板八卦。
“李老板,那顾公子是什么来头啊?能在碧园有一席之地,看着身份地位都挺高的。”
李老板拿着一个小茶壶喝茶,半晌,砸吧砸吧嘴。
“可能是天上的同事吧。”
阿水:“???怀雪不是还在修炼吗?已经飞升了?”
姜怀雪坐马车来到了珍味酒楼门口,虽然珍味酒楼已经放出了明日就要关店搞装修了,但是人们的热情不减反增,毕竟这珍味酒楼一关就是半个多月,他们半个多月吃不到火锅蛋糕冰粉等东西,难熬啊!
酒楼今日的生意堪比刚刚推出火锅那日,姜怀雪刚刚来到酒楼就听见了巨大的喧哗声,她来了就往后厨赶,想看看她点的火锅做好没。
路过一处角落,看到宋凉友正在一边吃火锅一边哭。
姜怀雪怀着担心的心情凑了上去。
“宋公子,你在哭什么?吃着好吃的,怎么还哭了呢?”
宋凉友擦了擦眼角的热泪,哽咽道,“明天就要关门,只要想到以后大半个月吃不到珍味酒楼的菜,看了话本也不能和大家讨论,我就,我就——”
宋凉友的声音哽住了,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片五花肉,然后发出感叹,“真好吃!”
姜怀雪,默默退下,然后去后厨找厨师了。
到了厨房,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姜怀雪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和外面心情沉重的食客做对比,后厨的大家都欢声笑语的。
其中一个厨子插着腰发出感叹,“自从姜怀雪的话本盛行起来,大家每天都忙,起得比狗早,睡得比鸡晚,现在歇业半个月搞合并酒楼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又有人附和,“虽然赚钱也很好,但是命重要啊。”
后厨的大家都很愉快。
姜怀雪和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就带她去看她定的菜。
带路的人介绍,“因为要保证新鲜,肉是才运过来,马上给你切,蔬菜也是才摘的。”
巡视一圈,保证没有纰漏,姜怀雪就去了二楼雅间。
等了不是很久,玄清就来了,他依旧是一身蓝色道袍,身姿挺拔,清秀俊逸,有种要飞升的感觉。
和真正修道的玄清比起来,姜怀雪觉得自己简直不像是修仙的。
二人也不熟悉,一边吃一边尬聊。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修真和人生哲学上面。
玄清提出疑问,“怀雪师弟,你认为,人是什么呢?“
姜怀雪哪里懂什么修真,她只能搬出马克思,“我是我娘亲的儿子,是我弟弟的哥哥,是书迷追着看的话本作者,这些社会关系交织成一点,而那一点,就是我,我就是人。”
玄清若有所思,他清俊的眉头微皱,又道,“那动物也是人?这只鸡是我们要吃的,是别人卖给我的,也是其他小鸡的母亲,是其他鸡的兄弟姐妹?”
姜怀雪叫玄清等一下,转头找一旁的伙计上一壶热水,她和玄清要开始讨论人生哲学了。
她喝了一口热水,道,“人又和动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人可以思考动物不可以思考,人可以改造世界发觉世界,动物没有人这样的创造能力……”
一番解释,姜怀雪喝了两杯水。
最后又补充一句,“但是,如果人被某种动物养大,比如说狼孩,他们不接受人类社会的熏陶,无法说话,无法思考,那就是动物,但反之,动物在人类社会中也依旧不能思考,动物不能变成人……”
姜怀雪一顿操作,靠着说“人”和玄清熟悉了不少。
就是有点废水。
两人这顿饭吃得好,可谓是宾主尽欢,在吃完饭离开酒楼的时候,玄清还在追着姜怀雪问道是什么。
姜怀雪以前也写过修仙文,也背过几句《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就捡了开头几句话来解释,“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楼走到酒楼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口接待客人的陈老板。
喜气洋洋地送走客人,满脸笑容地迎来客人,但却在没客人的时候,看着自己偌大的酒楼叹气。
讲道理,今日生意那么好,再过大半个月后,还要并入好几家酒楼,陈老板叹什么气?